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容得阿提洛卡與羅傑說什麽,他們小組的帕切依走了過來。


    “你們還沒吃飯吧?”


    “這是我還沒吃過的那一份,我來之前已經吃過飯了,所以分給你們。”


    “啊?本來想從那張欠扁的臉那搶的,那就謝謝啦,不過你真的不吃嗎?”


    “嘛…畢竟我之前吃的太多了,一時還有點吃不下去。”


    帕切依有些疲憊的對著羅傑和阿提洛卡微笑,可能是之前的傷沒有那麽快能好,也可能是小小的撒了個謊……


    一旁的侯恩斯停下了吃飯的手,布爾喬亞像是早就意會到了一樣的閉著眼背過身去吃。


    侯恩斯狠狠地把土豆丟到了帕切依身上。


    土豆泥糊了帕切依一身,她恐慌地清理起自己身上黏糊糊的土豆泥。


    羅傑趕緊跑過去一邊幫她清理一邊凶狠的盯著冷著臉的侯恩斯。


    “她做錯什麽了?難道給我們吃東西也妨礙到你了?”


    雖然阿提洛卡沉默寡言,但他不是個啞巴,並且他也是有脾氣的。


    侯恩斯的行為如此過分,就連他也看不下去了。


    “不,隻是因為她這懦弱的做法令我惡心罷了。”


    “看似高尚的行為實則就隻是在自我感動,這種聖母婊卻往往被你們當星星那樣捧著。”


    一旁的爾薩路放下了書,用凶惡的眼神瞪著侯恩斯。


    “怎麽,你有話想說麽?難道是因為你…”


    布爾喬亞剛要說出來,詹姆斯就走過來踹了布爾喬亞一腳。


    布爾喬亞也就耍耍嘴皮子功夫,身體完全弱不禁風,花了很久時間都沒能站起來。


    爾薩路看著這情況,毫無表情的默默離開了。


    陳凡數了數在場的人數,還是對不上記憶中的九個人。


    但是很有意思的是,在場的幾個人和部長們有著“異曲同工之處”,那麽不在場的人是不是也……


    就在陳凡略微思索的時候,劇情也沒有忘記繼續向下發展。


    “唉…不是我說…你踢我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但這事和你有什麽關係…?”


    “我隻是看不慣你倆在這挑撥離間。”


    “帕切依把自己的土豆和粥讓給他們吃,這難道不是美德嗎?”


    “為什麽到你們這裏就變成了懦弱,變成了自私呢?哪有這樣的歪理?”


    侯恩斯覺得無趣,轉身準備離開,詹姆斯憤恨地叫住他,他擺擺手無奈地回答。


    “可惜,在這同樣歪曲的戰爭中,人性早已被戰火磨滅,你們在這散發的好意,隻不過是遭人利用的持秉罷了。”


    “你想讓大家都能吃飽飯,但這真的實際嗎?”


    “互相關照,彼此犧牲……到最後什麽也得不到,就像我們曾經所在的家鄉一樣。”


    所有人都沉默了半晌,其中也包括陳凡,他可是知道孩子們所謂的“家鄉”是個什麽樣子。


    這種世外桃源想要一直持續下去是不可能的,就如同黑森林一般,總有一天會因為某些原因導致走向悲劇。


    如今那片桃園已經被戰火所掩埋,留下的隻有無盡的傷痛,和這些流離失所的孩子們……


    “…我們的家鄉,應該還有重建的機會吧。”


    “戰爭還沒完全結束,我們…還有勝利的可能!”


    說這話的孩子名為何曄,他是和阿提洛卡從同一個地方被帶來的。


    “要真能那樣就好咯。”


    侯恩斯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唉,這何嚐不是在場每一個人的願望呢……”


    布爾喬亞逐漸緩了過來,一瘸一拐的跟著走了過去。


    自古以來,早懂事的孩子早受罪,看清前方道路的兩人不再多說什麽,隻能默默離開。


    大家不歡而散,陳凡本想隨便走走探索一下,但畫麵一轉來到了宿舍。


    阿提洛卡此時正躺在床上,想著各種各樣的事情無法入眠。


    他回想著侯恩斯說的那些話,又想著帕切依羅傑她們將來會去哪,自己又會去哪。


    想了很久,沒有睡著,也想不出未來究竟是什麽樣的,在戰俘營的日子就像是陷入了迷宮一樣,讓人捉摸不透,也看不到終點。


    (不是看不到終點,而是看到了終點)


    結局早已注定,不管過程如何,會發生的事情一定會發生,再怎麽擔心也無用。


    就在恍惚之時,他聽到何曄叫著自己的名字,於是他走出門去。


    “阿提洛卡,我們的家鄉真的什麽都不剩了麽?”


    “……”


    “為什麽這麽問?”


    話剛說出口阿提洛卡就後悔了,他似乎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


    “我爸爸,在世界之翼工作,軍人們來的時候的時候,媽媽叫我往外麵跑。”


    “我頭也不敢回,害怕極了,他們在我後麵大喊大叫,我什麽都聽不進去。”


    “……!”


    “但是我聽到了女人的尖叫聲,你說…那會不會是媽媽的慘叫聲…?”


    “別說了…”


    有些事情不是他們這些孩子該操心的,也不是他們能夠想明白的,所以阿提洛卡不想何曄繼續說下去。


    “然後我,聽見爸爸在哭的聲音。”


    “別再說了…何曄!”


    “會不會,爸爸媽媽…”


    阿提洛卡抱住了何曄,何曄死瞪著雙眼,生怕掉出一滴眼淚,卻還是不爭氣的在哽咽。


    “我應該回去嗎…?”


    “不,因為你的父母擔心你的安危。”


    “千萬不能再回去了…”


    家早就沒了,回去是要去哪?如今又該怎麽才能回去?


    “那我應該留在這座巢嗎?”


    “不,你也不該留在這座巢。”


    “那我要跟他們…”


    “答應我,不要回頭。”


    何曄仿佛早就已經知道了一樣,他再也撐不下去了,撲在阿提洛卡的懷中哭泣。


    “答應我…何曄,活下去。”


    “怎麽…怎麽活下去…?”


    “和我們一起活下去,握住你手中的一切活下去。”


    到這一刻,阿提洛卡也開始止不住的流淚,緊抱著何曄。


    兩個孩子所經曆的事情雖然在都市裏時常發生,但偏偏湊到了一起……


    陳凡隻能感慨命運的奇妙,越是不相信命運,越是被命運不斷折磨。


    既然命運已經注定,那麽這些孩子所經曆的一切又都算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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