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水鎮。


    距離劃給熊貓汽車辦廠的地方,能夠遙遙相望的一片荒野上。


    停著一輛黑色大奔和一輛同色桑塔納轎車。


    李建昆環顧周遭,頻頻點頭,此地可以用山清水秀來形容,別說建廠,如果能留到後世,蓋個花園小區都合適。


    旁邊,魏劍軍眺望著熊貓汽車的那塊巨大地皮,皺眉道:“是不是離得太近了?”


    他不是不懂做生意要紮堆的道理。


    問題是這個道理,通常有個前提——大家的能耐差不多。


    否則,都計劃著造乘用車,怕不是會被對方擠兌死。


    他卻不知道,李建昆巴不得更近些,隻是兩塊地之間有大片的居民區,麻煩了些,即使想要,還得搞拆遷,不是一時半會的事。


    往後慢慢整吧。


    遲早,這兩個汽車工廠會連成一體。


    並且隻有一個名字。


    這是,身後傳來動靜。


    莊蕭蕭抱著一隻大西瓜小跑過來,小臉通紅,香汗淋漓:


    “李先生,大家歇會吧,吃西瓜。”


    李建昆瞅了眼她跑來的方向,特地去二裏地外的村子買的?


    這隻西瓜至少有二十斤。


    姑娘心思細膩,不僅買來西瓜,還捎回一隻大號水果刀。


    富貴今天也跟來了,幫著將西瓜三下五除二地大卸十八塊,六月份能吃上西瓜,令他大為震驚。


    第一塊西瓜被莊蕭蕭送到李建昆手上。


    西瓜選得賊好。


    沙瓤的。


    一口下去,清甜無比。


    李建昆在野草地上席地而坐,一邊啃著西瓜,餘光留意到,莊蕭蕭透著感激的眸子裏,還有抹化不開的憂慮,遂閑聊般道:


    “別擔心,這個項目是你負責的,往後也有理由和老高、劍軍走近些。


    “沒人敢給你小鞋穿。”


    魏劍軍笑嘿嘿道:“蕭蕭姑娘,別看我這個鳥樣,鄙人不才,還是亞洲最大的商會的成員。”


    莊蕭蕭驚訝,上下打量他一番,還真的對他刮目相看了。


    主要現在的魏劍軍,太年輕,才二十出頭。


    “啥商會啊?”莊蕭蕭訕訕一笑,“恕我孤陋寡聞。”


    “昆侖會。”


    魏劍軍傲然道:“喏,你旁邊這位就是會長,你在報紙上見過的港商,十有八九都是昆侖會成員。”


    他頓了頓,指向高進喜:


    “這位,是會長的老大哥。”


    謔!


    李首富的老大哥?


    莊蕭蕭震驚,終於明白了這二位的份量,眸子裏的那股憂慮,逐漸消散。遂望向李建昆,由衷道:“謝謝。”


    李建昆笑著擺手:“再來一塊。”


    “誒!”


    莊蕭蕭彎嘴一笑,趕忙從草地上爬起,準備去拿西瓜,結果等跑過去,傻眼了。


    隻剩下一地西瓜皮。


    富貴撚著一片已啃到白皮的西瓜,用另一隻手撓撓頭道:“剛才都說這麽大個西瓜,我以為你們吃不下哩。”


    “哦,沒事沒事,我再去買。”


    莊蕭蕭說罷,小跑而去。


    李建昆隻是隨口一說,吃不吃無所謂,勸都沒勸住。


    ……


    ……


    張福軍心情鬱結,越想越鬱悶,以他的城府都已藏不住,心情反饋在臉上。


    主要李建昆過來投資汽車工廠的事,現在已被上麵知道。


    上麵高度重視。


    莊蕭蕭成了這個大院裏,如今最紅的人,自鄧書記起,高層幾乎全找她聊過。


    原本這份待遇,是屬於他的呀!


    咚咚咚!


    未關的房門處,傳來聲音。


    坐在窗邊五屜桌後麵的張福軍搭眼望去,這種心情下,還不得不擠出笑臉,起身相迎,操著還算流利的英文道:


    “金先生,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熊貓汽車公司的法人,美籍韓裔,金昌源。


    熊貓汽車不是要在本地建廠麽,奠基儀式已搞完,工程隊伍陸續開始進駐,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金昌源都會留在這邊主持工作。


    金昌源抬起右手,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願上帝保佑你張主任。”


    特別的打招呼方式。


    不過張福軍並不奇怪,或者說習慣了。


    金昌源是一個虔誠的教徒。


    踱步走進辦公室,在張福軍的邀請下,金昌源在牆邊的紅漆木藝沙發上坐下後,才望向去倒茶的張福軍,回答了他的問題:


    “聽說又有個大項目進駐本市,也是汽車工廠?”


    “對呀。”


    站在水架前的張福軍扭頭道:“還得感謝你們熊貓汽車帶來的引流作用。”


    金昌源嘴角抽搐了幾下,又問:“什麽汽車?”


    “應該還沒有具體車型吧,這不是想建工廠,慢慢造出來麽。”


    “多大投資規模?”


