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仿佛永遠也不會停歇。李依匆匆趕回洞穴,身上已被雨水濕透,但她顧不上這些,一進洞便立刻著手為黃斬療傷。


    在治療的過程中,李依敏銳地察覺到一些異樣之處。“他似乎隻是一個普通凡人,體內竟然感受不到絲毫靈力波動,這實在太奇怪了。”這個念頭在她心中一閃而過,但很快又被她搖著頭否定掉了。要知道,她曾經親眼目睹黃斬揮出那一劍,劍光所至,竟直接斬出一條寬闊的大道,令無數凶狠的妖怪都望而卻步、不敢靠近分毫。若不是有那次震撼人心的經曆,她絕對會堅信黃斬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然而,正因為親自體驗過黃斬的強大實力,此刻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他是個毫無靈力的普通人這樣的想法。


    “罷了,我還是出去找找看有沒有其他能助他更快恢複的東西吧。”一夜過去,第二天清晨,李依決定再次離開洞穴去尋找草藥或者靈果之類有助於療傷的物品。昨晚,她就那樣守在心念之人身旁,湊合著睡了一宿。


    當黃斬蘇醒過來時,四周靜悄悄的,隻有雨滴打在洞口岩石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緩緩睜開雙眼,喃喃自語道:“救下來了嗎?”隨後,他轉頭看向身旁,一眼便瞧見了靜靜躺在那裏的湛盧寶劍。“嗯,看來確實是被救下來了。”想到這裏,黃斬緊繃的心弦稍稍放鬆了一些。


    就在那一瞬間,黃斬的心猛地鬆了一口氣,但這口氣卻來得如此猛烈,險些令他昏厥過去。


    “該死的!總算把人救下了……我竟然還活著……”黃斬喃喃自語道,聲音虛弱得仿佛隨時都會飄散在空中。原本,他本打算拚盡自己所有的命數來催動那柄威力驚人的湛盧劍前去救人,甚至做好了就此犧牲自己生命的準備。因為這樣一來,他便無需再在蘇醒之後,整日憂心忡忡地思考該如何尋覓續命之物,以及怎樣才能恢複自身靈力的通暢運行。


    然而事與願違,此刻的狀況顯然並未如他所願那般發展。“天啊!為何偏偏不肯放過我?我真是恨透了你!”黃斬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咒罵起來。罵完之後,他強打起精神試圖催動體內的靈力,可結果卻是令人絕望的——他的四肢百骸之中竟沒有絲毫靈力的存在,就連周圍的靈力似乎也對他避之不及,不再向他聚攏而來。


    刹那間,黃斬感覺自己的心徹底墜入了無底深淵,萬念俱灰。“為什麽命運總是要這般捉弄於我?這可惡的老天爺!”他悲憤交加地怒吼道。隨後,他又衝著虛空大喊:“字幕!快給我出來!”可是,等待了許久,四周依舊毫無動靜。黃斬知道,剛剛不過是自己在氣急敗壞之下做出的徒勞之舉罷了。真就一氣之下氣了一下。


    無奈之餘,黃斬隻得暫時放下心頭的憤恨和不甘,轉而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先瞧瞧此處究竟是什麽地方吧,之前一直忙著跑,根本未曾留意過。隨便找的一個地方躲下來而已。”說著,黃斬拖著如同灌了鉛般沉重的腳步,緩緩朝著洞口走去。雲彩透下的陽光很刺眼,如果對於先前的黃斬而言,那不過是泛光而已,可是如今,他不過是個凡人,雲彩之下的光芒,會讓他直視不了這光芒,甚至是雲彩,他看了幾眼就覺得眼睛發痛。


    似乎對於尋常之人來說,眼前的這所有事情都是如此地殘酷無情。那無數令人夢寐以求的機緣巧合,於他們而言卻毫無用處。倘若不能依賴強大人物的庇佑,或者被強盛國家所收容,那麽等待這些平凡之人的,便隻有無盡的苦難與不幸。


