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捕魚這件事情,趙鐵山他們大約就是抱著那種有魚沒魚打一網子再說的想法,有則最好,沒有也成。


    畢竟他們一整個村子,隻有一張拿舊衣破布以及堅硬木棍改的兜子被充做抄網,中間放著一些桑果,隻放在淺水處,還有一人專門負責看著,害怕被水流衝走。


    其他人則站在水流不湍急處,雙手雙腳都放入河中躺著,皆作靜止不動狀,等著一些魚兒從身邊遊動時,他們假作靜物,等到離得足夠近之後,再一把將魚撈起。


    還別說,這招居然真的管用!不一會兒功夫,就有一人用這辦法撈了一條約莫有手掌大小的魚上來,一甩手便甩到了岸上。


    這讓陸斌不得不感歎,現在的魚可比將來的魚蠢多了。


    以至於不需要用專門的器具就自動送上門來。


    當然,這個時代關於捕魚所使用的器具還是有的,比如陸斌本人就見過自家老爹陸鬆同誌書房裏就有一根珍藏級的魚竿,至於為什麽那玩意會在書房裏,陸斌表示,母親大人不太喜歡魚竿,以及不務正業的老爹,一旦叫母親看見了,十有八九會叫家裏下人劈了當柴燒。


    而這些個村民們,則不必說那些釣魚用具了,他們既沒有閑材料,也沒有閑工夫。


    甚至就連用的餌料,桑果這種東西他們中有人都覺得,待會兒若是捕到魚了,一定要第一時間收起來,不能做那種魚兒進了抄網還要浪費的傻事。


    因為捕魚這種事情一點兒危險性也沒有,所以這一段時光對於所有人來說都比較閑暇。


    秋天陽光一點兒也不酷熱,散發出來的溫度透過大山樹林間樹葉斑斑點點灑落在人們的身上,隻帶來一片溫暖。


    偶爾傳來捕魚者有所收獲的驚呼之聲,循聲望去,有時隻是不足手掌大小的一條,有時卻又比得上小臂一半的大小。


    抄網之中也有收獲,有一些魚兒被碎桑果散發的味道吸引了過來,大約有七八條的樣子,全部被人撿到了岸邊,當中還有兩條不足,手指粗細的又被放歸到河中。


    幾乎所有人都有所收獲,而且無論他們之間的收獲如何,相互之間都露出笑容,紛紛覺得今日乃是一個好收成的日子。


    魚獵的時間很快,大約是日頭偏西了一些之後,趙鐵山便呼喚著眾人,離開河流邊上,停止捕魚。


    場中有的年齡稍微大些的人,下意識別看了看日頭,看完之後有幾人當時就是一拍腦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直接離開走向岸邊。


    當中幾名年輕人還頗有些戀戀不舍,因為他們對這件事情做得很順手,收獲也很豐富,摸到了竅門之後,已經連續捕得了幾條魚了。


    但是那幾個年紀大些的人經過他們的身邊時,順手就將他們也拽了上來,甚至在岸上的時候,一邊穿著草鞋一邊還連聲斥責,幾名年輕人聽了斥責之後也不敢吭聲,隻露出一副慚愧的模樣。


    這肯定因為河流之中已經沒剩下多少魚了,幾個孩子能夠明顯看見河中人有一團團魚影時不時穿過水流孱弱處。


    “明明捕魚還能夠有更多的收獲,怎麽突然直接就不捕魚了呢?”朱厚熜朝著自己身邊的陸斌問道。


    “哥,你這件事問我也沒有用啊,我又不懂這些。”


    “我阿爹他這是準備去看一下菜地那邊,我阿爹不是對你說過嗎?這裏倒是有幾塊地是可以用來種東西的,雖然不大,但是也是村裏很多人看重的事情”小姑娘趙月姑,在一邊聽見後直接回答道。


    朱厚熜腦袋極為靈醒,瞬間就想起了趙鐵山與他說過的話,又疑惑道“可是你爹不是說今年已經不適合種東西了嗎?”


    “我爹說的是糧食!糧食!糧食今年當然不能種了,若是凍死了豈不是暴……呃呃……暴,什麽來著?我記得以前村裏有一個先生老是說這個詞來著?”


