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南棲,等著她繼續盤問自己,他已經做好了被嫌棄的準備,他可以把所有的銀行卡都給她,隻要能讓他在這裏,又或是在她身邊待一陣子。


    隻是因為,和南棲在一起相處的時候,他總會非常神奇的得到片刻的輕鬆。


    他有些貪戀南棲對自己喋喋不休的樣子。


    自己今天的這個做法有些唐突,也有些冒進,時嶼知道這些,他有些歉意的把剛剛被林柯悄悄收好的銀行卡拿了出來,重新推到南棲麵前。


    南棲下意識的拒絕,“不,我不要這個,等等,你...你讓我想一想。”


    時嶼當真不動了。


    南棲想到和時嶼相處的那些點點滴滴,“所以,所以我在你身邊說的那些話你其實是可以聽到的?”


    時嶼頓了一下,知道南棲可能想起了什麽,他沒有撒謊,又輕輕的點了下頭。


    天啊。


    南棲感覺有些社死,連時嶼的安置問題都被她下意識的忽略了。


    讓她想想她都說了些什麽,當著時嶼的麵和鄭笑笑打電話說他長得不錯,趁著他不注意罵他笨蛋,去衛生間和鄭笑笑吐槽內衣——雖然南棲不確定衛生間的隔音怎麽樣,但她就是覺得時嶼聽到了。


    她抿了抿唇,盡量忽略心中的那一抹尷尬,打算言歸正傳。


    她張了張口,似乎是在想著措辭,時嶼也緊張的等著南棲說話,南棲歎了口氣,“我明白你不想和你那個討人厭的媽媽繼續接觸下去的心情,但是你住在這裏還是不行。”


    眼見著時嶼眸中的火光熄滅,南棲補充道:“畢竟我這裏麵積不大,而且隻有一張床,如你所見,我這兒的沙發也沒有你那兒的沙發那麽大,根本無法躺下一個人。”


    說到這,南棲又想到了她曾經也在時嶼的房間睡過一個晚上,時嶼沒有吵醒她,還因為她在房間裏睡覺失眠了一整夜。


    她心又軟了不少,“如果你真的不想回去,你...我們想想辦法,這附近的房子也挺多的,你明白吧?”


    時嶼明白,他點頭。


    “但是這麽晚了我也不好讓你走,你就在這兒睡一晚上吧,明天...不,今天天亮我就去陪你看房子,怎麽樣?”


    見時嶼同意,南棲鬆了口氣,轉身去給時嶼換床單了,“我這套床單是新買的,上次洗過之後就再也沒用過,你放心睡吧,保證幹淨。”


    時嶼默了會,在確認南棲不會收下自己這一堆銀行卡後,隨意從裏麵抽了一張,執意遞給南棲。


    南棲不解,“我都說了我不能平白要你的錢,我們已經不再是雇傭關係了,明白嗎?”


    時嶼拿起手機打字給南棲看,[報酬。]


    “什麽報酬?”知道時嶼可以聽到聲音後南棲選擇直接和他說話,這省去了她在手機上打字的環節,大大提高了交流的效率。


    時嶼執拗的把銀行卡塞進南棲的口袋裏,[你願意讓我住在這裏的報酬,可以收下嗎,這是我的請求。]


    南棲糾正,“不是讓你住在這裏,是讓你住在這附近,我不管你和你的家人是怎麽決定的,首先你得保證自己的身體沒有問題,我不想看到病殃殃的時嶼,這點你能保證嗎?”


    時嶼抿了抿唇,他垂下了眸子,看得南棲一陣心軟,正想說些什麽,就見時嶼開始打字,[我盡量不生病,可以嗎?]


    南棲泄了氣,這個傻子。


    這張卡南棲最後還是收下了,她也不知道裏麵有多少錢,想著有時間可以去銀行看一眼,如果很多的話再還給時嶼好了。


    對於她收下銀行卡的行為時嶼表現得很愉悅,他翹了下嘴角,又不著痕跡抿平了唇線。


    南棲知道時嶼的嬌氣,於是大方的把床讓給時嶼睡,她也不打算委屈自己,把櫃子裏房東留下的床墊拿了出來做了個簡易版的小床,時嶼想把大床讓給她,被她拒絕了。


    雖然她不覺得睡在床墊上冷,但時嶼的嬌弱非比尋常,讓時嶼冷感冒了這樣會更麻煩。


    在晚上關上燈的時候,南棲憂心忡忡的,“你媽媽還會不會來找你呢...”


    周婕今天應該是被氣的狠了才會毅然決然的離開,南棲猜測等她回過勁兒來還會繼續來勸說時嶼回療養院去住的。


    南棲也覺得療養院挺好,至少那裏各類的急救設施還不錯,但她知道時嶼對此的抵觸,也不勸說他回去。


    黑暗裏的南棲又開始自言自語,她不知道時嶼睡沒睡覺,她說了自己對周婕的擔憂,也說了以後對工作的規劃,在療養院就職畢竟不太長久,她對畫畫還算擅長,打算過完春節去麵試遊戲公司的畫師試試。


    這涉及到了專業工具,南棲還說著自己要大出血買一個高性能的電腦,說著說著她就睡了過去。


    房東太太留下的床墊也很鬆軟,就算南棲打了地鋪也不覺得硌人,她陷入柔軟的床墊裏,睡的正熟。


    時嶼睡不著,他還是不習慣在睡覺的時候身邊有人,但他的心情無疑是好的。


    他真的沒有被帶走。


    感謝爺爺,自己鼓起勇氣找了他是有效果的。


    他坐起身,幽幽的注視著熟睡的南棲,南棲曾經看過書,知道抑鬱病人對男女之事提不起興趣,她沒有把時嶼當成姐妹,可同樣也沒有把他當成一個正常的男人。


    時嶼看著她的眼神確實毫無欲\/望,他對南棲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有些像是依賴,可仔細一想卻還感覺差點什麽。


    總之他下意識的不想讓南棲在自己的世界消失,所以幾公裏的路,飄散在空中的冷雪,都不算什麽的。


    他動了下腳踝,貼布牢牢的貼在傷口上麵。


    他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裏,就算床單已經換過了,可床上還是縈繞了一股梔子花香的味道。


    這是獨屬於南棲的味道,可如今他已經不再覺得難以接受了。


    他隱秘的,帶著某種無法言說的心理,深深的在被子裏嗅聞這隱隱約約的梔子花味。


    有些甜。


    他的臉莫名其妙的燥熱了起來。


    他抬手將手腕搭在額頭上,愣愣的看著天花板出神,他...是發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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