    黃斬茫然無措地站在原地,完全無法辨別出正確的方向。仰頭望去,隻見周圍皆是高聳入雲、直插天際的參天大樹,仿佛要刺破蒼穹一般。此時此刻,黃斬生平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應對這接踵而來的重重困境。


    滿心無奈之下,黃斬隻得轉身返回洞穴之中。他默默地坐在一塊石頭上,輕輕地拿起身旁那柄名為湛盧的黑色長劍,仔細地擦拭著劍身。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轉眼間已過了晌午時分。就在這時,李依終於回到了洞穴裏,她的手中還拿著一些剛剛采摘回來的新鮮藥草。


    “黃斬,你醒了!”李依一眼就望見了正專注擦拭黑劍的黃斬,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說道:“我找到了許草藥,它們能幫你更快地恢複身體。你等一下”


    言罷,李依走到洞穴的一角,小心翼翼地將藥草放在一塊平坦的石板上,然後開始用雙手將其一一碾碎。緊接著,她調動體內的靈力,靈力緩緩流淌至掌心,並逐漸匯聚成一團柔和的光芒。隨著靈力不斷注入,原本零碎的藥草漸漸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顆圓潤光滑的藥丸。


    然而,正當李依全神貫注地煉製丹藥之時,黃斬那低沉的聲音忽然傳入她的耳中:“你應已知曉我不過是一介普通凡人了吧,因此不必如此煞費苦心。那些藥草還是留作你自身療傷之用吧。”


    聽到這話,李依手上的動作瞬間停滯,滿臉驚愕之色,她難以置信地轉過頭來,盯著黃斬問道:“什麽?你剛才說了些什麽?”


    “我是個普通人,你不用給我治療了”黃斬重複道。


    “黃斬,你可真是會開玩笑啊,這怎麽可能呢?雖然我曉得你大概是不想告訴我,你到底是何修為,我也見識過能夠遮蔽自身的法寶,我是不會打聽的,你就放心吧。”李依壓根就不相信黃斬的話,就像那石頭一般,堅定不移:“這些藥草還不足以將你完全治愈,明日我再出去尋覓一番,再加上我用靈力為你療傷,很快你就能康複如初了。”


    “我說的可都是千真萬確的啊,我這所剩無幾的性命,就跟那風中殘燭,搖搖欲墜。之前跟蛟的那場戰鬥,致使竅穴堵塞,現在的我也已淪為普通人了,你還是走吧。”黃斬一臉平靜,仿佛那波瀾不驚的湖麵,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隻是認真地一下又一下擦拭著手中的劍。


    “這怎麽可能嘛!”李依手中剛剛由藥草轉化而成的丹藥青色散發藥草香。她輕走到黃斬身旁,將丹藥遞了過去,輕聲說道:“吃吧,我不想知道的,你也不用說。”


    黃斬看著眼前的李依和那顆散發著淡淡清香的丹藥,心中納悶。


    當他接過丹藥並毫不猶豫地吞入口中的瞬間,一股強大而狂暴的藥力如洶湧澎湃的潮水般猛然衝擊著他的全身經脈。還沒等丹藥滑過喉嚨,黃斬隻覺得胸口一陣翻湧,緊接著便是一口鮮血噴湧而出。


    “咳咳……”黃斬強忍著劇痛,用顫抖的雙手支撐住搖搖欲墜的身軀,艱難地開口解釋道:“我真的隻是個普通凡人啊,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強大的藥力。”


    李依見狀,連忙伸手扶住黃斬,滿臉關切與擔憂之色。但她仍然不太相信黃斬所說的話,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後說道:“或許是你現在的身體太過虛弱和脆弱了,這樣吧,之後我把這些藥草重新碾碎成粉末狀,再讓你服用下去應該就沒問題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黃斬剛想繼續解釋清楚。


    “知道啦,你也別太灰心喪氣了,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可李依卻打斷了他的話語,自顧自地說著安慰的話。


    就這樣,李依誤以為黃斬開玩笑,黃斬卻解釋不清,她根本不聽自己的。


    這時,他才明白,蠢女孩就是在說哪一種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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