謝瑜也連忙走過去,抱著謝翀大腿,加以勸阻,擔憂極了,“爹,您別衝動啊,四哥放火燒了密室,就算你問起來,他們也不會承認的,你去了也沒用。”


    謝翀哪裏冷靜的下來,他要報仇,不僅僅是為了他,更是為了他的妻兒老小。


    他娘的死恐怕也跟老侯爺脫不了幹係吧。


    什麽盜匪所為,恐怕也是他一手操控。


    京城太平這麽多年,哪裏來的匪盜呢。


    現在回想起來,他隻恨自己無能,沒有保護好母親。


    “雲荊,把小瑜抱走!”


    今日,誰也攔不住他。


    柳縈縈匆匆穿了衣服出來,神色緊張,看了眼坐在地上沉默不語的婆母,又來到謝翀麵前,擋住他的去路,聲音幹脆道,“爹,妹妹說的對,你去了又能怎樣?


    而且此事外人並不知情,就算你殺了他們又如何,外人隻會以為是你弑父做惡,屆時我們又如何能洗清冤屈。”


    “您瞧,他們現在不是已經開始反噬了嗎?


    抄家在即,流放路上,我們且等著看他們的報應。”


    “爹,您冷靜一些,仔細想想吧。”


    大火映入柳縈縈眼中,她焦急的勸說著,生怕謝翀過於衝動,引起沒必要的麻煩。


    緘默的崔六娘吸了口氣,心情沉重的站起來,看著門口僵持不下的幾人,出聲勸阻,“算了,老頭子。


    別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咱們聽縈縈的,走著瞧吧。


    後麵有的是機會報仇。”


    眼下侯府亂糟糟一片,馬上就要自身難保,他們就算橫插一腳又能如何,大勢所趨,還是保全自身要緊。


    縈縈和小瑜說的在理。


    既然他們在背後偷摸下手,那他們也不要在明麵上做出什麽有違綱常之事,且走著瞧吧。


    這個仇,他們肯定是要報的。


    不過什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她才不要當君子,流放之時,她不會讓他們好過的。


    背後,侯府庫房的火勢越發旺盛,衝天火光幾乎照亮了周圍小半條街,尖叫聲怒吼聲此起彼伏。


    睡不著的謝翀和崔六娘二人就這麽坐在屋簷上,靜靜地看著大火不斷吞噬周遭相鄰的房屋。


    直到侯府被燒掉大半,夫妻二人緊握的手才稍稍鬆開了些許。


    報應不爽啊!


    天道不公,那他們就自己動手。


    隻恨沒有將侯府全都燒完才是。


    下半夜,侯府所有人都被大火所驚嚇,無人敢入睡。


    一番探查下來,侯府房屋毀了大半,具體損失還未清點,但從目前情況來看,應該十分嚴重。


    淒厲的嚎叫響起,被大火燒毀最嚴重的是二房和四房所在區域,兩房不僅被燒了房屋,連帶大半家產都交代了進去。


    兩房女主子哭的那叫一個傷心,最後還都氣暈了過去。


    眼下,原來的屋子是不能住了,被燒毀的區域還散發著滾滾濃煙,整個京城都能看見。


    不知他們是如何解決的,反正跟大房無關,他們隻待關起門來,管好自己就行。


    四月的清晨,枝頭鳥雀嘰嘰喳喳的叫著,微風吹拂,謝雲霆扶著牆壁,在屋簷下艱難的練習走路。


    從頭上的汗水來看,他已經練了有一會兒,胸前的衣襟也都濕透了。


    廚房中,顧明舒和柳縈縈忙碌著,謝雲荊幫著打下手,眼底帶著淡淡的青色,有些困乏。


    崔六娘難得沒有早起,顧明舒還以為她身子出問題了,想去探視的,被柳縈縈攔下。


    柳縈縈搖搖頭,沒提昨夜的事情,隻是讓她別擔心。


    謝瑜醒來時,已經錯過了早飯。


    不過鍋裏給她和崔六娘留著包子和肉羹。


    早上,風平浪靜。


    這是倒數最後一日,也就是抄家本該發生的當天。


    從目前來看,一切正常。


    柳縈縈和顧明舒還在忙著烙餅,但從兩人微蹙的眉頭來看,她們也略顯不安。


    謝瑜捧著比她臉還大的酥餅坐在台階上,納悶的嚼嚼嚼。


    抄家的人什麽時候來啊?再不來,她就要進空間釣魚去了。


    等到快吃中午飯,抄家的也沒來。


    家裏的鍋碗瓢盆已經收進了空間,無奈之下,她們隻好在空間裏生火做飯。


    空間裏,顧明舒手腳麻利的炒菜,表情好奇,“娘,你說會不會突然又不抄家了?”


