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棲身形嬌小,與人高馬大的趙勝完全不是一個重量級的,但對於活著的渴求多少讓南棲爆發了一股力量,她把身下的木頭凳子舉了起來,用力摔到了趙勝的頭上。


    趙勝慘叫一聲捂著腦袋跌坐在地上,南棲也不管趙勝現在怎麽樣,越過他跑到了地下室的樓梯口逃了出去。


    這是一個廢棄的廠房,地下室應該是用來存放貨物的,南棲跑出廠房外,發現外麵非常空曠,她意識到了這裏並不是在市區內。


    南棲被綁的時候隻穿了一套睡衣,如今寒風吹進了輕薄的,完全抵擋不住冷氣的睡衣裏,讓南棲覺得整個人都是冰涼的。


    她不敢回頭去看,南側是一片林子,而北側位置空曠,很容易被發現,南棲沒怎麽思考,就一頭紮進了那片林子裏。


    她的手被寒風吹得快要僵掉了,她躲在一棵可以把自己身形隱藏的大樹後南棲才低頭,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穿鞋子。


    冬日裏冰涼又尖銳的石頭嵌入了她的腳心,南棲一邊抬手蹭著眼淚,一邊把石子從腳心剝了下來,原本白嫩的腳麵上出現了一個個的小血點,還有一些由樹枝刮出來傷痕。


    她沒有停留太久,平緩了呼吸之後,她又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趙勝剛剛應該是開車過來的,因為南棲在逃跑的時候看到了他的車。


    可南棲覺得自己不爭氣,自己根本不會開那種麵包車,林子的下麵是一條沒有盡頭且寬闊的馬路,隻有運送貨物的貨車會時不時的經過這裏。


    南棲跑到了馬路邊的大樹後,蜷縮著身體,一邊注意著有沒有能讓自己搭車的貨車駛過,一邊又防範著趙勝追出來。


    林子不小,趙勝應該不會很快找到她。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南棲朝著聲音的方向看,竟是趙勝雙目赤紅的追了出來!


    她捂住了嘴,又悄悄的退到了林子裏。


    此時的南棲做了一個決定,她回到了那個趙勝把她綁住的廠房裏,廠房一共有兩層結構,裏麵破破爛爛的,有很多廢棄的木板,還有塑料布,這正好有利於南棲掩蓋身形。


    這種事情南棲隻在電視裏見到過,此刻她的心跳速度快極了,她躲在二樓的一個桌子下麵,用力的掐了兩下自己的大腿讓自己打起精神。


    趙勝短時間內不會回到這裏,可她不能坐以待斃,她腦中思考的對策,卻發現自己的腦子裏儼然成了一片漿糊。


    趙勝手裏的那把水果刀雖然不長,但足以要了自己的性命,她...剛剛差一點就要死了。


    南棲閉了閉眼,悄悄的探出身體,從窗戶向外望,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她一個哆嗦又躲回了那張木製桌子的下麵。


    桌子下麵全是灰塵,已經結成了厚厚的網,南棲已經沒有閑心去看那個網上有沒有蟲子或者蜘蛛之類的東西了。


    她閉緊了眼睛,聽著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


    “南棲?”


    那道聲音很輕,但在南棲聽來與神明的聲音無異,她悄悄的從桌子下探出腦袋,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眉眼。


    她哽咽著從桌子下麵爬了出來撲到了時嶼的身上,“嗚嗚嗚嚇死我了,我差點就要被趙勝殺了。”


    時嶼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默不作聲的把自己的大衣脫了下來,披到了南棲的身上,在南棲還要哭訴的時候,他卻用力把她抱進了懷裏。


    他喑啞道:“對不起,是我沒有看好你。”


    南棲悶悶的搖頭,“不是你的錯呀,是我太傻了,我....”


    南棲說不出話來了。


    她以為是自己因為害怕在顫抖,可在她冷靜下來之後發現是時嶼的身體在顫。


    她抬頭想要看看時嶼的表情,可卻被時嶼用手按住了腦袋,“別看。”


    他輕輕吐氣,“沒事就好。”


    與南棲相比,時嶼的恐懼隻多不少,好在懷中的人毫發無損,身體還帶著熱意,讓他心裏提著的那顆大石轟然落地。


    現在還不是說話的時候,南棲提到了趙勝的事情,時嶼搖了搖頭讓她待在這裏,“不要走,外麵也不安全,不隻是趙勝,你的舅舅也參與了這次綁架。”


    不過南棲的舅舅在暗處指使著趙勝,以確保趙勝在把南棲殺了之後不會有警察發現他。


    南棲緩緩的點頭,“舅舅是媽媽的哥哥,他...他要殺了我,真好笑。”


    時嶼以一個局外人的角度和她分析著,“因為如果你揭發了他們,他們失去的不隻是錢,還有長達很多年的牢獄生活,南棲,記住今天,不要對他們心軟,也不要對他們愧疚。”


    南棲窩在他懷裏點頭,脫掉了外套的時嶼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廠房裏的窗戶大多數都是破的,風能輕易的從破敗的窗戶吹進來。


    屋內屋外的溫度差不了多少,南棲和時嶼坐在角落裏,身下墊了一塊兒還算幹淨的泡沫板,大衣蓋著他們兩個人的身體。


    時嶼說已經把具體的位置告訴了警察,警察再過不久就會過來,這讓南棲的心裏安定了不少。


    腳上傳來鈍鈍的刺痛,是時嶼在用消毒濕巾擦拭著她的腳麵。


    時嶼的動作很輕,可腳底原本就出現了傷口,時嶼手裏的濕巾又是帶著酒精的,傷口被酒精刺激到的刺痛讓南棲控製不住的想要閃躲。


    可腳腕被牢牢的按住,時嶼的手指細長,正好可以圈住南棲的腳腕,此刻時嶼的眼神晦暗,手上不自覺的用了些力,捏的南棲有些疼。


    南棲身上沾著的灰塵上的網已經被時嶼仔細的清理過了,兩人現在的境遇雖然不太好,但南棲已經不再狼狽,時嶼的神色非常認真,他盡可能的把南棲腳底的髒汙擦拭幹淨。


    南棲看著時嶼清雋的眉眼,腦中又不合時宜的想起了魏醫生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


    他說:“小少爺也是可以照顧你的。”


    那時候的自己說的是什麽呢?南棲回想了一下,有些想不起來了,但大概是類似於不需要時嶼照顧的話吧。


    那時候的南棲覺得自己不需要別人照顧,可現在的她想,魏醫生或許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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