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來的始終會來,軍國大事梟雄野心卻不會因為喬峰加入遼國近衛軍,慕容商行縱橫遼國而改變,甚至因為慕容商行繁榮了商業,讓某些梟雄更加心動。


    遼國軍強,南壓大宋,東鎮高麗,北懾女真,西夏對遼國也是恭敬有加,唯恐成了遼國口中糧,說一句當今東方第一強國也不為過。隻是遼國軍事雖強,經濟卻已經出現了衰敗,內部腐朽日漸嚴重,若不改革再過幾十年勢必衰落。


    卻說遼國皇帝耶律洪基也是一個大氣的主兒,為人豪爽大氣,頗有勇武,雖年過四旬依然喜歡狩獵,且是親手狩獵,時常外出打獵不在遼國上京。


    去歲他狩獵長白山,差點被慕容世家的龍象軍包了餃子,最後雖逃出生天,卻是丟了不少麵子,之後也曾讓北院大王施壓,雙發也多有摩擦,卻都被慕容博輕易化解。


    這一次耶律洪基再次狩獵北方,卻不再小打小鬧,北院大王率兵跟隨,此次出行卻是受了上次的教訓,不再以少數精銳護駕,反而出動了大軍十萬,個個都是精銳,浩浩蕩蕩直奔長白山。


    耶律洪基也是一個聰明人,隱約知道長白上附近藏著自己不了解的勢力,他們時常以馬匪形式出現劫掠四方,便是遼國騎兵也追不上,便是追上了也打不過,隻能被動防守。


    這一次他執意帶領十萬大軍狩獵北方,未嚐沒有以絕對強大的兵力橫掃一切的想法,對方哪怕單個實力強大,小股作戰靈活多變,大軍麵前也不過是螳臂當車不堪一擊,這便是皇帝的手段。


    喬峰武力強橫力量驚人,又有契丹蕭氏背景,雖沒有回歸蕭氏認祖歸宗,卻也在慕容商行幫助下成了蕭氏偏遠分支一員,實實在在的契丹自己人,從而得以加入禁衛軍,並以武力成了中下層武將。他以武力折服手下,令行禁止毫無生澀,之前身為丐幫幫主久居上位,指揮作戰並不陌生,漸漸得到了上峰認可,這一次也得到了隨軍出征的機會。


    喬峰改名蕭峰,或者說恢複了自己的真實姓名蕭峰,在遼國大軍中混的順風順水,又因為酒量驚人備受推崇,他手下這支小隊五七百人經過他調教,戰鬥力明顯強於其他小隊,隻是他頗為低調不爭不搶,並沒有引來太多注意和懷疑。


    可強者就是強者,是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他的小隊演武大出風頭,得了伴君護駕的機會。蕭峰遠遠的見了耶律洪基,對此人也頗為敬佩,這個中年漢子之前可是他的大敵,隻是現在身份轉變,他的許多想法一時半會卻變不過來,依舊將漢人放在了首位。


    隻是隨著時間流逝,在遼國的時間越長,他骨子裏的契丹人血脈也在一步步複蘇,不知不覺間影響著他的想法,若再過三五年,怕是會讓漢人的影子漸漸淡薄,契丹人的氣質占據上風了。


    這一次北狩,文武百官伴駕,北院大王、北院樞密使、於越、南院知樞密使事、皮室大將軍、小將軍、馬軍指揮使、步軍指揮使等等高層不在少數,便是喬峰一時之間也認不全,隻知道若他們全軍覆滅,整個遼國怕是會連成一團。


    我是契丹人?


    入遼國一年餘,蕭峰知道自己的身世,接受自己的身世,利用自己的身世,並漸漸享受自己的身世。


    我是契丹人,也是漢人,或者說我是擁有一半契丹人血脈,一半漢人血脈的混血兒,按照慕容公子的說法,我並不是不容於漢人,而是因為三十年前雁門關慘案,被丐幫高層利用,被迫不能成為漢人高層人士。而自己一半漢人血統,真的能夠見容於遼國高層嗎?


    血統論在很多地方都很盛行,越是高層越是如此,然而慕容家族則不同,自從深入了解慕容世家,並漸漸成為高層之一,蕭峰自然不可避免的發現許多自己之前不了解的機密。


    慕容世家並非純正的漢人世家,他們乃是鮮卑族後裔,曾經的鮮卑王朝大燕國皇室後裔,他們一直未曾放棄複國大業,甚至已經於海外立國,隻是外人不知道罷了。


    大燕國皇室源自鮮卑慕容氏,但自從大燕國覆滅,慕容世家在姑蘇太湖立足,數代和漢人結合,身上的鮮卑族血脈還剩下幾成?慕容博都不算是純正的鮮卑血脈,更何況慕容複?