    如果可以不抄家就好了。


    崔六娘神色平和,微微搖頭,往灶裏丟了一根柴火,“娘也不知道。”


    或許吧,可小瑜說的事情都沒錯過。


    柳縈縈拿著帕子想要擦桌子擺飯,可看著亂七八糟的空間內部情況,額角不禁劃過一抹黑線。


    她的桌子去哪兒了?


    這些都是從侯府庫房搬來的東西嗎?太多了。


    也不知道有時間收拾沒有。


    謝瑜坐在岸邊釣魚,旁邊就是那棵被謝雲荊挪進來的大樹。


    她一邊釣魚一邊修煉,倒也可以分心,並沒什麽影響。


    今日治愈術轉換出來的能量又多了一絲,謝瑜看了眼泡在水中的二哥,笑嘻嘻的靠近。


    “二哥!”


    謝雲祁抬起泡發白的手,對她溫和微笑,“怎麽了,妹妹?”


    笑得怪怪的。


    “你把手伸出來。”謝瑜蹲在岸邊,沒有下水,免得打濕她的新鞋子。


    “嗯?”謝雲祁疑惑歸疑惑,還是把手給伸了出來。


    細長的大手泛著不正常的慘白,手指骨節分明,指甲修正的圓潤整齊,常年握筆的地方略帶薄繭,一看就是讀書人的手。


    謝瑜微笑臉,把手放在他手背上,將這些天積攢的一縷生命力輸送入他身體。


    她這兩天研究發現,異能雖然看起來細微,但可以積累使用。


    兩三天積攢下來的生命力,她能感受到很明顯的一縷。


    就是不知道她二哥能不能感受到?


    這樣一來,她也就不用天天接近二哥了。


    謝雲祁不懂她要做什麽,見她又縮回手,唇角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剛想咳嗽兩聲的,發現此刻肺腑竟然出乎意料的清爽,難得沒有沉積的壓迫感。


    嗯?是他感受錯了嗎?


    他還是咳了兩下,發現聲音都大了點。


    咦?奇怪!


    這時,他抬頭看向謝瑜,卻見小丫頭靈動的對他挑挑眉,表情探究。


    原來如此。


    剛才是妹妹對他做了什麽嗎?


    謝瑜看了看空間裏忙碌的家人,沒人注意到他們這邊,便對他謝雲祁眨了眨眼睛,古靈精怪的說道,“二哥,先別說出去,之後給他們一個驚喜。”


    謝雲祁壓住上揚的唇角,點點頭,伸手摸摸她小腦袋,“謝謝小瑜!”


    小丫頭真可愛,比起之前活潑多了。


    他會保密的。


    中午,又是豐盛的一餐。


    這也是一家人頭一次在空間裏吃飯,感覺還不錯。


    下午時分,一切依舊正常。


    顧明舒隱隱有些開心,是不是不會被抄家了。


    這一天都快過去了。


    忙著收拾空間雜物的崔六娘忽然心中升起一抹慌亂來,她扶著旁邊的架子,眉頭輕皺。


    怎麽回事?為何心裏突然慌起來。


    她給自己把了下脈,發現並無不妥。


    疑惑!


    忽然間,謝雲荊表情驚慌的衝進空間,拉著崔六娘就比劃起來:不好了,娘,抄家的官兵馬上就要到侯府門口了。


    什麽?來了。


    崔六娘拉緊他的手,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保持冷靜,然後對空間裏的眾人吩咐起來。


    “阿舒,快把衣服找出來讓大家換上,抄家的來了!


    縈縈,你快扶雲祁起來,小瑜,快過來,娘給你換衣服。”


    平地驚雷,顧明舒手一抖,表情立馬變得驚慌。


    真的來了?


    希望落空,她心裏憋悶,可來不及多想,她趕緊按照先前走過一次的流程,拿出給家裏所有人準備的特製衣物,分給彼此。


    謝瑜一聽,立馬放下魚竿,朝崔六娘跑去。


    謝雲荊和謝雲霆也從溪水中站起來,有條不紊的開始回房間更衣。


    先前他們演練過一次,對流程已經熟悉了。


    謝銘看著瞬間忙碌起來的眾人,站在原地,小臉茫然。


    是不是……是不是娘說的,壞人來了?


    整齊劃一的步伐聲從街口轉角處傳來,路上百姓紛紛避讓,眼神好奇的打量著。


    一隊麵無表情,雙目冰冷的官兵快速抵達侯府門口,為首的官兵騎在馬上,大喝一聲,“將武安候府包圍起來,擅闖者,就地格殺!”


