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高強度的頭腦風暴讓任冬苒的腦袋似乎都開始有些隱隱作痛,她雙手揉上太陽穴,努力緩解著身體傳來的疲憊感,眉心擰成一個窄窄的“川”字,不自覺發出歎息:“我真的想不出來了……哥哥,到底怎麽辦啊……”


    任秋時接替妹妹的動作,輕揉著她的太陽穴,強壓下心底的焦急,安撫道:“沒關係的,冬苒……想不出來我們就先休息一會兒吧,別把自己逼得那麽緊……該想清楚的事情,最後都會慢慢解開的……”


    縱使得到了哥哥的安撫,任冬苒卻做不到依言就此鬆懈。她閉上眼,各種線索交織在腦海中打架,忍不住喃喃出聲:“可是明天就是最後一天……而且這次說不定還不能重來了……我怎麽能不著急呢……”


    聞言,任秋時手上動作一頓,心髒驀地開始狂跳,有些不敢置信:“冬苒?你剛剛……說了什麽?什麽……不能重來?”


    任冬苒呼吸一窒,冷不丁睜開眼,對上哥哥探究的視線,下意識倉皇地就想糊弄過去:“沒什麽……哥哥你聽錯了吧……”聲音在任秋時的目光中逐漸減弱,最後徹底說不下去。哥哥的眼睛裏蕩漾著兩汪深潭,燈光在裏麵閃爍出光暈,晃得她幾乎有些心顫。


    先前二人交換的信息隻提到了七天的循環,卻沒有提及這可能就是最後一次了……這是需要對哥哥保密的線索嗎?可是,對上任秋時的眼神……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像在裏麵看到了類似希冀一樣的東西。


    任冬苒垂下眼眸,試圖借此打消在哥哥眼中溺水的可能性,斟酌著語句開口:“就是……”她一時有些語塞,幹脆站起來轉過身撩起裙角,向他展示刻在自己腿上的三行血字。


    任秋時被妹妹唐突的動作嚇了一跳,條件反射地撇開頭,隨即又頓住,一點點偏移回來,目光被她猩紅的傷痕刺痛,下意識伸手撫上字角,感覺到指腹下外翻的皮膚肌理,他忍不住蹙起眉,語氣裏是止不住的心痛:“這是……疼不疼?”


    沒有料到會被哥哥突如其來的關心裹挾,任冬苒一時有些茫然地眨眨眼,隨後反應過來,搖了搖頭:“啊?不是、不疼的,哥哥,這不是我自己刻的……呃、好像也不對,怎麽說呢,根據我的判斷,這應該是過去的我留下的。”


    聞言,任秋時努力從妹妹腿上傷痕的視覺衝擊中回神,歪過頭仔細辨認著文字內容:“我就是你,你隻有七天,你要想辦法打破……打破什麽?冬苒,你說這是你自己留下的?”


    “沒錯,寧姐不是說我們已經經曆了五十二次循環了嗎?但我卻一點印象都沒有……所以我覺得這可能是過去的我給現在的我留下來的訊息,”任冬苒點點頭,看著哥哥仰起頭認真注視自己的樣子,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發頂,“現在我已經差不多猜到我要打破的應該就是這個虛假的空間、或者是這個循環吧……不過,我還不太確定如果這一次七天的期限到了的話究竟會發生什麽……”


    感受到妹妹的觸碰,任秋時輕輕在她掌心蹭了蹭,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七天之後會是什麽呢?是另一個七天嗎?還是就此結束呢?她為什麽會通過這種方式來留下訊息呢?這是否意味著……她在冥冥之中,其實意識到了什麽?


    他不知道如果沒有他的幹涉,對於妹妹而言這樣的七天究竟還會有多少個……但他知道,如果七天到期她卻仍然被困於此……他就隻能被迫接受……那道來自死亡的審判了。


    任冬苒不太理解為什麽哥哥的情緒會在一瞬間低落下去,隻是下意識地揉了揉他的發頂。發絲纏繞在指尖,似乎有什麽異樣的情愫在悄悄滋生、不知不覺地纏繞住兩人。


    任秋時垂著頭,額角貼上她的小腹,這個視角的哥哥對任冬苒來說無疑是新鮮的——這簡直像是在對她俯首稱臣一樣。先前凝滯的話題似乎又有了說下去的苗頭,她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他的發梢,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疑問:“哥哥,你說,這次七天之後……會發生什麽呢?”


    知道自己終究無法避開這一道坎,任秋時攬住妹妹的腰,輕輕用力將她帶著麵對麵坐到自己腿上。這個距離實在超出了屬於兄妹的親密界限,一吐一息之間都透著情人間的曖昧氛圍。任冬苒清晰地聽見氣流穿過哥哥的唇齒,變成低低的歎息遞進自己耳廓:“我不知道,冬苒……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任冬苒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任秋時不僅知道,而且還不能告訴自己。


    但她實在想不出來他究竟有什麽天大的難言之隱,她習慣於做那個挑破溫和表象的刺頭,不顧哥哥哀求般的退避,捧起他的臉,目光灼灼:“到底會發生什麽呢,哥哥?告訴我……這一切會結束嗎?這個世界會崩塌嗎?我會消失嗎?”


    “別、別說了……冬苒……”任秋時像是被她的言語刺痛,眼底泛起水光,如同溺水之人一般胡亂撫摸著她的脊背,試圖抓住最後一根葦草。


    真是……他慣知道怎麽讓自己心軟……


    任冬苒恨恨地咬住任秋時的下唇,虎牙刺破肌膚,很快便滲出點點鐵鏽。她幾乎帶了些報複的意味,沒收著力,啃咬著不屬於自己的唇舌,簡直像是想將他吞吃入腹。


    任秋時沒有絲毫阻止她的意思,甚至微微張開口腔方便她的暴行。


    明明是唇齒相依交換血沫的親密行徑,卻被任冬苒單方麵弄出了一點劍拔弩張的氣勢。


    好在這個毫不溫柔的吻結束,看著哥哥被蹂躪到充血泛紅的唇瓣,還是存在一些能夠和“親密”沾邊的遐想存在的。


    任冬苒眯起眼,用指腹反複揉搓哥哥破口的地方,顯然還沒有完全消氣:“以後有事情還瞞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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