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區所裏。


    徐慶有被臨時羈押,他最終會被帶到首都受審。


    即使在柬埔寨的滅門慘案不算,直接殺害八個人,間接害死一個兒童。


    無論怎麽審。


    鐵定吃花生米。


    正因為清楚這一點,所以綁架沈壯的人是誰,徐慶有始終不肯交代。


    他不想讓李建昆這麽痛快。


    不過,這世上終究有一個,他還在乎的人。


    噔噔噔……


    腳步聲回蕩在幽靜的廊道裏。


    李建昆收到所裏的消息後,剛從華電產業園過來。


    來到羈押徐慶有的鐵欄房,還未靠近門,裏麵傳來咆哮:


    “李建昆,你卑鄙無恥!”


    “你,沒有資格評價我。”李建昆淡淡道。


    徐慶有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耳畔傳來聲音:“你少說兩句吧。”


    徐方國也在鐵欄房內。


    額頭上淤青一片,腫得老高。


    看管的大簷帽,小聲告知李建昆之前發生的情況。


    徐方國的確如他所言,不惜豁出命換取答案,徐慶有就範,同意說出綁架沈壯的人,不過提出要求:


    要見李建昆。


    李建昆先看一眼徐方國,用眼神詢問他有無大礙,見後者搖搖頭後,遂望向徐慶有,漠無表情說道:


    “我在這裏。”


    “我不去首都。”徐慶有道。


    李建昆瞥向他,冷笑一聲:“你還挺愛麵子。”


    “你不愛?”徐慶有怒懟。


    他的想法,李建昆大抵上可以揣測出來。


    盡管他在南方混的時間更長,但在這邊的關係,都是利益牽扯出來的狗肉關係。


    他無所謂。


    首都那邊不同。


    那裏有他的同學,有他還算純真的青蔥歲月。


    他不想以一個殺人狂魔的身份,再去麵對這些。


    但,這事根本沒得談。


    抓他回首都受審,早在李建昆心中成為一個使命。


    再說,憑什麽讓他好過?


    “壯壯在首都失蹤,海澱所早已立案。”李建昆這話,是對徐方國說的。


    不待徐方國有所回應,徐慶有吼道:“那你永遠別想知道殺死沈壯的是誰!”


    李建昆看都沒看他,拔腿便走:


    “你父親會告訴我。”


    有大簷帽在,不可能讓徐方國真有生命危險。


    “你個畜生!”徐慶有勃然大怒。


    “嗬。”


    眼見李建昆快要消失在視線裏,徐慶有突然話鋒一轉道:“你不想知道我哪來的那種藥嗎?”


    李建昆腳步微頓,頭也不回道:“這還用問?”


    “是,茱蒂那個老巫婆是有份。


    “但你也太高看她了,沒有洛克菲勒家族的幫助,憑她,短短一天之內,哪去弄到那種藥?


    “我告訴你,那玩意算是生化武器。”


    李建昆微微皺眉。


    徐慶有這番話,信息量很大。


    這麽說來,洛克菲勒那邊,目前他的敵人隻有茱蒂。


    除非後麵他要動茱蒂,洛克菲勒家族護犢子。


    美利堅竟然還有人想弄死他?


    是誰?


    一瞬間,李建昆大腦高速運轉,將美利堅那邊可能對他有惡意的人,逐一對號入座。


    然而,仍沒有確切的答案。


    某些人即使有惡意,也到不了這個份上。


    還不惜和茱蒂聯手。


    誰又知道茱蒂想弄死他呢?


    不過,盡管心頭撓得癢癢,李建昆仍不打算就範:


    “我會查出來的。”


    茱蒂總知道。


    徐慶有見這都沒能誘惑住他,便徹底明白,要將他帶去首都受審的想法,在這狗日的心裏有多堅決。


    李建昆的身影已消失不見。


    耳畔隻有回響在廊道裏的腳步聲。


    “等下等下。”


    腳步聲停住。


    “有屁快放。”


    “我重提一個條件。”


    徐慶有望著李建昆身形消失的牆角處,說:“到首都後,立馬審判我,審判完,立馬執行,我不要進號子,一天都不要待。”


    旁邊,徐方國聽聞此言,老淚縱橫。


    這才意識到。


    天知道之前的那兩年牢獄之災,他在裏麵都經曆過什麽。


    噔瞪……


    李建昆踱步走回來,隔著鐵欄杆問:“你確定?”


    這個條件,他可以滿足。


    這家夥罪行累累,已成為許多人的心病。


    病得早治。


    徐慶有喘著粗氣道:“確定!”


    “好,我答應。”


    李建昆說完,靜待下文。


    徐慶有卻也不懷疑,他忽然很悲哀地想著:我還挺相信他。


    然而,這狗日的確實一口唾沫一個釘,連他都不得不承認。


    “你去紐約後,不是派了兩撥人,在費倫莊園外麵盯梢麽。


    “茱蒂和賽門早知道了,並且策反了其中一撥,你以為用他們來盯梢我?嗬嗬,其實是我教唆茱蒂,反過來用他們打探你的消息。


    “他們每一次向你匯報,都是竊取情報,你在紐約的一舉一動,我們全知道……”


    徐慶有說到這裏,得意一笑。


    徐方國靜靜看著他,心想真的變了,這種時候,居然還能笑起來。


    這孩子打小,膽子很小的……


    李建昆暗吸一口氣,壓製住心頭升騰起的怒火,看不出喜怒道:“山口組。”


    “咦,你咋不懷疑洪門?”


