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了這些話,朱厚熜覺得挺不是滋味。


    似曾想一下,一個你願意將他當做長輩的人突然對你畢恭畢敬,卑躬屈膝起來。


    又或者是比較熟悉的人,與你之間下意識的有了距離。


    或許稱孤道寡的人會享受這種感覺,並且樂意沉浸於其中,但至少現在的朱厚熜是絕對不喜歡這種感受的。


    山路雖然崎嶇難行,但好在這會兒天光大亮,能看得清楚,因此比之上次在黑夜中摸黑走山路要節省了將近三分之一的時間。


    臨近中午時,一行人便已然到了村莊前麵。


    不得不說,人的創造力真是無法想象,僅僅是半個月的功夫,這個村莊幾乎是又變了一個模樣。


    不僅僅是在村莊之中多搭建了幾座竹屋,亦或者是多了幾處土灶。


    而是他們居然在這密林之中又開辟了一處空曠的能夠直接照射入陽光的空場地。


    場地之中擺放著一些由枝條木板做成的支架,指甲上麵曬著男人們打獵,帶回來所剩的多餘的肉食,以及大量新鮮濕漉漉的皮毛。


    有數名年齡較大的女人在附近守著,既防止蚊蟲叮咬皮子,也時不時翻看一下曬製的肉幹。


    顯然,趙家村人都期盼朱厚熜帶著貨物來換取皮貨。


    不過也有奇怪的地方,曬製肉幹以及皮子,應該是分配給趙家村女人的最重要工作,但這裏並沒有見到年輕的女人,孩子以及負責看護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沒有看到吳氏在其中忙碌的身影。


    說實在的,朱厚熜其實挺有些想念那個自己隻知姓吳卻不知名字的粗魯農家婦人。


    雖然這是迄今為止唯一一個拿棍子抽打過他的人,但奇怪的是他自己並不記恨她。


    反而是覺得那種疼痛感很真實,似乎有一種來自長輩的關心?這真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感受。


    當然,再叫自己經曆一次抽打也是萬萬不可的。


    甩了甩腦袋之後,朱厚熜丟去了這些雜亂的想法。


    隻是想著有可能吳氏去采摘野果菜蔬之類的東西了吧,這項工作在這個村莊來說也非常重要,上一次趙月姑大晚上跑過荒山野嶺去采摘野菜,就能夠看得出來。


    嗯,似乎在這個村子裏事關食物就沒有什麽是不重要的。


    進入村莊之後,一行人被趙鐵山邀請著去他家的屋子做客,村莊中的人很少,除了幾個,可能是在打獵中受了傷,瘸了腿的人還在村子裏做些喂野雞的雜活,其他人皆不見蹤跡。


    大抵應該是出去打獵了吧,掙紮求活的人,每一個時辰都不能被耽擱,朱厚熜如此想。


    不過今日之後,他們就可以不用這麽辛苦了,這都要歸功於他朱厚熜,他朱厚熜宛如一名英雄一樣,不僅帶來了吃的穿的,還帶來了方便耕作的農具。


    想到這裏,他不禁露出了一絲微笑,不由自主昂著頭挺著胸,向前邁步,宛如一頭雄赳赳的大公雞。


    一旁陸斌看的分明,不由的懷疑,待會兒兩邊開始互相運送東西的時候,這家夥會不會要把趙家村的人全部召集過來,好讓他去顯擺一番。


    進到趙鐵山家屋子,可以看見他家也多了一間竹屋,這一間竹屋不大,因不知是何用處,陸斌便伸頭望了過去,發現裏麵隻有一張竹床。


    不由好奇問道“鐵山叔,這間竹屋是做什麽用的?怎麽裏麵隻有一張床?”


    趙鐵山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們上次不是與我們約好了今日來趙家村做客嗎?想著舍不得,要小住兩日,可是你們這樣城裏來的,還能再叫你們睡茅草?這便做了一間放床的屋子。”


    “嗨,鐵山叔,您這純屬是瞎操心了,我睡哪不是睡呀?就是別叫我錢鹿和孟智熊兩位兄長和家禽睡一塊就行。”


    “哪兒的話,怎敢讓兩位壯士睡那種地方。”可能是地方變狹小之後,兩名中年護衛威武雄壯的氣勢一下子凸顯出來,趙鐵山的言語一下子變得拘謹了許多。


    陸斌順勢拍了拍趙鐵山的肩膀“我說老趙啊,放開點,我這兩位叔叔又不吃人,你隻管將他們當木頭樁子就行。”


    趙鐵山看著這個出言不遜的小子,莫名覺得這小子是不是有點太放肆了?


