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鬧什麽呢?”薛寶釵聽鶯兒說賈寶玉已經將自己關在書房一整天了,將賈桂交給乳母上書房來看。門沒鎖她一推就進去了。


    “不知道!”麝月端著已經涼了的飯菜正準備出門,“奶奶,你勸勸他這不吃不喝哪兒成啊!”


    賈寶玉一聲不吭的躺在地上看著牆上的畫,薛寶釵看了眼那幅《遊大觀園》,歎了口氣。“別鬧了,一會兒老爺知道了該生氣了。”


    賈寶玉沒像往常那樣聽見賈政的名字直接蹦起來,隻是轉了轉眼珠依舊一動不動的躺著。“為什麽不能像以前一樣呢?為什麽都走了呢?”半晌之後他邊嘟囔著邊流眼淚。


    薛寶釵忍著胸前的脹痛,直接上前將牆上那幅畫給拿了下來,“姐妹們都長大了,你也長大了,你都有桂兒了!你要怎麽樣?讓她們到死都守著你,你能守住她們嗎?”說著直接將畫扔在他身上。


    賈寶玉從沒見過舉止嫻雅的薛寶釵如此聲色俱厲過,淒然一笑,“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哈哈哈哈,假亦真時真亦假......”說著坐了起來拿起一旁裁紙的刀往自己的頭發上割。


    “寶玉,二爺......”眾人慌了都上前攔著他,可是頭發已經被割下一截,“寶玉......”薛寶釵鉚足了勁兒和麝月等人搶下了他手上的刀。


    王夫人和賈母聞聲趕來的時候,隻見薛寶釵淚流滿麵的坐在地上將自己的手和賈寶玉的手綁在一起,“我的兒啊......”王夫人見賈寶玉那樣直接哭出聲來,“你這是要幹什麽呀?你這是想讓我死啊!”邊哭邊捶著賈寶玉。


    賈母看著地上掉落的頭發,也是老淚縱橫,“快去,去將寶丫頭給解開,這傻孩子......”賈母吩咐著一旁的鴛鴦,“好孩子,你......”看了薛寶釵被勒出印子的手賈母歎了口氣,“你先歇著去看看桂兒!”


    賈寶玉還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眼睛都不抬一下,隻是不時的流著淚。“怎麽了這是?”王熙鳳趕來的時候見薛寶釵從屋裏出來,“怎麽弄成這樣子,寶玉瘋了不成。”王熙鳳將薛寶釵有些亂了的頭發給整理了一下,用自己的帕子給她擦了擦,“可憐見的,快帶你們奶奶去歇著!”然後推門進了房間。


    “寶玉,”王熙鳳見到地上的頭發嚇了一跳,“你這是在幹什麽?”看了眼還在痛哭的王夫人,“你這不是往太太和老太太心口上捅刀子嗎?”王夫人和賈母聽了這話眼淚更是洶湧,“快起來,太太,先讓他起來地上涼。”


    王夫人聽罷趕緊上前要和王熙鳳一起將賈寶玉給扶起來,可是兩人使了半天勁兒他還是一動不動的。“去將二老爺請來!”賈母見實在沒有辦法不得已隻能讓賈政來,王夫人本想阻止,可又沒有其他辦法。


    蘇州,賈璞先找了間客棧住下了,“我們先在這住兩天,”倒了杯水給林黛玉,“我讓林豐去賃套房子再搬過去,老宅那邊咱們就不去了,估計都住滿了。”


    林黛玉點了點頭,“什麽時候去?”許是近鄉情怯,林黛玉在船隻抵達蘇州的時候莫名有些緊張和期待。


    “過兩天,”賈璞想了想,“我們得準備一些祭品然後再準備些東西,”看了眼林黛玉,“這麽多年沒有打理估計得修葺一下。”


    林黛玉聽罷,抬頭看了眼賈璞,“多謝!”她隻想著說祭拜一番即可,沒有多想,見賈璞考慮如此周到不禁有些感動。


    “說什麽呢!”賈璞彈了一下她的額頭,“折騰了半天了,我們就在屋裏吃歇一歇明兒再出去逛逛如何?”


    林黛玉捂著自己的額頭,瞪了他一眼,隨即又笑著點了點頭。


    怡紅院,“啪!孽障!你要幹什麽?”賈政進屋看到賈寶玉那副模樣直接上前給了一巴掌,同來的賈環趕緊拉住他。“別攔我,今天我就打死這不忠不孝的東西。”


    “好了!”賈母的拐杖在地上戳得邦邦響,“我不是讓你來打他的,環哥兒,先將寶玉扶起來。”


    賈寶玉被賈政一巴掌打懵了,剛才還一動不動的這會兒已經縮到牆角了,“哼!”賈政哼了一聲甩了甩衣袖坐到一旁,賈環上前先將王夫人給扶了起來,隨後又去扶賈寶玉,可賈寶玉隻顧著往後躲,不肯起來。


    “老太太,這畜生......”賈政見賈寶玉那樣不禁又站了起來,拿過一旁的雞毛撣子,直接往賈寶玉身上抽,賈環躲不及也被抽了一下。


    “老爺,老爺......”王夫人哭著上前撲在賈寶玉身上,賈環無奈隻得上前抱住賈政。“老爺,寶玉本就是癡性,你再給他打壞了可如何是好?”


