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成峰擺手讓她退下,自己進屋裏去和蕭母說話。


    屋中蕭母坐在梳妝鏡前,看見他進來哼一聲轉過頭。


    “你還來看我幹什麽?


    難不成你也和你弟弟一樣,想來質問我當年為什麽要那麽做嗎?


    你看看鏡子裏我這張臉,為了你們操勞至今,十幾年我都老成什麽樣子,你們一個個不知道感恩,卻隻知道指責我。


    安樂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我能不心疼嗎?


    可我也有難言之隱,我的苦又與誰說?”


    蕭成峰聽蕭母這麽說,愧疚的雙膝跪地,撲通一聲,將蕭母給嚇了一跳。


    “你這是做什麽?”


    蕭成峰看向蕭母。


    “母親,母親這些年辛苦了,是孩兒不孝不能為母親分憂。”


    蕭母聽他這麽說,這才歎口氣放鬆下來。


    “你是個好的,沒有被你妹妹三言兩語就給帶歪。


    那丫頭恨著我呢!


    她一直記恨我當年讓人把她送走的事。”


    蕭成峰跪著膝行幾步來到蕭母身前,伸手握住她的手。


    “娘,孩兒知道這些年讓娘受苦了,娘既然有苦衷,為何不說清楚?


    當年的事你能和兒子說說嗎?”


    趙氏頓了頓,就著他的手拽他起來。


    “你起來說話。”


    蕭成峰站起來,拿著凳子坐到她旁邊。


    “都說兒大避母,可若避開了又如何孝,不親力親為怎配談孝道?


    兒子給娘梳發,娘給我說說當年究竟怎麽回事?”


    蕭母還是第一次有兒子給梳頭,歎口氣。


    “當年的事說來話長,你還記得你妹妹出生那一年,京城天空有火鳳虛影嗎?”


    蕭成峰點頭,他記得這事。


    “難道和天命鳳女有關?”


    “就是和天命鳳女有關,你妹妹也是在那一天出生。


    你表妹同樣也在那一天出生,隻是她不在京。


    蘇家知道這件事後就給我寫信,讓我把表妹接到身旁,蘇家的意思就是你表妹才是天命鳳女。


    而且蘇家說了,的確是也有大師給她算過命,說她才是真正的天命鳳女。


    蕭家隻能有一個天命鳳女,她來了,你妹妹就不能留。


    我沒辦法親手扼殺她,隻能把她送走,能不能活就看她的命。


    事實證明她的命硬的狠,你看她不是活得好好的,還學了一身本事回來。


    隻是她回來了,她還記得當年的是我讓人把她送走的,所以她恨我呀!


    她是故意挑撥咱們母子之間的關係,唉,我能怎麽辦?”


    蕭成峰點頭,一下一下輕輕給趙氏梳著頭。


    “可是娘為什麽要同意蘇家的決定呢?


    表妹和我們到底沒有血緣關係,而且表妹也不是父親的女兒,不是父親的血脈。


    您為什麽為了她,要舍棄妹妹呢?”


    蕭母眼中閃過暗光。


    “因為我身上流著蘇家的血。


    你在問這些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是蘇家血脈是蘇家生我,養我,給我嫁妝。


    蘇家讓我嫁給你父親,才有了你們,這些都是蘇家給我的。


    難道你希望你的母親是一個不知道感恩的人嗎?


    一個出嫁後就把娘家拋之腦後的人嗎?


    那蘇家對我的付出又算什麽?”


    聽蕭母這麽說,蕭成峰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認蕭母說的對。


    “母親所言孩兒無法反駁,孩兒也不能讓母親做個不知感恩的人。


    可那個時候的小妹,難道非死不可嗎?


    咱們家有幾處莊子,難道不能送到莊子上偷偷養起來,這樣蘇家也不知道。”


    蕭母搖頭。


    “你想的太簡單,你還不知道莊子上那些管事,都是蘇家陪嫁過來的。


    而當時我嫁過來的時候,蕭家連最後一處莊子都賣了。


    我沒有地方把你妹妹給藏起來,我隻能把她送走。


    其實當年我有讓人暗中跟著她,保護她的,不然她不會安然無恙的被她師父給輸入門下。


    可她心中對我芥蒂已生,不管我說什麽她都不會相信。


    這是我當時唯一能夠找到的辦法。”


    蕭成峰聞言點頭,手上的動作輕輕的,他看到了娘親頭上的白發。


    一根刺目的白發,在烏黑的發堆裏格外明顯。


    “娘,這事我會和妹妹說,一定會讓她明白娘的苦楚。


    隻是如今妹妹回來了,娘可以試著把更多的關心放在妹妹身上。


    表妹那邊,有舅母呢,舅母畢竟是表妹的親生母親,她如何都會幫妹妹打理好。”


    蕭母看著鏡子裏,她自己臉上的笑有些牽強。


    “好,日後我會多關心關心安樂,希望她能敞開心扉原諒我。”


    蕭成峰笑了笑,心情還是有些沉重的離開蕭母院子。


    蕭母看著自己的好大兒離開,用力握著他給自己梳頭的梳子手指泛白。


    多孝順的兒子呀!


