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斌就說錦衣衛的廢人們不如自家爺爺吧,看看!看看!啥叫道行,這就叫道行。


    誇!一家夥拎出來五個大哥大,一個賽一個牛逼的人物。


    被爺爺排在扉頁上五個人名,沒一個是散手子!全特麽是現象級人物。


    自己爺爺列出來這老哥兒幾個,在明朝曆史上都留下了屬於自己的一筆。


    而陸斌堅信,能夠在曆史書冊上留下一筆的人,都不會是平凡的人,這包括錢寧,江彬,劉謹這樣的惡人。


    翻開小冊子第二頁,老爺子開始介紹這哥兒五個。


    其中王守仁自不必提。


    王老師是大明國朝最近幾年最有名氣的風雲人物,而且接下來幾十年,甚至幾百年, 王老師都沒有過氣的風險。


    人單幹了一波涉及十幾萬人的大規模戰爭,更不用說他接下來授業收徒過程之中,會逐漸打響心學名氣,以及在他手底下鑽出來的超級猛男們。


    而陸斌,陸斌對王老師門徒,已經是饞的流口水了。


    往下數第二位,老爺子介紹了嚴嵩這個人。


    嗬嗬,曆史上臭名昭著的貪官,十足十的惡人。


    史書上嚴嵩名聲壞到了什麽程度呢?


    徐階,這位如今尚且稚嫩積極備考,以後將名滿天下的哥們,一生最大政績,最耀眼亮點,就是政治以及物理上扳倒了嚴嵩。


    當然,老爺子書冊上自然不會寫這些預知未來的東西。


    其人書文之下隻有一行小字:嚴嵩字惟中,劉謹時為忠臣孝子,如今則心思不明,言淺難交,可謂謀深智長,不可測度矣,用之當慎,交之當戒!


    陸斌看過之後,頗讚同的點了點頭。


    而朱厚熜看到陸斌的反應之後,幾乎立刻就高興起來。


    嚴嵩這個人太出名了,甚至在這個時代,這個他尚且沒有到達天下奇奸之境的現在,他仍然頗具名氣。


    二十五歲進士,弘治十八年乙醜科二甲第二名,因為其母親去世,在家守製三年,後因劉謹當政,天下奸人當道,拒不出仕,在家苦熬十年之久,直到楊廷和邀請他,他才再度為官。


    在時下,嚴嵩絕對算的上一個,孝順與名節具存的人,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幹淨的官。


    “也不知是不是陸老爺子弄錯了,這個人我也曉得,算是頂有名氣的官員,怎麽會得到這樣的評價呢?”


    “我爺爺,估計沒有弄錯,這種大事情,他是不會弄錯的,嚴嵩這個人,恐怕沒有兄長想象的那樣正直。”


    “你因何做出如此判斷?”


    “問題出在他十年的空白期,以及現在的官職上麵,人家今年已經五十多了,跟楊廷和幾乎處於同一時代,你瞅一眼他現在的官職和他的年齡以及資曆相匹配嗎?”


    “也就是說,他...不甘心?”


    “我想這就是我爺爺,說這個人必須要爭取,卻也必須謹慎對待的原因。”


    “我懂了,因為長久得不到重用,這個人對於高位,權力的渴求一定非常強烈,這是咱們可以勾引他的地方,同樣,我以後即使得到了這個人的幫助,也不能讓他占據獨一無二的位置,是這個意思吧?”


    “我想,應當沒錯,不過還得防止這個人,從貪權官,變成貪財官,如今時局,貪財的,遠比貪權的要有害得多。”


    “是這個道理,不過,那些是以後行將解決的事情,眼下這個局麵,跟楊廷和之間的拉鋸,這裏麵又有何人可用?”


    “我家老爺子早給你標注出來了,你瞧!”


    朱厚熜目光隨著陸斌所指著的那一行瞧過去,隻見張璁的名字被排在嚴嵩的後麵。


    張璁,字秉用,其人乃禮法之大宗,本經治禮經,學問紮實,功底極深!可解時下之憂也,其人亦有才幹,時局事實頗有見地,若布政朝堂,必將有所作為,但其人行事甚急,且略有剛愎自用之意,心中己見甚深,聽勸卻不納勸,以吾之見,其人為政,以為中心即可,不可執一方牛耳。