    如果這兩個渾身散著煞氣的男人不在,那竟然是要叫這小子的屁股通紅才行。


    朱厚熜左右又瞧了一瞧,突然發問道“鐵山叔,趙月姑呢?她今日又去摘野菜去了?”


    “不…呃…是是是。”趙鐵山有些回答不及,趕忙慌亂的回答,末了又補了一句“呃,回世子殿下的話。”


    朱厚熜的心情頓時低落下來,聽到了最後一句補充,更是覺得有了一絲煩悶,充斥在胸膛。


    突然從窗外傳來了一聲脆生生的女童呼喚之聲“爹!啊爹!啊爹!”


    趙鐵山立刻騰的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不用多看別的,隻看這趙鐵山的反應,路邊可以斷定外麵的女童定然是趙月姑無疑。


    不過這趙鐵山的臉色可沒有什麽喜悅,全然是一片鐵青之色,大有一種,這女兒進了屋子立刻就要把她揍一頓的感覺。


    “行了行了,別叫喚了,在屋子裏頭!”


    砰!一聲響,朱厚熜隻見門被撞開之後,未等看清楚,一抹身影迅速衝了過去,直接撞在了趙鐵山懷裏。


    “阿爹!”


    趙鐵山鐵青的一張臉,迅速轉換為氣急敗壞之色“你怎麽跑來了?你娘呢?她可知道你跑出來了?”


    “我娘不知道,不過現在肯定知道了,她非要將我關在屋子裏,我又怕阿爹你遇見歹人,我就自己跑出來了。”


    “嘿!你這小丫頭片子,還敢自己跑,這不是叫你娘擔心死嗎?”趙鐵山實在忍不住在趙月姑的腦門上狠狠敲了一記。


    “爹~我擔心你嘛!”


    “真要遇到歹人,你這小排骨身子頂個屁用!好了好了,你這小討債的,來都來了,待會兒等你娘來了,先叫她打你一頓,再給你塞回去。”


    “我不!”這丫頭尖叫一聲,大概是見到自己父親安然無恙後,終於放了心,才意識到還有一個等著揍她一頓的母親可能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陸斌隻覺得眼前這一幕場景,何其似曾相識,這姑娘上一回遇見好像也是在討打的路上吧!


    看了好一會兒的朱厚熜終於按捺不住,啪!一聲,把手中折扇打了開來,終於引起了趙月姑的注意。


    值得一提的是,這把扇子自從今日出現在朱厚熜的手上之後,今天這是第一次被打開,而且打開的動作都是他練習了好久之後才學會。


    實際上在朱厚熜預想的場景中,應該是他穿著錦繡華貴的衣袍,手持折扇,頭戴儒冠,做一個十分瀟灑的姿勢,啪!的一聲打開折扇,宛如一個翩翩君子一般露出微笑,身後就是兩大車,糧食,衣物等物資,然後享受著四周,尤其是趙鐵山一家投過來景仰的目光。


    雖然目前這個場景並不符合他心中的預期,但是這並不妨礙他接下來準備用口述的方式向趙月姑描繪自己的豐功偉績。


    “趙月姑,你可知我這次來,帶了什麽禮物?”朱厚熜露出一個微笑,堪稱教科書級的溫文爾雅式微笑。


    “小哥兒,你是誰?”趙月姑突然躲在了自己父親身後,全沒了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樣,反而是有些畏懼的問道。


    朱厚熜呆愣住了,別的不說,還真沒見過這妮子這副模樣,他扇子也不搖了“我,朱厚熜,你不要跟我說你不認識了。”


    趙月姑根本連看都不看他一眼“胡說八道,厚熜哥兒根本沒有穿過這種衣服,以前我們村裏的先生可是說過,穿著這種衣服搖扇子,還露出這種笑容的人,一定是壞人!”


    不知為什麽,陸斌覺得自己聽到了一種支離破碎的聲音,他有憐憫的看了一眼朱厚熜,隻覺得這家夥應該是後悔穿華貴衣服了,說不定回去之後就要將這一身行頭一把火給點了。


    嗯,不得不說,論戰鬥力,還是趙月姑強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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