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劉瑾作為立皇帝這些年裏,著實是沒做過好事,貪汙受賄,結黨營私,四處結仇。


    除了找女人這種高科技活他實在幹不了之外,其他諸如貪贓枉法,構陷忠良,中飽私囊,設置內行廠這些,隻要跟壞字沾點邊的惡行幾乎全沾了。


    (可笑的是,關於處死劉瑾罪狀之中,這些內容絲毫不占分量,所以你罵朱厚照一句昏君那是一點都不冤枉。)


    但就是這麽個人,居然搞了一個其他自詡名臣幹臣的人都不敢幹的大動靜——清丈軍屯!


    要知道這個時候是明朝中期,文官集團以及邊塞將軍兩大勢力可謂頂尖,而土地這檔子齷齪事又是兩邊共有的命根子。


    你劉公公沒了命根子,為何要拽著俺們的命根子不撒手?


    實際上這怪不得劉瑾,因為這時候的朱厚照同誌剛剛產生了找聽說很強的蒙古韃子幹架的誌向,


    (正德四年,土地兼並日益嚴重,國內盜匪日益嚴重,這哥們居然還有閑心想著怎麽搞一波蒙古人。)


    不得不說,朱厚照軍事素養還是有的,甚至說挺強,仔細分析了一下這時候明朝部隊的戰鬥力之後陡然發現,哪哪兒都不大行,拉出去和敵人野外作戰等同於找死。


    但苦於無法迅速提升軍隊戰鬥力,就找來了立皇帝劉瑾問策。


    於是劉瑾直接和皇帝說“整理軍屯可以遏製土地兼並、可以增加國家收入、可以改善軍隊給養、可以減少流民......”


    雖然劉公公本人沒啥道德,但劉公公這次對皇帝說的話,全對!


    唯獨有一點,他這個政策傷害的既得利益者有點多。


    有多少呢?除開普通士卒,內侍以及皇帝本人之外所有人。


    劉公公這一記地圖炮衝著朝中所有家中侵占過土地之官以及邊將們的臍下三分猛捶,文武兩邊瞬間都急眼了。


    於是乎劉公公轟轟烈烈幹了一年多點,被人一悶棍幹倒,可能楊一清等人當時搞這檔子事兒的時候自己都懵,大家夥怎麽這麽團結?


    好了,現在劉公公死了,大家夥兒就得思考一個問題,那死太監到底整理了多少軍屯?收走了“咱們”多少土地?


    至於這些土地原本該屬於誰?


    天大笑話,官老爺們才不會去管這些土地本來屬於誰,他們隻知道,死太監執政時期導致的損失他們得找補回來。


    從誰身上?誰有地,就從誰身上找補。


    百姓本來就經過劉瑾執政時期的一輪搜刮,完了你還要把人家土地收走,這不造孽?


    陸墀正是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才迅速回轉家中告知此事。


    “爹,你打聽到什麽具體動靜沒?具體是那個方向出來的消息?”陸鬆好歹算是最為冷靜的青年人,直接提出關鍵問題。


    “具體動靜,就是北直隸那邊的軍戶怨聲載道,聽說比大同更遠一些地方已經要炸營了,京師清平坊中已經有人開始收菜農的菜地,有些強取豪奪的意思,不過目前楊一清掌管刑部,處理的還算及時,不過京城附近百姓已經人心惶惶。”


    繈褓之中的陸斌心中暗自冷笑起來,楊一清雖然可以算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官,但這種事情,他壓不住。


    “什麽!京城菜園子都要搶來?”


    “那不是部分供應於皇室的嗎?”四下頓時有人驚呼起來。


    陸墀眉頭頓時就是一沉喝道“肅靜!慌什麽?”而後又朝著陸鬆說道“最令我不安的是咱們這邊,京城那裏聽有自山東道而來的賊寇楊虎,劉六,劉七,挾民造反,規模不大但以流竄為主,曾匯聚與京郊,現在據說已經準備有轉戰湖廣地區,而這邊良田眾多,農戶無數,到時候士紳豪族再一折騰,那流寇一過來,我擔心......”