    “是!”吼聲震天,官差小跑起來,沿著左右兩側快速包圍整個侯府。


    門口的護衛大驚失色,機靈者,連忙跑進府中稟告。


    官差並沒阻攔,隻是冷哼一聲,翻身下馬,來到身後轎子旁,躬身請教,“大人,到侯府了!”


    剩下的護衛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就被官差拿下,麵色驚懼。


    燒毀的房屋還冒著嫋嫋白煙,奉命抄家的兵部侍郎從轎子裏下來,冷著臉,手裏拿著一卷明黃色聖旨。


    他站定後,看著眼前金碧輝煌的大門,武安候府,百年望族啊,也不過是皇權下,輕飄飄的一縷煙塵罷了。


    侯府老夫人扶著下人的手,急匆匆走出來,臉上表情倨傲,身後跟著灰頭土臉的一幹人等,神色如出一轍的高高在上,絲毫不曾掩飾。


    門口已經圍了一圈的百姓,他們看著聖旨,指指點點,目光中滿是好奇。


    老夫人盧氏見此情景,皺起眉頭,身上威壓四溢,看向拿著聖旨的兵部侍郎,語氣不快。


    “你是何人?為何無故帶兵包圍我侯府?”


    為何,自己心裏清楚。


    兵部侍郎沒有多說,隻是麵無表情的拿出聖旨,站在台階上,俯視眾人,“老夫人,接旨吧!”


    看到聖旨,盧氏眉心一跳,心中泛起一絲欣喜。


    莫非,事情成了?


    身後眾人倒是配合,烏泱泱跪倒一片,盧氏站立在前方,久久沒有聽見宣旨的聲音,疑惑抬頭。


    “大人,不是宣旨嗎?”


    怎麽還不念。


    “老夫人,為何不跪?”兵部侍郎冷著臉,手捧聖旨,話語嚴肅。


    “老身乃是皇上親封的老太君,有見君不跪之權,為何要跪?”盧氏皺眉,越發不悅,神色高傲的睨了他一眼。


    此人究竟是不是侯爺派來宣旨的人,磨磨蹭蹭做什麽。


    難道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嗎?不僅沒有對她行禮,還如此倨傲。


    等侯爺回來,非要罷黜他的官位不可。


    兵部侍郎握緊聖旨,心中氣憤,不由得大喝一聲,“跪下!!”


    此一時彼一時,再貴重的身份也不能淩駕在皇權之上。


    噗通!


    兩個官差走上前,在盧氏驚疑的目光中,將他強行摁來跪倒在地,發出一聲不小的巨響,感覺膝蓋骨都碎了,痛得她麵色扭曲了一瞬。


    “娘!”身後眾人聞聲大驚。


    盧氏哀嚎一聲,怒不可遏,“撒手,你們……你們知不知道老身是什麽身份?”


    多年尊貴的身份,連她放個屁都會被人當聖旨,眼下這個小官卻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她,真當她不敢動怒是吧。


    聖旨,什麽聖旨她沒接過,從前都是站著接的。


    兵部侍郎冷冷的掃了她一眼。


    管你什麽身份,他隻知道,對皇上不敬之人,會是什麽下場。


    他沒有搭理盧氏的質問,直接開始宣讀起聖旨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今有武侯候謝朗專權亂政,罔負上恩,謀國不忠………教唆六皇子謀逆逼宮,是為十惡不赦之重罪。


    剝去謝家候府爵位………即日起,謝家所有人等,五族之內,通通打入天牢,聽侯發落。


    欽此!”


    沉重高亢的聲音打破侯府烈火烹油的榮華富貴之景,清晰傳入每一個跪著的謝家人耳中。


    他們驚駭萬分,猛地抬起頭來,滿眼震驚。


    “……”


    “不可能,不可能,假的,這一定是假的聖旨!”盧氏率先反應過來,麵目猙獰地尖叫一聲。


    怎麽可能呢?


    侯府怎麽可能被抄家下獄呢。


    荒唐!


    這道聖旨如同一盆冷水潑入油鍋,瞬間沸騰起來,謝家所有人都是一臉難以置信。


    仆婦小斯們麵麵相覷,一時慌亂異常,害怕者已經小聲啜泣起來。


    二房長子謝雲逸站起來,指著兵部侍郎的臉,麵色鐵青,大吼一聲,“不可能,你們知不知道,假傳聖旨,可是死罪。


    我爹和祖父就在宮中,等他們回來,信不信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兵部侍郎冷笑一聲,握著聖旨,許是有些憋不住,出聲反擊,“嘖嘖嘖!


    難怪謝家父子敢謀逆逼宮呢,你們也是不遑多讓啊。


    你們所說的這兩人,都已經在天牢躺著了。


    犯上作亂的逆賊,也能讓本官吃不了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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