    “老爺,老爺,寶二哥隻是想差了,”賈環將賈政重新拉回椅子上,“您別動怒。”說完又上前到賈寶玉跟前,“寶二哥,你快起來,別惹老爺生氣。”說著上前去拉他,可賈寶玉還是不動彈,賈環現在天天操練那力氣不是賈寶玉能比的,隻見他直接將他抱起,“太太,您讓一下!”王夫人趕緊從一旁讓開,賈環直接將他放在軟榻上,“寶二哥,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王夫人雖說不大有文化,平時也不待見賈環,但聽他這麽說不禁又流下淚來,“你這孽障,你聽見了嗎?你不管你自己,也不管我們的死活了?”


    “老爺、老太太、太太,”賈環看了賈寶玉那副樣子,“要不然我們先出去讓寶二哥先冷靜一下,然後找個大夫來看看。”


    賈母和王夫人不同意可是也沒別的辦法,隻能讓人守在四周,賈政冷哼一聲不說話,直直的盯著賈寶玉,恨不得將他給盯出個洞來。他走在賈母和王夫人身後,見王夫人邁出腳去,他直接將門關上,拿過一旁的雞毛撣子衝著賈寶玉去 。


    “老爺,老爺......”王夫人驚恐的敲著門,“老太太,老太太,”回頭拉著賈母的衣袖,“您快讓老爺開門啊。”


    賈環看著這般場景不禁扶額歎了一口氣,見賈母盯著自己,他隻好用身子上前準備頂開那個門,可頂了半天紋絲不動,“多叫幾個人來!”鴛鴦聽了趕緊點頭往外跑。


    “你個畜生,你不是要死嗎?”賈政不管不顧的抽著,“我先打死你,就當沒生過你這個孽障,”賈政邊打邊罵,“你不是不躲嗎啊!你還躲!”賈政見賈寶玉剛才一動不動的坐在那任著自己打,可不大一會兒就從軟榻上起來躲著自己的雞毛撣子。


    “別打了,別打了,”身上的疼痛超過了自己心上的傷痛,賈寶玉開始哭喊起來,“老爺,別打了,”賈寶玉見賈政打的眼睛都紅了,那藏在骨子裏的恐懼讓他害怕起來,“我錯了,我錯了老爺......”


    等到賈環和幾個小廝將門撞開,隻見賈寶玉正頂著一身雞毛躲在書桌後麵,賈政也不比他好多少。賈環趕緊上前將賈政給拉開,“老爺,老爺消消氣,寶二哥不敢了!”對跟在後麵進來的王夫人和賈母,“老太太,太太,我先將老爺送回去,你們快請大夫給寶二哥看看!”


    “好,好,你快去,這裏我們來!”賈母連連應道,“鴛鴦快讓人去請太醫。”說完趕緊上前去查看寶玉的傷勢。


    “這下可知道錯了,非得讓你老子捶你一頓,你才老實!”賈母看著賈寶玉身上的傷痕歎了口氣。


    蘇州,“煙雨江南醉蘇州。真是應景!”外麵下著小雨,賈璞坐在床邊歎著。


    正在畫眉的林黛玉噗嗤一聲笑了,“你還懂詩!”


    “嗬嗬,詩盲,詩盲,不敢說懂,略懂!”賈璞笑著說,“好了嗎?嶽父嶽母都等著急了!”


    林黛玉白了他一眼,站起身讓紫鵑幫著自己將衣服穿好,“好了!走吧!”看了看賈璞和自己一樣一身素服,滿意的點了點頭,幫他理了理有些亂了的衣襟。


    林豐和林忠駕著馬車,駛了好大一會兒才到了林家的祖墳。如料想中一樣雜草叢生,幸虧是早春草還沒完全長開,“先前有交代住在此處的族人幫忙打理!”林忠歎了口氣,“老爺,姑娘和姑爺來看您和太太了。”說著上前扒開擋在墓碑前的枯草喊道。


    林黛玉見四處荒涼又聞林忠言,不禁流下淚來。“好了,先別哭,先歇著吧,我和林伯他們先收拾一下,攢著一會兒再哭哈!”賈璞遞了個帕子給林黛玉,一旁的紫鵑和雪雁聽他這麽說差點兒笑出聲來,不過生生忍住了。


    林黛玉還沒說話,賈璞就已經挽起袖子上前幫著林忠和林豐清理起墓地的雜草了。她沒有上馬車裏坐著,紫鵑就拿了個小兀子讓她在一旁撐著傘坐著。三個人的速度很快,不消一會兒就看到了林如海和賈敏的合葬墓,林黛玉看著在那埋頭割著草,不時和林忠、林豐說著話的賈璞陷入了沉思。


    “行了,”賈璞看了看四周,“林伯,放把火,看看那些能不能燒起來,然後把東西都擺上吧!”賈璞扶著有些發酸的腰說,“旁邊那些,我們一會兒弄點糯米糊補上。”


    林忠點了點頭,“多虧三爺想得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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