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雲飛慌忙把臉伸到水龍頭下麵衝水,心髒狠狠地砸在胸口上。


    “咚。”


    “咚!”


    “咚!!!”


    越來越響,越來越用力,砸得他胸口都疼了。


    他控製不住全身紅溫,感覺自己現在整個人要燒著,又慌又緊張。


    腦子裏一片漿糊......


    什麽都毀滅掉,隻有那張美到讓全世界失色的臉在他腦海裏愈發生動,清晰無比。


    人怎麽能長成這樣,人怎麽能長成這樣?!!!


    “牧大哥,你沒事兒吧,你怎麽了?!”肖初玉也慌了。


    兩人慌的不是一個點,但都慌得不行。


    “需要叫救護車嗎?牧大哥,我給你叫救護車——”


    “不不不,別叫救護車!”牧雲飛連忙阻止,支支吾吾,“我沒事兒,就......就天氣太幹了,我上火流鼻血了。”


    “真的沒事兒嗎?!”


    “真的沒事兒!”


    “那那那......那我去給你倒水。”肖初玉連忙跑去了廚房,結果在拎起不鏽鋼茶壺的時候突然發現自己臉上的口罩沒了。


    肖初玉瞬間腦袋“嗡!”地一聲,渾身從頭麻到了後腳跟,心髒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一瞬間腦子都白了,手裏的茶壺差點掉到地上。


    他他他...他的口罩呢?!


    他剛剛就是用這麽一張臉對著牧大哥的?!!!


    肖初玉渾身皮膚都發燙了,他慌忙捂住臉,低頭轉身衝進了臥室,掏出口罩戴在臉上。


    壞了,壞了壞了,他完了。


    肖初玉麻了。


    懊悔地想給自己一巴掌,完蛋了,他好不容易有的朋友,而且還是對他這麽好的朋友,結果現在看到他的醜臉了......


    肖初玉慌得不行,聽到衛生間傳來抽水的聲音,頭皮都要炸了。


    但最後他還是決定鼓足勇氣,走出了臥室。


    他不能......


    不能總和上輩子一樣,不能總是自卑得像隻縮頭縮腳的蟑螂!


    他要學會改變,學會用他的心去交朋友,對,他要加油,他......他要加油!


    肖初玉暗暗攥緊拳頭,明明都ptsd到發抖了,但還是努力給自己打氣。


    肖初玉走出臥室門時,發現牧雲飛還是沒有從廁所出來,便連忙小跑到廚房,繼續倒出了一杯水來。


    他端著水來到客廳,想了想,又把今天買的零食都拿了出來,全部齊整整地擺在茶幾上。


    站軍姿一樣!


    肖初玉努力呈現出最熱情最體貼的待客之道,希望對麵不要因為他的臉就和他絕交......


    牧雲飛在廁所裏磨蹭了好一會兒,依舊無法讓臉皮降溫,一想到外麵那張美到不可思議、看他一眼就能讓他發不出聲的臉,他根本沒辦法正常走出去!


    可是一直待在人家的廁所裏也不是回事兒啊!


    “砰。”牧雲飛一拳砸在牆壁上,疼得他眼淚汪汪,然後鼓足勇氣走了出去。


    這樣疼痛能給予他清醒!


    在沙發旁邊拘謹坐著等待“審判”的肖初玉被突然的“砰”聲嚇了一跳,連忙站了起來。


    “怎...怎、怎麽了?牧大哥剛剛你撞到哪裏了嗎?!”


    “沒......沒有。”牧雲飛大舌頭地連忙道。


    他睜著模糊的眼,突然一愣。


    初玉怎麽又戴上那個破口罩了?!


    “你......你哭了?”肖初玉看著牧雲飛的眼睛,愣住了。


    他他他——


    他把牧雲飛給醜哭了?


    “不是,我剛剛洗臉的時候太....太用力,不小心把眼睛戳到了。”牧雲飛臉依舊通紅,但麵對著又遮起來臉的肖初玉,他的心沒剛剛那麽慌了。


    可依舊不敢像以前那樣直接看肖初玉的臉,更不敢直視肖初玉的眼睛。


    他當初在西餐廳對肖初玉露出額頭時的驚鴻一瞥真的沒有看錯,肖初玉就是長著一雙驚為天人,不,比天人還美的眼睛!隻是當初他就沒能看到下半張臉......


    如果他當時就看到了,他絕對早就相信仙道那個公告了。


    沒錯,仙道說的那個神秘美人肯定就是肖初玉!