    至於他有什麽施政想法,老爺子這本冊子裏麵沒有提及。


    畢竟老爺子隻是奔著收集情報去的。


    後續兩人老爺子也有點評,如夏言,老爺子認為這是個中庸的人,做裱糊匠還行,辦事也靠譜,但肚中才幹,如楊廷和便是封頂,不會有突破性成就。


    又如桂萼,老爺子則認為這是個幹實事的人,或做戶部侍郎,尚書職位,或任工部侍郎,尚書,都可以有一番不錯的作為。


    “張璁,張璁......嗯。”朱厚熜做出一副沉吟狀,搖晃著在禦書房內走來走去,跟一頭驢一樣打著轉而,眼睛在眼眶裏麵轉著,口中言道“這個人,嗯,或可一用啊,可我該用什麽法子打動他,嘶,我這乃是皇帝之尊,突然接見也不妥當,要是,要是有一個聰明伶俐的人,去當一下說客,去溝通交流一番,或許有些奇效。”


    緊接著,朱厚熜作恍然大悟加莫名驚喜狀,回首動情一望,隻見榻上渾然已經沒了那兔崽子蹤跡,再打眼一瞧,隻見得那小子正躡手躡腳的開門閂。


    “嘿嘿,哥,我尿急,我尿急。”


    朱厚熜冷笑著,腳尖從床底下輕輕一勾,一個夜壺被勾了出來“喏,往這兒尿。”


    “哎呀,那多不好意思?”


    “咱倆是光屁股一塊長的,你跟我提不好意思?還是說,你小子又想溜?”


    “沒有,沒有,我對兄長你的尊敬之心,如滔滔江水,又如滾滾濁浪綿綿不絕啊。”


    “嗬嗬嗬嗬。”朱厚熜冷笑數聲 “老子就跟你講明白了吧,這事兒,你跑掉了,都得是你的,娘的,叫老子對付那些老貨,自己躲懶,你做夢去吧!”


    “兄長,你豈不知,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呐,這常安,常平,這不都到了京城,叫他倆去,正好可以上手。”


    “嘿!特麽有你這麽賣兄弟的嗎?”


    “有啊,我不就是的嗎?”


    “......好樣的,他倆能成嗎?”


    誰知陸斌居然莫名的笑了笑“對付夏言,張璁反而是你我這種人不行,我兩心思太深,想的太多,而這些個有底線的老狐狸們來說,一看到咱們兩,就會警鈴大作,就像是楊廷和一般,他現在對你的警戒之心,幾乎快撐破他的肚皮 了吧。”


    “唔,有道理。”


    “所以,嚴嵩就讓我來吧,我去他府上坐一坐。”


    “看來,你對陸爺爺的判斷是堅信不疑啊。”


    “當然,而且,我嚴嵩這個人,做最壞打算。”


    “怎麽感覺你對嚴嵩這個人,比其他人還要重視一些?”


    陸斌看了朱厚熜一眼,心說,人家和他兒子嚴世藩上位之後十幾年,不僅沒被你玩死,還能把心思摸透,能簡單嘍?


    “大概是一種感覺,看到這個名字,我就覺得他不簡單。”


    “你那鬼感覺,算了,像你這種年幼齒青的人,能上的得人府中落座?”朱厚熜調笑一句,心情也輕鬆了不少。


    “試一試又不吃虧,如果嚴嵩是一個不放過任何機會都要往上爬的人,那麽,他絕不會錯過我。”


    “咱王老師該怎麽辦?得想個招把他弄回朝堂來,咱王老師可是正兒八經有能耐的人 ,他老人家可是愣在沒有後援的情況下得了一份平叛功勞,我聽著這個消息,我都懵,就用了四十五天搞定寧王。”


    “沒招。”


    “想啊。”


    “想也沒有。”


    “為啥?”


    “因為王老師功勞太大,朝中位置又太滿,你除了爵位之外,沒位置給他 ,楊廷和都頭痛這事兒呢,你能有什麽轍?”


    “關鍵還是朱厚照那個王八蛋,把王老師功勞用自己的下作手段侵占了一把,要不然的話,可以直接封伯,然後召回來。”


    隻見陸斌撇了撇嘴“你願意召,王老師還不見得願意回來呢,他老人家最近在文壇,在儒家學派之中名氣響亮的很,他崇尚且廣為教授的心學,已經有無數弟子了。”


    “唉,還是想要陽明先生回朝堂來啊,愈成長,愈覺得他的學識,他的智慧深不可測,都不必站到朝堂上去,隻是在咱們身邊提點兩句,都是一件大有裨益的事情。”


    “那就先寫一封信,問問他老人家意思,要是他老人家願意回來,咱再想辦法。”


    “也行吧,那別耽擱,還坐著?不起開去做事情去?”