    “暴殄天物?”陸斌適時插言。


    “對,暴殄天物,總之就是幾個會種地的伯伯們發現了這塊地之後,就在上麵種了一些綠菜,若是這些綠菜能夠成活,來年就準備種些糧食,所以這幾塊地是現在是我們全村的寶貝,就連我也不準碰的。”


    說著話幾人跟隨著趙鐵山前行,不過百餘步的距離就看見一片被砍伐之後的空地,這一片的樹木被連根刨去,一片被開墾過的土地展現在眾人眼前。


    這土地被維護的極用心,不僅中間紮了驅鳥的草人,甚至四周還用高柵欄圍住防止野獸踩踏,他們村子裏養山雞野兔的柵欄都沒這個高。


    趙鐵山在踏入這一方土地之後,瞬間變得小心翼翼起來了,這土地上分出來的溝溝壑壑,都他都不允許自己太過草率的就踩過去。


    實際上他本人對此其實並不是非常用心的,因為他原本就是獵戶,本來就是以打獵為生的人,但奈何幾個原本是農戶的人,在對待土地這件事情上不僅嗬護的用心,更是嗬護的用命。


    陸斌在踩踏上這片土地的時候,就是有些不小心或者說不在意是朝朝刮蹭了一下土地上一株芽兒,立刻就招惹來了一片痛罵。


    如果不是他今日早晨的表現還不錯,提醒了眾人捕獵時機,且年紀太過年幼,他可能就被這裏一些年齡較大些的幾名農戶按住,一頓爆錘。


    那幾名農戶在進入這片土地之後,立刻神態就變得虔誠起來,仿佛整片森林之中這片地方乃是他們朝聖之所似的。


    他們紛紛跪倒在地翻看著綠芽上是否張開了葉子,張開了葉子的會得到他們充足的喜悅以及虔誠的感激,而未發芽的他們則站在其麵前皺著眉頭苦思冥想原因,或抓起一把細土仔細嗅著,或叫最年輕者們取水來澆灌。


    這時候趙鐵山似乎一下子失去了他的主導地位,田地間的主人變成了那幾位農戶。


    天地一中也有幾株野青菜的葉兒,已經長到了完全可以食用的地步,這幾周卻沒有人動它們,大家實際上在等待的還是那個收獲的季節,與其早早的摘下,不如每塊土地都有這綠青菜盛開,每個人都能得到一份收獲的喜悅。


    查看完這片土地之後,所有人還是有事情要做的,比如查看圍欄,比如鬆土,比如挑水等等不一而足。


    白日裏婦人們會在這裏澆水,但是這個時間點他們必須負責將放在這一片地的水桶裝滿,為了防止缺水,他們甚至專門做了一個小的木屋用於做存水的地方,要知道現在還有許多人都在住小棚子呢,就連趙鐵山本人住的也是竹屋而已,而用於澆灌這片土地的水居然先住上了木屋。


    再之後便是被規定好的出恭時間,一群人必須在指定的地點方便,那處地方被挖了一個大坑出來,用木板竹板蓋了一個頂防止惡臭,坑四周留出了以供方便的口子。


    更鬼扯的是,他們居然還極聰明的用兩塊青石做台階,中間留了一道溝。


    幾個男人互相交流著,一邊用力……


    這也是絕對不允許被浪費的事情之一,任誰都知道,那玩意兒是可以用來澆菜的。


    (不算冷的冷知識:在古代掏糞工上門掏糞,得倒給人家錢。)


    這一群人裏麵唯一一個能夠得到照顧的是趙月姑這丫頭,因為她是女孩,可以得到一個有頂兩有隔板的地方方便,類似的地方是這裏的人,為了防止男女同時出恭而做的,誰能想到他們設計的還挺貼心……


    總之,絕對不被受到照顧的朱厚熜與陸斌,也絕不能忍受複合型茅廁,趁著無人注意,結伴去了遠處草叢。


    莫戈沒跟著去,他覺得這地方有坑位有堆積處的,環境就不錯了,實在無法理解他們為什麽非得去草叢裏去,甚至覺得他們這是在暴殄天物!


    朱厚熜與陸斌更快便方便完了,今日吃了那拌了野菜的湯之後隻覺得腸胃通暢無比。


    但很快他們就發現一個非常悲哀的問題,拿什麽擦?