    實際上這樣的問題也就處於底層經常外出跑腿的陸墀能夠注意到,上位者們,要麽注意不到,要麽不敢注意到。


    陸鬆也歎了口氣,朝著興王一拱手道“不用想了,殿下,按照最壞的情況做準備,我估計那種事的可能性得有五成以上。”


    緊接著他又補充道“我爹是五月份楊虎那幫子賊寇停止再京郊聚集之後從京城出發,現在是七月中旬,我估計最快到八月末月,最遲九月這動靜就得出來,咱們盡快動作,把家裏人都接過來,多帶糧米入城。”


    看著場中蠢蠢欲動正有些急不可耐的老夥計,陸墀連忙又叮囑道“我也是這個看法,還有就是讓他們進城的時候小心一點,分幾天,分幾批人來,正常一點兒,就當是進城玩兩個月,不要走漏風聲才是正辦。”


    一看上去性情就頗為急躁的壯碩老者直接站了起來, 朝著陸墀抱拳說道“好,老陸,事不宜遲咱們就回去了,有任何事情支應一聲,家裏人隨意差遣。”


    陸陸續續之間,府中之人走了大半,隻剩下興王府一家三口,以及陸家老小。


    “父王,叔叔,陸爺爺為何不將這件事情直接上報朝廷呢,這樣不就可以...可以...防微杜漸了嗎?”朱厚熜看起來是思考了好一會兒,而且方才人多時還不好意思,等隻剩下熟悉之人的時候才問出這個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興王訝然看著自家兒子,在沒人教導的情況下自己能夠想到問這樣的問題,這在平日裏自己定是要親他一口“熜兒,能告訴為父,為何要這樣問嗎?”


    “老師前幾日告訴我,好的君王應該知人善任,好的官員應當明察秋毫,那麽我想如果出現了這樣嚴重的事情,就讓朝中官員理清問題關鍵,在交由君王派遣合適的人來治理,不就解決了嗎?”


    陸鬆一把抱過朱厚熜入懷,興王與王妃都沒有製止,隻見陸鬆臉上帶著一些苦笑“世子啊,你老師說的很對,但是事情沒有那樣簡單,朝廷中的情況很複雜。”


    “但是現在不是地方上有人想要造反嗎?既然提前知道,那麽就派遣能臣去安撫治理百姓,再派遣將軍前去剿匪,不就行了?”


    “可是......”


    “難道是沒有能幹的臣子?”


    “不,楊一清是很有能力的臣子。”


    “難道是沒有厲害的將軍?”


    “仇鉞,曹雄等都是戰功積累,很能打的將軍。”


    “那為什麽不上報朝廷呢?”


    “因為大家都知道,上報朝廷也沒有用處。”一邊興王看著陸鬆吭哧吭哧無法吭聲,幾乎是下意識的喃喃道。


    “這又是為何?”


    興王看著自己的世子,不知道有些話該說不該說,還是陸墀用一種沉悶的口吻回答道“因為朝廷中從內閣到諸大臣,興許都對這件事情有所預料。”


    “既然早有預料,或者殺死貪官汙吏,製止百姓士兵的土地被吞沒,或者排好官員安撫百姓,這都是極為管用極為簡單的辦法,為什麽不實行呢?”


    “因為他們也是參與者。”


    這下子輪到朱厚熜迷糊了起來,仁,孝,忠,義這都是老師平日裏教導的道理,可......為什麽朝廷中文人的代表們,全天下最頂級的道理榜樣們卻做不到呢?


    興王突然長歎一聲“唉,本來這樣的事情是不該講給你聽,但早日懂得這些東西對你未來定然有幫助,熜兒,你切記,今天在這裏聽過的任何事情都不要往外說。”


    “熜知道了。”方滿四歲的朱厚熜如同一名小大人,顯得成熟早慧。


    “你們家怎麽安排?”興王隨即朝向陸鬆問道。


    “我有幾個小舅子和老叔公在鄉裏居住,我準備都接進城裏,剛好今年秋糧要收,叫幾個親壯搶收一波,再多買一些回來。”


    “這樣,你幫王府這邊也買一些。”


    “王府庫房陳糧不是還有嗎?”


    “有倒是還有,王府半年之用夠了,但是防患於未然。”


    “嗯,殿下這麽一說我還想起來了,霜兒家那邊有幾戶是獵戶,我看能不能花錢雇傭一下,他們幾家不務農,家裏人也少,帶進城中也就是多幾張嘴。”


    “倒是可以,你家錢不夠吧?王妃,到時候陸鬆雇傭人使得銀子找你支應,你莫要阻攔。”


    王妃嗔怪的看了一眼自己丈夫“夫君說的是什麽話?妾身難道還分不清楚輕重緩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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