    張福軍端著沏好的綠茶走過來,送到金昌源手上後,回話道:“小不了,據說前期投資一個億,後期不好說,根本不是差錢的人。”


    金昌源下意識挑眉,但意識到張福軍在盯著他,瞬間又舒展開,用好奇的口吻問:


    “誰是投資商啊?聽你的口氣,好像比我們來頭還大。”


    張福軍心中莫名的有股舒爽,想想後才明白,當初接待他們,包括後麵談判,這幫家夥舉手投足間全是財大氣粗咄咄逼人的氣勢。


    而他,沒少當孫子。


    “沒有好像。”


    張福軍用很認真的表情,回話道:“你們和他誰來頭更大,像我這種小人物沒資格評判,但如果說誰更有錢……金總,恕在下冒昧,你們怕是遠不及他呀。”


    謔!


    金昌源這次沒有掩飾表情,皺眉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我們公司股東的身家加起來,高達數十億美金!”


    “您別生氣,這又不是我說的。”


    張福軍表情不變道:“是你們國家的那個權威排行榜說的。”


    金昌源詫異:“什麽排行榜?”


    “《福布斯全球億萬富豪排行榜》啊。”


    “……”


    能上福布斯?


    金昌源驚愕道:“你說這個人,他、他排多少位?”


    “第一位。”


    唰!


    金昌源驚到一下子從沙發上躥起來,雙目圓睜,好半晌後道:“傑克李?!”


    “應該是吧,中文名叫李建昆。”


    瞎!


    金昌源腦子裏嗡鳴一片,像是一下子湧進去成千上萬隻蜜蜂。


    直接宕機了。


    或者說,他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出大大大大事了!


    他們的計劃是先投入一筆錢,開建超級汽車工廠,引誘本地將談妥的基礎設施全部上馬,然後肯定還能吸引來大量投機資金。


    他們推演過,到時候後兩者的資金體量,遠比他們的投入更大。


    這樣一來,他們便有了強硬籌碼。


    逼迫這個國家答應他們的更多條件。


    如若不然。


    收攤走人!


    屆時,依附他們的超級汽車工廠建成的所有設施和項目,都會麵臨毫無用武之地的風險。


    說白了,要變成擺設。


    他們同樣推演過,這個貧窮落後的國家,有極大概率就範。


    否則那種慘痛的損失,他們無法承受。


    現在,突然又冒出一個汽車工廠。


    比他們資金實力還雄厚。


    這還逼迫這個鬼咩。


    到時他們走不走的,能有多大影響?


    更有實力的家夥還挺在那呢。


    等於說,他們費盡心機打好的如意算盤,不湊效了。


    然而,他們的第一筆投資款,2.5美金,已打到這個國家;工程也承包給了這個國家的國有基建單位。


    現在合同都簽了,可容不得他們反悔。


    聲勢浩大的工程隊已陸續開拔過來,現在說不建了,你猜人家會不會鳥?


    也就是說,這筆錢他們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拿回來,直接拎走了。


    問題大條了!


    2.5億美金啊!


    金昌源額頭見汗,肝兒都在顫。


    “咦?金總,又多了一家汽車工廠,紮堆做買賣,難道不更好嗎?”張福軍留意到他神態不對,麵露疑惑。


    金昌源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啊……對對,好好。隻是,傑克李在貴市辦汽車工廠,那我們就算他的競爭對手了,人的名樹的影,和他搞競爭,誰不忌憚呐?”


    “也是哈。”


    張福軍歪著腦殼一笑道:“有利有弊。


    “那競爭方麵,你們還要多加注意了,他選定的建廠地址,就在你們邊上。”


    “!!!”


    金昌源好容易擠出的尬笑,頓時僵在臉上。


    一瞬間,他甚至懷疑傑克李是不是看穿了他們的計劃。


    ……


    ……


    下午一點。


    紐約時間午夜零點。


    慧陽縣郵電局。


    1號電話亭裏。


    叮鈴鈴!


    早兩分鍾進來的李建昆,抬手取下懸掛在牆壁上的座機話筒。


    “喂,阿妍?”


    “主人,是我。”


    “怎麽樣?”


    “這家熊貓汽車公司,正像你說的,很不正常啊!”


    “哦?具體說說。”


    電話那頭,柳婧妍娓娓道來:


    “你說的麥克阿瑟家族的人,我查了下,根本不是這家公司的大股東。


    “董事長隻是個虛名,有人在借用他們家的名頭,畢竟無論怎麽樣,這個家族還是很出名的,因此能帶來可信度。


    “大股東另有其人,叫文獻名。”


    李建昆插話問:“韓裔?”


    “應該不是美籍。”


    李建昆皺眉道:“什麽來頭?”


    “我跟你說這麽個事吧。”


    話筒裏傳來柳婧妍略顯古怪的聲音:“八二年,在紐約麥迪遜廣場花園,舉行了一場無比盛大的集體婚禮。


    “共有兩千零七十五對新人參加。


    “其中絕大多數新人在婚禮之前,都沒見過幾次麵,不少都屬於跨國婚姻,連交流都需要找翻譯。


    “最匪夷所思的一對,新郎是一個七十一歲的非洲牧師,新郎是個四十三歲的南韓女醫師。


    “然後兩千多對新人,在歡樂而祥和的氛圍中,完成了婚禮。


    “這場婚禮的指揮者和策劃人,就是文獻名。”


    臥槽!


    李建昆睜大眼睛,聯想起南韓的某些社會現狀,問:“這姓文的,不會是什麽教主吧?”


    這個世界上,隻有兩種手段,能夠促使完成這樣一場詭異的婚禮。


    一種是生命威脅。


    一種是,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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