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太太帶著王熙鳳回金陵前,已經給賈家那邊送了信去,一大早賈璉已經在碼頭候著了,為她們送行。


    王二太太知道,這一次回金陵,要是有個萬一,王熙鳳跟賈璉至少要一兩年才能再見,就讓兩人臨行前說說話。


    賈璉勸慰道:“鳳妹妹,想來伯母吉人自有天相,你也切莫太過擔憂。”


    王熙鳳在賈璉麵前,難得露出兩分女兒家的軟弱來,少了兩分堅強:“璉二哥哥,此去珍重。”到底是大家小姐,說不出什麽情意綿綿的話來,哽咽半天,隻道了一句珍重。


    倒是賈璉承諾道:“鳳妹妹放心,即使有個萬一,我賈璉也等你。”說著,賈璉從袖子裏拿出一對並蒂蓮的子母玉佩,將子玉佩遞給了王熙鳳。


    王熙鳳接過玉佩,眼含熱淚,動情的喊了一句:“璉二哥哥……”


    兩人隻說了幾句話,那邊官船已經催著出發了。


    兩人戀戀不舍的道別。


    徐樂扶著王熙鳳上了商船,王熙鳳一步三回頭,顯然是對賈璉十分的留戀。


    徐樂暗自歎氣,這個年月,女子動了情不是好事。


    徐樂寧願王熙鳳一輩子狠心毒辣,也不願意她動情之後再傷心,落得遍體鱗傷。


    “姑娘,咱們進船艙吧。二太太在裏麵等你呢。”徐樂輕聲勸道。


    王熙鳳戴著鬥笠,將麵紗輕輕掀起,輕聲喃喃道:“這一去一二年,不知道這個沒良心的,能不能記得我?”


    徐樂道:“姑娘,老話說,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奴婢不懂男女情誼,但這璉二爺能來碼頭送姑娘一遭,至少是在乎姑娘的。”


    王熙鳳歎了一聲氣,對徐樂道:“回船艙吧。”


    徐樂便扶著她回了船艙,平兒跟喜兒在船艙布置王熙鳳坐臥的地方。


    王熙鳳因著心中擔憂王大太太,上了船就有些怏怏的,吃不下,睡不好。


    王二太太多次開解,王熙鳳隻能將擔憂放在心裏,在旁人麵前故作無事,一人獨處的時候就難免惆悵。


    徐樂等人也無法開解,就隻能從她的生活方麵入手,讓她覺得舒適一些。


    王熙鳳睡了半宿,天還沒亮就醒了,披著衣裳準備去甲板上走一走,放鬆一下心情。


    今夜是徐樂上夜,她上夜的時候睡得不熟,王熙鳳起身鬧出了點動靜,徐樂就被驚醒了。


    徐樂見王熙鳳披著衣裳,正準備走出內室,就連忙起身,詢問道:“姑娘可是渴了?怎麽不喊奴婢點燈,這黑燈瞎火磕著碰著的。”


    王熙鳳輕聲道:“我就想去甲板上走一走。”


    徐樂連忙穿上外套,又對王熙鳳道:“姑娘,甲板上冷,奴婢再給你披上一件厚衣裳,提上琉璃燈,陪你一起走走。”


    說著徐樂去給王熙鳳拿了一件厚衣裳,又給自己套了一件厚的,點燃一根紅蠟,放進琉璃燈盞裏,提著琉璃燈去王熙鳳跟前,攙扶王熙鳳往外走。


    路上遇到了兩個守夜的婆子,徐樂便道:“你們遠遠的跟著,喊了就過來。”


    兩個婆子領命,就遠遠的跟著。


    徐樂跟王熙鳳到了甲板上,甲板上隻有兩個打瞌睡的水手,窩在角落裏睡著。


    徐樂將自己身上的荷包扯下來,示意其中一個婆子過來,對婆子道:“將荷包裏的錢給那兩個水手拿去,讓他們暫時回避片刻,等姑娘走了再上甲板上來。荷包就賞你了。”


    “是。”


    兩個水手拿了錢,小心的避開了,這船上的都是官員女眷,他們不敢唐突,怕一個不小心就沒了命。


    “姑娘,奴婢瞧著那邊有凳子,給你搬根凳子。”


    王熙鳳道:“讓那兩個婆子搬,你陪我走走。”


    徐樂點頭,陪王熙鳳在甲板上繞圈走了走,路過婆子們的身邊,讓她們去搬了一根凳子,婆子用袖擺仔仔細細的擦了兩遍。


    徐樂知曉,王熙鳳心情不好,是擔心王大太太,也沒有多說話,隻陪著一起走走。


    河麵風大,月光倒也亮堂,照射在水麵,水波漾漾。


    王熙鳳莫名的歎了一口氣。


    徐樂問:“姑娘,可是有什麽憂心之處,不如說出來,奴婢雖然蠢鈍,但做個啞口的葫蘆還是行的。”


    王熙鳳可能也是想找人傾訴,就道:“我一路懸著心,隻怕娘親是真的不好了,不然嬸娘不會這麽著急跟我一起回金陵,定然是要處理大事,不然獨我一人回去就行。”


    徐樂道:“姑娘,容奴婢說一句僭越的話。不管情況如何,你上麵還有二太太、二老爺能為你張目,回了金陵你隻管跟在太太身邊,盡孝心就是。若真有什麽大事,自有太太老爺們做主,姑娘你也難以做主,何必為此憂愁。”


    王熙鳳道:“道理我也懂,不過……大老爺對我們兄妹也平平,我兄長除了吃喝玩樂,一事無成。若不是叔父無子,拿我當親生的一般看待,我倒真的是誰也靠不上。都說女人出嫁後要靠娘家,看我父兄,哪一個是能依靠的?”


    徐樂扶著王熙鳳在凳子上坐下,站在一旁跟她說話:“姑娘,父兄雖然靠不上,但姑娘你也說了,二老爺待你如親生的一般,日後也算有個依靠。”


    王熙鳳歎氣:“像親生的一般,終究不是親生的。”


    徐樂便大著膽子說了一句十分僭越的話:“那姑娘既然覺得靠不上父兄,不如想一想……子侄?”


    王熙鳳聽罷,猛的轉頭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徐樂低聲道:“二老爺終歸膝下得有個繼承香火的子嗣,大房二房就隻有大哥兒一個男丁,姑娘不如選個親近自己的子侄。姑娘在二老爺、二太太麵前很有幾分情麵,想來在選擇子嗣的時候,姑娘為著說兩句話,二老爺、二太太定然會聽一聽姑娘的意見。其實,若不是姑娘不是二老爺親生的,最好的就是將姑娘的子嗣過繼到二老爺膝下。”


    王熙鳳聽了,嘴裏隻道:“你這丫頭竟是胡說!”雖然帶著三分斥責,但也瞧得出並沒有發怒,因此徐樂隻假意求饒道罪。


    “是奴婢多嘴了,不過奴婢一片忠心,隻為姑娘,求姑娘繞了奴婢這一遭。”


    這話,終究還是在王熙鳳心裏留了個影兒。


    徐樂之所以說這些,也是為王熙鳳日後考慮,王仁是個靠不住的,那便尋一個靠得住的做她們主仆的靠山。


    不過四大家族已經日薄西山,這靠山最終也不知道究竟靠不靠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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