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盆君子蘭,李建昆給出的價格是六萬。


    符合他一貫收花的標準。


    這使得三兒欣喜若狂,這樣看來,他們弄到的那些盆君子蘭,其價值未必比到手的現金少,一趟買賣,雙倍收獲,豈能不讓人心裏美滋滋?


    李建昆正準備讓張貴去拿錢時,三兒抬手打斷他,湊上前,踮腳,咬著耳根子說:“這樣的花我還有一些,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李建昆佯裝驚詫,審視他一番。“當然!咱做這份買賣,好貨色怎麽會嫌多?”


    對方的這句話讓他意識到,此人就是劫匪之一!


    李建昆拍拍他肩膀,抬手示意:“兄弟裏麵詳談。”


    對於他的殷勤,三兒十分受用,雙手背向身後,昂著腦瓜,走進裏屋。


    李建昆和他在五屜桌旁相對而坐,還特地給他倒了茶水,兩人好一陣兒磋商。


    “如果都能達到這盆的品相,我盆盆給六萬!”


    “這不可能,或多或少肯定有點差別。”


    “那就要一盆盆地具體看了。不過我們鋪子的招牌,你可以出去問問,再一個現在市場有下行的風險,我可以說你找不到比我們出價更高的店。”


    這話三兒是相信的,他打聽過,他端起搪瓷缸喝茶,看似不經意地問:“都說價格會跌,現在其他花店也確實降了收貨價,你們怎麽還這麽堅挺?”


    “這話說的,對於你們賣花的不是更好?”李建昆笑笑說,“不瞞你說,我們收的花根本不在春城賣,銷往海外,客戶都是外賓,這邊價格跌漲一點,問題不大。”


    三兒抬起頭,和他打聽到的情況一致,他用指關節輕叩桌麵,思忖著問:“你們晚上鋪子還開嗎?”


    “不開。”李建昆不做他想,直接搖頭。


    “是這樣的,我不是本地人,過來路遠,我如果現在回去把花拖過來,肯定得到晚上,可能深夜才能到。”


    “這沒事呀,有大買賣我們也願意吃點苦,隻要咱們說好,晚上等你。”


    雙方磋商好,相約今天晚上交易,在此過程中,李建昆始終沒喊出抓人的話,直到三兒抱著裝有六萬現金的瓦楞紙箱離開。


    後門旁貓著的人,並不知道三兒具體什麽時候走的,等了好一陣兒後,發現屋裏一點動靜沒有,有人實在忍不住,踹門而進。


    “人呢?”問話的正是市局的楊隊長。


    “走了。”坐在五屜桌旁寫寫畫畫的李建昆,不回頭地說。


    “走了?你好歹給個動靜兒,我好派人跟上去呀!”楊隊長瞪著眼睛,氣不打一處出,以為是一樁無頭案,好容易冒出線索,甚至很可能是劫匪現身,就這樣給放走了?


    人家要是不再露麵呢?


    “那樣不保穩。”李建昆說。


    “你的點子就保穩?”楊隊長不僅想噴他,還想踹他幾腳,業餘販子充個什麽專業。


    “也不保穩。”楊隊長剛走到桌旁,李建昆反手把一個筆記本拍在他身上,“所以我打了個補丁。”


    隻見筆記本翻開的頁麵上,有一張素描手法的人頭畫像,纖毫畢現,連三兒臉上的九顆痣都沒落下。


    這正是李建昆沒讓人進來打攪他的原因,他要趁著記憶最新鮮的時候,把三兒的臉畫下來。


    有這張畫像,這年頭可不時興整容,即使三兒不再露麵,也不怕沒有線索追捕。


    李建昆剛才已經發現,這個歹徒非常謹慎,他甚至懷疑起店裏高價收花的目的,這種人,想跟蹤他不被發現,很難。


    影視劇裏警察怎麽尾隨歹徒都發現不了,那隻是劇情需要,現實中的警察沒那麽神乎,身上犯著事的歹


    徒,如驚弓之鳥,極其敏感,也沒那麽呆蠢。


    楊隊長盯著畫兒仔細瞧了瞧,這水平顯然是專業級的,臉色好看不少。“沒想到你還有這手藝。”


    “技多不壓身。”


    ——


    午夜,喧囂一整天的萬寶街,早已沉寂下來,靜謐得隻剩下秋風掃落葉的簌簌聲。


    除了幾盞相隔很遠的路燈外,街上幾乎沒有其他光亮,一些事物隱藏在黑暗中,悄無聲息。


    喜樂花店鋪門緊閉,裏麵亮著燈。


    時間悄然而逝,淩晨三點多時,萬寶街鏈接主幹道的路口處,隱約傳來一串稀碎的腳步聲,但很快消失不見。


    一個黑影猶如野貓,幾乎沒弄出任何動靜,竄進萬寶街,遂溜到馬路牙子旁的一顆白樺樹的陰影之中,片刻後,緩緩向前,沿著樹木的陰影,邊走,邊左顧右盼。


    不足十五米的距離,黑影走了足足十分鍾,終於來到喜樂花店的鋪門前。


    咚咚咚。


    輕微的敲門聲。


    鋪子裏麵,張貴正欲有所動作,被李建昆抬手製止,權當沒有聽見。


    咚咚咚!


    敲門聲加重。


    富貴兄弟望向東家,包括裏屋探出腦殼的陳亞軍和金彪,都顯得十分疑惑,苦等一晚上,終於有動靜,咋還不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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