    蕭峰在丐幫這許多年,也不曾被人發現是契丹人,但是回到遼國也不會被人為是漢人,這個混血人兩方麵特征都有,而慕容複久居江南,容貌俊美,身上鮮卑族特征幾乎一點都看不出來,他也從來不歧視混血兒,而是唯才是舉,這樣的國家,這樣的領導者才是自己真正的歸宿。


    回想慕容複之前所言,盛唐也是鮮卑王朝,開國之初李唐皇室血脈以鮮卑族為主,後來廣納漢人女子入後宮,血脈漸漸靠近漢人,而滿朝文武漢人占據大半江山。然則其高層極為開明,於血脈上並無太多歧視,各族能人都可容都可用,這才有了大唐盛況。


    蕭峰反問盛唐衰落緣故,慕容複的回答讓他頗為吃驚,盛唐融百族與一體極盛一時,而衰敗居然源於分裂,節度使製度給了陰謀家極大的機會,一旦族群自治便不可避免的產生隔閡,分裂越多隔閡越大,直到分支強於主幹,便不可避免的分裂了。


    盛唐不是亡於外患,而是內亂,武周之後盛唐開啟,皇帝自作死的開始拆家,親手培養除了許多白眼狼,讓他們將大好的盛唐王朝拖入深淵,之後不思悔改繼續大搞節度使製度,讓好好的王朝盛世四分五裂,最終亡於節度使之手。


    統一才能強大,統一才能團結,盛唐前車之鑒,弱宋現狀都說明了這個道理,所以對於慕容複欲借助即將發生的遼國內亂,一舉將遼國並入大燕國,內心深處雖有猶豫,卻大體上還是認同的。


    他所猶豫者無非是遼國契丹人的傷亡損失,他所在意的也並非數量不多的高層,反而是基數龐大的底層士卒百姓。


    蕭峰之所以願意幫主慕容複,甚至全心全意投入到他麾下,非獨他的胸襟氣魄和超凡見識,更多的還是他運籌帷幄、見微知著的能力,遼國內亂的隱患一直都在,他卻能夠精確到幾年之內,甚至準確的把握住時機,一舉成事。


    不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大勢可以掌控,細節卻多變故,這個時候便需要自己等人出馬了。


    靈鷲宮下屬七十二島主在東海、南海掀起了一股浪潮,牽製了大宋朝廷不少精力,慕容複不惜以慕容商行為誘餌,讓大宋無力他顧,解除了來自大宋的可能變數,順便也牽扯著了少林、丐幫的精力。


    三十六洞主率領手下早早的潛入遼國,在遼國上京等重要城市秘密潛伏,配合慕容商行做了許多工作,這群人個個都有一手絕活,用的好了用處巨大,慕容複開出了功績前五者解除周身生死符,前二十解除半數生死符的獎勵,頓時讓他們動力滿滿。


    慕容複並沒有主動站出來,可這些人老成精的老江湖如何看不出來,這位公子是何許人也,更知道他深受天山童姥器重,乃是未來的靈鷲宮新任宮主,他們的未來領袖。若童姥一直都是宮主,那麽他們將會前途無亮,可而今有了慕容複這個繼承者,且已經掌握了他們的生死大權,並願意讓他們過上好日子,他們又怎麽可能不感恩戴德,努力幹活呢。


    君不見七十二島主一邊在慕容公子的指揮下縱橫東海南海,一邊大發橫財,更有六位島主因功解除了周身生死符,這便是最好的榜樣。


    慕容公子不以武功、見識、能力為依據,而是因地製宜量才使用,隻要功績到了便給予獎勵,便是解除了周身生死符,還有功勞的話,便可以免除上貢,甚至賜予適合自己的武功秘籍。


    這一次謀算遼國,他們的工作算不上太危險,危險的工作自有專門的人負責,他們潛伏在暗處打配合下暗手,推動大勢前進,便能拿到諸多好處,何樂而不為呢。


    “上京有叛徒作亂,陛下令,拔營!”一聲君王令,令出如山,十萬大軍曆時準備出發,嚴整有序,毫無驚慌雜亂,前鋒斥候兵首先馳了出去,跟著左右先鋒隊啟行、前軍、左軍、右軍,一隊隊的向南開拔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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