    “接著放你的屁。”


    “你最好客氣點!”


    話雖這樣說,但徐慶有還是乖乖地繼續道:“後來你應該能想象到,茱蒂恨死你了,以她的性格,哪有這麽容易服軟。


    “她告訴我,我死定了。


    “然後問我想不想拉你做墊背。”


    徐慶有望向李建昆:


    “我有理由拒絕嗎?


    “然後我倆便開始計劃,試圖找到一個弄死你的辦法。


    “很難,尤其憑我一個人。


    “再後來,茱蒂想到日苯人手上總有些亂七八糟的玩意,於是聯係了山口組。


    “他們送來那種藥。


    “那時幾乎已經到了把我交給你的期限,再不交人,茱蒂的哥哥肯定會派人上門,我倆沒時間再商量其他,她讓我自己找機會。


    “我倒是苦找兩天,沒找到,別墅太大,通風口太多,而我的機會隻有一次。


    “後麵你又跑去紐約,回來就上飛機了……”


    山口組。


    山本廣。


    李建昆嘴角泛起冷笑,山本廣被他拿捏住七寸,手握大權時間一長,終究覺得不舒坦了。


    鑒於發生這種事,他大概率能猜測出山本廣的想法。


    公然叫板,山本廣不敢。


    李建昆手上有他親筆簽名的“罪供書”。


    但他又想擺脫李建昆的控製。


    得知洛克菲勒家族的人要對付李建昆後,自覺尋到一個很好的盟友。


    於是開始暗中提供幫助。


    當得知茱蒂下定決心要幹死李建昆,山本廣隻怕在日苯都笑出來,立馬送來格外靠譜的生化武器。


    此舉叫借刀殺人。


    一勞永逸。


    李建昆心想,也不知道得知自己沒死後,這家夥抖沒抖。


    既然能給山本廣權利。


    他也能收回來。


    回到華電產業園後。


    李建昆立馬向港城掛去一通電話。


    山本廣的罪供書,被他存放在華強太古銀行總行的保險櫃裏。


    艾菲可以打開櫃子。


    電話那頭傳來艾菲的聲音:“我明白了,我馬上去辦。”


    “不,你把東西取出來就行。”


    李建昆道:“犯不著我們的人去涉險,山口組,山本廣,有的是仇家。我這邊打電話不方便,你替我打兩通電話,一通給司徒猛,一通給鶴田中村……”


    司徒猛負責聯係靠譜的、山本廣的仇家,將罪供書帶去日苯。


    鶴田中村聯絡日苯政界的關係,來一記大力助攻。


    山本廣,也就廢了。


    一把年紀,能不能活著從牢裏出來,都難說。


    咚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聲。


    李建昆說了聲“進”後,柳婧妍款款走進來。


    她是來道別的。


    當然,如果李建昆能在特區多待幾天,她也樂意暫且撂下美利堅千億的大攤子不管,在這邊賴上一陣子。


    但她知道,主人迫不及待想回京城。


    她不想去。


    和李建昆身邊的其他女人不同,她不是很想見到那位沈姑娘。


    見到之後,會出現兩種情況:


    1、接受對方的優秀。


    2、覺得對方還不如她,她很可能生出某方麵的野心。


    然而,她很清楚,主人愛她有多深。


    那會滋生出不好的事。


    “回到美國後,你還要繼續做一件事。”李建昆道。


    柳婧妍疑惑:“繼續?”


    她聽出主人指的不是經營金鼎公司。


    “發展我們在美國的勢力,鑽得越深越好,以你千億財團掌舵人的身份,任何門檻都攔不住你。


    “我要我們這棵樹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聯者,越多越好。”


    柳婧妍微微蹙眉問:“發生什麽事了嗎?”


    “你先別管,按我的話去做。”


    李建昆並不想讓她知道具體情況,至少現在不想。


    別管阿妍對他怎麽樣,阿妍的真實性格,其實頗為狠辣。


    李建昆擔心阿妍過早招惹洛克菲勒,討不到好果子吃。


    再者,這是他的私人恩怨,複仇的事,自然得他親自來。


    柳婧妍也沒多問,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建昆從老板椅上起身,踱步上前,給了她一個擁抱:“辛苦了。”


    所謂患難見真情。


    得知他的飛機墜毀後,阿妍,阿菲、阿姿三人,第一時間趕到柬埔寨,這件事他會永遠記得。


    柳婧妍遲疑一下,笑笑道:“我能、提一個和艾比一樣的要求嗎?”


    李建昆在她左右臉上,各輕吻一下。


    柳婧妍難得俏臉紅豔,心滿意足,小手拜拜,告辭離開。


    “哦對啦。”


    忽地想起什麽,李建昆又喊住她,道:“把裏奇帶走吧。”


    柳婧妍轉身,皺眉道:“可是,你沒保鏢了,他身手很不錯,不提忠心,至少職業素養很高。”


    “太招搖。”


    驀地又想起富貴兄弟,李建昆神情落寞,全身力氣仿佛一下被抽空,一邊擺手,一邊踱回到老板椅上坐下:


    “我在內地帶著他,等於帶個猴。


    “我肯定要春節之後才出門,到時再說吧,你先讓他回去陪家人,不是有幾個孩子嘛。”


    柳婧妍隻能應下。


    主人的安保工作,也是她憂心的問題。


    保鏢好找,但隻怕所有保鏢,都無法短時間內替代富貴兄弟。


    或許永遠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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