    咱們的世子殿下家中富貴,平日所用之物有時候甚至用是絲綢。


    而陸斌家中茅廁裏也常常備有粗糲之紙,他幾乎以為這個時代用的就是這個,是常見的東西。


    “斌弟,怎麽辦?”


    “嗯……要不,問問莫戈?”


    “好主意!你來問吧。”


    “憑什麽我來問?”陸斌急了,這種事情怎麽好意思問出口。


    “難不成你要我來問?”朱厚熜隨即就看到陸斌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不由氣結道“這種事情,你叫為兄怎麽好開口?”


    “哥,這有什麽不好開口的?你才七歲不到,而且想來這裏的人也不會在意,你直接問便是了。”


    “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朱厚熜頭搖的如同撥浪鼓似的,直接回道“那個趙月姑還在呢,我怎可說出出這般沒出息的問題。”


    “兄長,你沒看到那邊莫戈站起來快離開了嗎?你去問他,他不會告訴趙月姑,但是他要是走了,你就隻能問趙月姑啦。”陸斌眼咕嚕一轉,突然急吼吼叫起來。


    朱厚熜聞言一瞧,急了,也顧不得斯文之類的東西“莫戈!莫戈!”


    “嗯?”莫戈抬頭


    “你用什麽擦的……擦的?”這家夥聲音是越來越小,最後擦什麽更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莫戈看著這兩個,因為因為過於年幼,個子實在不高,腦袋是從草叢中央探出來的家夥,看到他們的身位,瞬間就理解了他們的意思。


    “用土塊。”莫戈想了想又道“或者石頭。”


    “土塊?”朱厚熜不可置信。


    “石頭?”陸斌啞口無言。


    莫戈以為他們邊上沒有,從地上撿起兩塊,瞄準好之後嗖!嗖!兩聲直接扔了過去。


    兩個家夥眼睜睜看著兩道黑影直奔麵門而來,然後掉落在身前,兩塊青石頭塊呈現在二人麵前,定睛一看之下,陡然發現那上麵還帶著尖兒。


    朱厚熜麵露狐疑之色“真的能用?”


    “能用,我用的就是這個。”莫戈這小子說著就從地上撿起了一塊,陸斌眼尖,看到那上麵沾染著不太妙的顏色,更恐怖的是,那孫子掂量掂量,大有一種想甩過來叫他們見識見識一番的意思。


    陸斌直接發出土撥鼠般的叫聲“可以了!停,莫戈,你歇著吧,千萬別扔過來,啊......”


    莫戈最後那個把石頭往邊上一扔的動作著實把陸斌嚇得不輕。


    陸斌驚魂未定的看向朱厚熜,隻見自己的這位兄長也是臉色煞白,顯然也知道剛才差點要發生的惡劣之事,估計他現在正在懷疑,莫戈這混蛋想要幹掉自己的手段是惡心死他。


    “哦,實在不行,用樹葉或者草片也行。”莫戈最後還繞回來提醒了一句。


    這哥兒倆齊刷刷低頭看向身前的草葉,隻見這葉子不僅僅有韌性,最重要的是葉邊還帶著一圈鋸齒。


    兩人想象了一下被這玩意刮擦出血的模樣,一下子還擦不幹淨,得多刮兩下,不由得齊齊打了個冷顫。


    朱厚熜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他覺得自己應該選擇土塊,可以用石頭稍微將其打的細一些,應該能夠用。


    而陸斌,經過一番天人交戰之後,他最終想到了一個辦法“哥,要不然你覺得用襪子,怎麽樣?”


    朱厚熜眼睛一亮,二話不說把鞋脫了,直接脫掉一隻襪子,他已經受夠了。


    “哥,你那隻腳上的也脫掉唄?”陸斌用商量的口氣征詢道。


    朱厚熜大怒“滾,用你自己的!”


    兩個家夥最後都少了一隻襪子,互相攙扶著跟上陸陸續續往回走的村民們。


    “嘶!嘶!腿麻了,斌弟你走慢些。”


    “哥,我必須提醒你個事。”


    “我知道。”朱厚熜肅穆著個臉,看起來在說一件重要的事情“咱們的襪子隻剩下一隻了。”


    陸斌臉苦著一張臉“而至少還有明天一整天要待。”


    “唉,實在不行,就用樹葉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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