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被王子勝罰跪祠堂,王大太太也不能違逆,也不敢違逆。


    王大太太在祠堂裏抱著王熙鳳哭個不停,王熙鳳無奈,如果不是王大太太性子太過懦弱,自己也不會下這個狠手。


    王大太太壓不住通房姨娘,如果這次瞿姨娘真的將王大太太的陪嫁屏風要走了,隻怕那些蠢蠢欲動的通房姨娘就會都鬧騰起來。


    所以王熙鳳才會殺雞儆猴,下手這麽狠。


    王熙鳳有時候也會想,如果自己的娘親跟嬸娘一般的性子該多好?但也隻是想一想罷了。


    王熙鳳也曾怒其不爭,但是王大太太這性子是改不了的。


    王大太太的身世也算坎坷,她雖然是嫡女,但是原配所出。


    後麵進門的繼母故意將她養成一副懦弱的性子,還將她嫁給了當時已經壞了名聲的王子勝,給娘家換來了利益。


    也是因著加入王家,王大太太的娘家才會給她幾樣貴重的嫁妝,目的是為了討王家的歡心。


    王大太太被繼母刻意養成的性子,幾十年了,也難以改變,王熙鳳也認命了,隻能拚著自己的名聲,除去了瞿姨娘,震懾住那些不安分的通房姨娘。


    王熙鳳也不是傻的,名聲有多重要,難道她會不知道嗎?


    隻是她知道,王子騰夫妻會為她善後,不管她在家裏鬧騰多厲害,這些事情是傳不出府去的。


    如王熙鳳所想,王子騰帶走了王子勝後,王二太太就去敲打那些下人,讓他們將今日的一切都埋在肚子裏,要是外麵傳出點風聲,全家發賣到那些汙遭的地方,或者是打死了事。


    王熙鳳在祠堂裏跪著,同喜、同樂跟平兒等三人,身為下人沒能攔住主子闖禍,都挨了打,一人打了十棍,這還是留了情麵,不然真下死手,這十棍就能打死人去。


    同喜、同壽跟平兒都受了罰,徐樂因為當時去大太太那邊了,才免了罰。


    徐樂陪著王熙鳳在祠堂裏,王熙鳳這個做主子的跪著,她這個做丫鬟的難道還能坐著嗎?


    徐樂偷偷摸摸的在自己的膝蓋處綁了一層厚厚的海綿,徐樂慶幸自己當初在公寓裏做飯,囤了好些海綿洗碗、洗鍋,現在不是就用上了嗎?


    徐樂陪著王熙鳳一起跪著,王家的祠堂很大,一排排的牌位,不太明亮的燭光,這一切都讓人感覺陰森森的。


    王熙鳳跪得筆直,她性子驕傲,倔強,不肯讓人小瞧了去,即使現在這裏隻有一個自己的小丫頭在,她也不肯服軟。


    徐樂沒有輕易去勸,隻歎氣,雖然有海綿墊,但是跪著確實是疼的。


    自己有海綿墊著都這麽疼,隻怕王熙鳳會更疼。


    天光漸漸暗淡了下去,祠堂裏的燭火越發的昏暗,徐樂才發覺這蠟燭快要燃完了。


    不過,這祠堂常年有人守著,牌位前的蠟燭跟油燈常年燃著,有專門的人來換。


    沒多久,一個年老的仆人來換蠟燭,添燈油,挑燈芯。


    那仆人見兩人還跪著,就提了一壺熱茶進來:“大姑娘,喝點熱茶,暖暖身子,晚上就老奴一個人在這,除了巡邏的,旁人都不會來的,有事兒就喊老奴。”


    徐樂聽出來了,這老仆的意思是就他一人在這裏守著,讓王熙鳳可以偷懶,不用一直跪著。


    老仆離開後,徐樂哎喲一聲,掙紮著起身,給王熙鳳倒了一碗水。


    “姑娘,喝點兒茶水,嘴角都幹裂了。”


    王熙鳳倔強得很,不願意喝。


    其實,王熙鳳心裏還是不服氣的,如果不是王大老爺寵妾滅妻,她也不會如此,說到底還是她爹的錯。


    徐樂再勸道:“姑娘,咱不值當為了那些不相幹的人,跟自己的身子置氣,你喝點兒水。你嘴都幹皮裂口了,要是太太跟二太太看到了,可不得心疼死了?”


    王熙鳳還是不願意喝,隻道:“我不想喝,你自己喝就是,我也不用你陪著我跪在這裏,你自去吃飯睡覺。”


    徐樂暗自翻個白眼兒,說得好聽,要是自己真的不管王熙鳳,去吃飯睡覺,那她這個大丫鬟也別想做了。徐樂好言好語道:“好姑娘,你別趕奴婢走,你是主子,我是奴才,你不得好,奴婢哪裏能安心享樂?你瞧瞧,你的臉兒都沒啥血色了,這石板地冷,可是凍著了?”


    王熙鳳看了徐樂幾眼,見她麵上真誠,一副擔憂的模樣,別別扭扭的就著徐樂的手喝了點水。


    這一喝,就再也控製不住,王熙鳳一下午沒喝水了,早就渴得受不了了。


    連喝三杯才罷。


    王熙鳳喝了水,對徐樂道:“你也去喝點兒水。”


    “謝姑娘。”徐樂也喝了兩杯水,再陪著王熙鳳跪著。


    甘媽媽得了消息,著急忙慌的從家裏回到王熙鳳的院子,她想偷摸給王熙鳳送些東西進去,像墊子、褥子跟吃食一類的,卻被兩個小廝攔住了,這兩個小廝是王大老爺派來的,不允許後院的人給王熙鳳送東西,他要好好磨一磨王熙鳳的性子。


    現如今就敢跟自己別苗頭,日後還得了?


    王大老爺下了狠心的,兩個小廝也不敢放甘媽媽進去,甘媽媽等人也被趕走,不允許在祠堂外等著。


    甘媽媽等人隻能回了院子,院子裏的下人上下都挨了罰。


    甘媽媽回去,還得照看著同喜、同壽跟平兒幾個,給她們上藥。


    甘媽媽先罵了同喜、同壽一頓:“姑娘人小,還不知輕重,你們兩個十五六了,難道還不知好歹?姑娘去姨娘院子裏鬧事,你們都不攔著點?”


    同喜委屈道:“媽媽,不是我們不攔,是攔不住,姑娘說誰敢攔,就一起打。”


    同壽也委屈:“說起來都是那陳婆子的錯,她一大把年紀了,還這麽虎,姑娘讓她打,她就真打,要不然也不會鬧得這麽大。”同壽是抱怨都是打人的那個婆子的錯。


    平兒沒有抱怨,也沒有頂嘴,隻道:“媽媽別生氣,是我等沒看住姑娘。”


    甘媽媽冷哼一聲,她倒沒有多怪罪平兒,不是因為平兒是她的幹女兒,而是因為平兒的年歲擺在那兒的,也還小。


    甘媽媽問:“那瞿姨娘的臉,是真的打毀了嗎?”


    同壽連忙回道:“應該是打毀了,那陳婆子手勁兒大,嘴角都裂開了,臉也打破了,牙都掉了幾顆。”說著同壽都忍不住瑟縮一下,那陳婆子下手真狠。


    甘媽媽沉默片刻,隻輕聲說了一句:“打毀了就好……”


    平兒耳朵尖,聽見了,顫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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