    可惜卻是為了那個小賤人來探自己的口風。


    蕭母雙手握著梳子狠狠一掰,梳子啪嗒一聲斷成兩截。


    她將兩節梳子用力攥在手裏,臉上也變成了扭曲一份很隱忍的表情。


    片刻過後,她臉上表情變了,她對著鏡子笑,笑的越來越溫柔。


    慢慢鬆開握著梳子的手,看著斷成兩截的梳子,微微皺眉。


    蕭成峰套出話之後便去了蕭安樂的院子,看蕭安樂正在秀荷包。


    “你這荷包又是給誰繡的?”


    蕭安樂頓了頓對著她笑,隨便找了個借口道:


    “給我那徒弟繡的,大哥,你找我有事?”


    蕭成峰坐到她對麵,麵色鄭重的對屋中下人擺手


    聽雪看向蕭安樂,見蕭安樂點頭,聽雪這才退下去,順便幫他們關好門,站在遠處守著門。


    蕭成峰見此滿意的點頭。


    “看來聽雪這丫頭還不錯。”


    蕭安樂:“那是,大哥送來的人自然是好的。


    大哥,這是有什麽要緊的話要同我說嗎?”


    蕭成峰將在蕭母那邊聽到的,又轉述給蕭安樂。


    “我知道當年的事的確是娘親做錯,當時娘親也是沒有想到更好的辦法。


    不過她至少讓人看著你沒出事,也算她對女兒還有一點慈母之心。


    當然我這麽說也不是讓你原諒她,剛才我給她梳頭的時候,發現她有白發了,畢竟生了我們這麽多孩子,有時候腦子轉不過來也是正常的。”


    蕭安樂點頭。


    “我知道大哥的意思,母親竟然有白發了,多麽?”


    蕭成峰想了想搖頭。


    “我隻看到了兩根,想來我沒看到的地方應該還有。”


    蕭安樂一笑。


    “那回頭我給娘弄一張烏發的方子。”


    蕭成峰也笑笑,站起身揉揉蕭安樂的頭。


    “不用強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我隻是不想你和母的嫌隙越來越大。


    雖然我也不讚成母親的做法,尤其是這件事還是在爹不知道的情況下。”


    蕭安樂點頭,還真是這麽回事兒,蕭父不知道若是知道定然不會讓她將孩子扔掉。


    而且,不是她不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蕭母,說什麽有派人在背後看著自己,都是扯淡,是借口。


    如果她真的派人在背後看著自己,那又怎麽知道帶走自己的老道士是好人?


    反正蕭安樂現在怎麽看她怎麽覺的不對勁兒,等自己攢夠功德就開天眼親自看。


    “好了,大哥還是別說我,不如查一下是誰在背後給三哥下暗手。”


    說起這個,蕭成峰點頭。


    “那行,我這就去查,還好有你給的荷包,今天我看到有鳥兒差點就在他頭上……。


    若不是有你給的荷包,怕是真的要洗頭了。”


    蕭安樂忍不住想笑。


    “可憐的三哥,所以一定得查出來到底是誰對三哥動的手腳,不然我怕三哥頭發都要掉完。”


    “妹妹放心,我這就去查!”


    蕭成峰也很想知道背後的人是誰,好在他手上有點人。


    那是蕭老爺子生前積德積攢下的人手,都留給的大孫子。


    其實這次武舉他可以不考的。


    下午去往生鋪,小二的給她看接的單子。


    生意不好做,隻有一個單子還是認識的人。


    她再一轉頭看到坤王站在往生鋪門口,蕭安樂見到坤王過來,心中厭煩。


    最討厭的就是這些皇家人,謝司明除外。


    “這是什麽風把坤王給吹來了?


    難道坤王也有遇到枉死不願意去投胎的鬼怪?


    如果是,我想以坤王的本事,應該沒有超度不了的!”