    “容我懶一會兒不行嗎?”陸斌抬眼望了望天歎了口氣,這個時間從禦書房往外走,再到自己家,時間可就長了。


    朱厚熜笑了笑,對於他自家兄弟,他也是習慣了,一時興起,又開始翻起冊子,一邊翻一邊閑聊道“老爺子最近身體怎麽樣?”


    “健康的很,我覺得他老人家能攆的我爹雞飛狗跳,而我爹能把我攆得雞飛狗跳。”


    朱厚熜聞言愣了一下,有些古怪的朝門廊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迅速低下頭去,不看那懶散的貨,轉而換了一個話題。


    “誒,這個桂萼,你怎麽看?”


    陸斌思索了一陣兒,搖了搖頭“對這個人,我感覺不深,不曉得他的履曆,也不明白其誌向,爺爺的評語,或可一信,但無論如何,得去瞧上一眼,談論一二,曉得他的目標,才會有真正的結論。”


    “那就交給你了,無論如何張璁咱們必須先拿下,你再不拿出一個能在朝堂上能說話的人出來,你哥我過幾日可真就要拿槍上殿了,先崩了毛澄再說。”


    “為啥是毛澄?”


    “就拿老東西最是可惡,前幾日還在郊外一臉猥瑣的和我勾兌如何進皇宮,如何承襲皇位,如何進行大典,今日就跳出來,滿身正氣的要給我換爹,我不崩他崩誰?”


    “你不如把楊廷和崩掉,這檔子破事完全就是他的手筆嘛。”


    “去你丫的。”朱厚熜罵罵咧咧一句,就要把鞋子脫下來扔他“盡說昏了頭的話。”


    “走就走,真是,你這破禦書房,我還不稀罕。”


    “快滾,快滾,看著你就嫌煩。”


    “哼!晚上我就去找莫戈,常平他們吃茶,饞死你丫。 ”


    “去去去!”朱厚熜那動作仿佛在趕蒼蠅。


    吱呀!一聲門被打開,陸斌準備發出巨大噪音,比如說憤怒的摔門而去。


    “唐順之?武進人,正德二年生人,神童也,好數術之學,喜軍馬兵書,擅長武藝,卻經卷不落,年僅十四卻可稱飽攬群書,可關注之,以備後用......倒是可以關注一番。”


    啪!一聲摔倒在地的聲響傳來。


    朱厚熜回首望去,隻見自家弟弟被門檻絆倒,一隻腳伸在門檻外側,臉卻摔在禦書房裏麵,一顆乳白的牙齒摔在地上,口裏都淌了血。


    朱厚熜趕忙上前幾步,欲要扶起自家弟弟,可沒成想這陸斌一點兒也沒要人攙扶,一躍而起不說,竟還絲毫不顧及疼痛,大聲叫喊起來。


    “就是他,這個唐順之,就是他!總算見著個狠角色了,不行,老孟,小六兒兄長,走走走,這個人 必須給他逮住嘍!這個人必須請入咱們帳下,莫給這孫子放跑了。”


    “這才十四歲,你莫不是發神經?”


    “哎呀,這件事兒你聽我的,這個人咱一定得給他弄回來,不錯的!他一個人,我可以用整個寶衣局去換,這買賣都虧不了!”


    朱厚熜神色凝重起來,點了點頭,能叫陸斌拿超過一萬兩銀子去換的人,這個人還不是家裏弟兄,這已經很能夠說明問題了。


    他立刻大聲呼喚起來“陸鬆叔叔!”


    “末將在。”陸鬆壯碩的身形從門廊裏閃了出來 ,魁梧的身姿,以及粗獷的容貌與平常無二,隻不過麵容抽搐著,目光凶狠的瞪著自家傻兒子。


    陸斌渾身就是一抖,從人來瘋的狀態裏 清醒過來,他說為啥剛才朱厚熜這混蛋要往門廊方向看呢,原來設了這麽個埋伏在等著他。


    真是卑鄙!


    “您既然都聽見了,讓幾個錦衣衛弟兄走一趟吧,不要聽斌弟胡言亂語,好生說項一番,可利誘,可勾兌,但萬不能用強逼的手段。”


    “陛下,我和我家老爺子親自走一趟如何?”


    “可。”


    陸鬆行禮之後匆匆而去,走之前又丟一個“你給老子等著”的眼神,甩給陸斌,陸斌抖若篩糠一樣看著自家老爹匆忙離去。


    但隨即他咬了咬牙,隻要這個唐順之納入麾下,娘的,就算是被打斷腿,都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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