    可是為什麽初玉要把臉下調那麽多,他記得官方說那個突然出現的神秘絕色美人容貌完全不能上調、但能下調百分之二百。


    初玉不會就是下調了最大限度——百分之二百吧?!


    “你......”“你......”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你先說。”“你先說。”


    兩人又是同時開口。


    肖初玉鼓起的勇氣快要消耗殆盡了,牧雲飛都不願意看他的臉一眼,眼神一直在躲閃,肯定是剛剛被他醜得傷到了。


    連戴口罩的他都不能接受了。


    “你......初玉你不是,不是要拍我的照片嗎,你現在拍嗎?”最後到底是牧雲飛率先“突破”了自己。


    他心跳跳得賊快。


    “嗯,我,我這就拍。”肖初玉聽到牧雲飛又開口了,心裏雖然忐忑但終於鬆快了一些,他連忙拿起手機給牧雲飛拍了幾張。


    “好,好了。”


    肖初玉說。


    “這麽快就......就好了嗎?”牧雲飛忍不住脫口而出,“要不要再拍幾張?好挑、挑張帥點的?”


    然而說完後他就想扇自己嘴巴。


    他在說什麽!


    “這幾張都,都挺帥的。”肖初玉真心誇道。


    牧雲飛臉上一下子發光了,也敢直視肖初玉了:“真的嗎?!”


    初玉天天看自己那張臉,再看別人的話,不會覺得別人都是醜逼嗎?!


    “真的!”


    “小玉你......你也太心善了。”牧雲飛實在忍不住說,“你長這麽好看,還誇我,你,你為什麽......為什麽一直戴口罩啊?是因為不想我們自卑嗎?”


    “我?長得好看?”


    肖初玉以為自己出了幻聽,他愣住了。


    “牧大哥你......在說什麽?”


    雖然,雖然牧大哥這可能是因為心善不想打擊他,但故意說這種話也太離譜了。


    不過——


    這是不是代表牧大哥是想繼續和他做朋友啊?


    不然應該不用故意幫他找補吧。


    “對啊,你長得簡直......”牧雲飛耳朵紅得要發紫了,“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林鹿呦呦也完全不能和你相比,如果你沒有在仙道裏調整容貌,那些林鹿呦呦的腦殘粉肯定不會網暴你了。”


    “當、當然這麽說可能有點膚淺,畢竟不管怎樣他們都不該網暴你!但是那些人就、就是這麽膚淺......”牧雲飛又結結巴巴地補充。


    肖初玉卻完全聽不懂了。


    好像有一個人突然闖進他家翻了個後空翻然後四處舔牆,最後跳到他頭頂的天花板上倒立說你的頭顱真方呀,磨了吧,磨成圓的就有人愛你了。


    好無厘頭。


    等等......


    肖初玉又想到了什麽,這個世界好像和他原本的審美不完全一樣。


    所以他可能在牧雲飛眼裏的確不是最醜的,而是雖然醜但能找補的那種?!!


    肖初玉想到這兒,整個人突然一亮,仿佛溺水的人突然得救了一樣。


    “我,我真的不是你見過的最醜的嗎?!”


    “當然不是!”牧雲飛感覺這問的莫名其妙,下意識就反駁,“你當然不是了!!!”


    看著牧雲飛真誠的眼睛和陡然提高的特別有底氣的聲音,肖初玉心髒上壓著的石頭突然消失。


    看,這才是真話。


    牧大哥說的時候都比剛剛誇他時有底氣且響亮了超級多!還直視他了呢!


    “那,那......牧大哥你吃薯片!”肖初玉眼睛突然重新回歸了晶晶亮,整個人像隻愉快的小鬆鼠。


    他捧著“堅果”送到牧雲飛麵前,“還有這個餅幹,和這個果凍!都特別好吃的,我上次就買了一點點,這次特意買了好多!”


    太好了,雖然他現在的審美體係已經混亂了——他感覺他自己主要還是伽紅星的審美,但每次審美時腦子裏又多了很多這個世界的審美雜音,讓他亂亂的。


    但隻要他不是最醜的,對,隻要他不是真的最醜,那就很值得他開心了!


    這個世界真好,他好像真的不是最醜的了!


    “這個口香糖也好吃,我最喜歡的就是口香糖!”肖初玉歡快地跑到廚房,從冰箱裏找出他的寶貝口香糖,也往牧雲飛麵前送。


    牧雲飛被肖初玉的熱情弄得暈頭轉向,傻呆呆地接過就往嘴裏塞。


    連剛剛他想說的話都忘記了。


    他剛剛想說什麽來著?


    算了,不重要。


    他隻知道他現在要幸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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