    坤王沉著臉,目光在往生鋪裏看了看,最後落到蕭安樂身上。


    “蕭姑娘,不知你有沒有見到佐藤道長?”


    “坤王這是什麽意思?


    你找佐藤道長不是應該去翠紅樓那種地方找,你來找我算什麽?


    哦,算他下落是吧?


    誠惠,五百兩!”


    坤王的眸子眯了眯,看向蕭安樂的目光冷了幾分。


    他是確定了佐藤道長已經死才找過來。


    整個京城隻有蕭安樂和佐藤的仇最大,如果說不是蕭安樂做的,他自己都不相信。


    偏偏這個蕭姑娘,還在這兒給他插科打諢。


    “五百兩?


    好,我給你五百兩,你給我算出佐藤道長的下落。”


    蕭安樂伸手要錢。


    “你放心,隻要錢到位一切都好說。”


    坤王冷笑一聲,從荷包裏拿出五張一百兩的銀票,一張一張數過之後拍在蕭安樂麵前的桌子上。


    “五百兩,都說出家人視金錢為糞土,修的是德行,怎麽我看蕭姑娘倒是頗為看重金錢。


    隻要給蕭姑娘錢,是不是真的做什麽都行?”


    蕭安樂真想一巴掌呼他臉上。


    “隻要不違背我的個人意願,不做傷天害理之事,不做我覺得不妥之事就行。”


    說著將那五張銀票折疊起來收進袖子裏。


    拿出六枚銅錢遞給他。


    “把這幾枚銅錢放在手裏搖一搖,然後擺在桌子上,我來看一看卦象如何?”


    錢都出了,總得算一卦。


    雖然他覺得是蕭安樂幹的,可他沒有證據。


    這會兒,他倒要看看這個蕭姑娘還能編出什麽花來。


    當即將銅錢拿在手中搖了搖,然後灑落在桌子上,排成一排。


    “解卦吧,讓我看看蕭姑娘算的到底準不準。”


    蕭安樂看一眼他擺在桌上的銅錢笑了。


    “王爺請放心,我算的指定準,不準不要錢。


    不過我可先說好了,你這一卦隻能算佐藤道長的下路,其他的我可不給你算。


    畢竟佐藤道長不是皇家人,身上沒有龍氣庇護,所以算一算也無所謂。


    而且從卦上看他已經死了!”


    坤王盯著蕭安樂的眼睛質問:


    “是誰殺了他?”


    蕭安樂搖頭。


    “他啊,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殺他之人神秘,強大,美麗,嗯,美麗!


    由此可見,對手是個女子,至於是誰我便看不出來。


    但是給這麽多信息,我相信你王爺的能耐應該能夠查出來。”


    “我要是能夠查得出來,又怎麽會過來問你?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說人就是你殺的?”


    蕭安樂身體後仰,閑適自在的看著坤王。


    “你可別什麽都往我身上賴,殺人可是犯法的,我可是懂法的,堅決不做犯法的事,是我的宗旨!


    那這卦象上顯示的兌卦,屬金在西方,殺他之人是一妙齡女子。


    我這消息給的也夠多,接下來就看坤王自己的能耐了。


    不過佐藤道長既然是道門中人,搞不好是他們道門中人的切磋。


    然後一個不小心他就沒了呢?


    學藝不精嘛,常有的事兒!”


    坤王聽她巴巴的說,冷笑。


    “如果按照皇宮為中心位置,蕭姑娘的往生鋪也在西方。”


    蕭安樂:“你老往我身上套幹什麽?


    再過幾日我應叫你一聲表妹夫,咱們可都是親戚啊!


    雖然我不認,但架不住這關係擺在這兒,你老找我麻煩,難道是後悔娶一個皇商之女,想要改了婚書娶我?


    別是看中我爹最近得皇上待見了吧?


    那你可理想清楚,我爹得皇上待見,那是因為你娶的是蘇姑娘,如果你娶了我,那我爹可未必就能得皇上待見。


    你也未必就能如願。”


    坤王聽他說這些眸子一眯陷入沉思,半晌道:


    “你知道的還不少。”


    蕭安樂攤手。


    “我知道的隻有這麽多,今日你這一卦已算完,慢走不送。”


    坤王被送客,臉色黑了黑。


    “五百兩就這麽幾句?”


    蕭安樂攤手。


    “物價就是這樣,我們這一行我可是最公道的。”


    蕭安樂站起身理理衣袖。


    “坤王不打算走嗎?


    那我可就要先走了,我這邊還有一單生意要做呢。”


    坤王被他給氣笑了。


    “你還挺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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