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賈琮:大老爺,安心上路吧!(大修)


    熙鳳聽聞這聲音,也沒有理會寶釵,而是自顧自地朝榮慶堂那邊去了。


    寶釵略思忖,也不回梨香院,竟是跟在熙鳳的身後,亦步亦趨地去了榮慶堂。


    熙鳳聽到動靜,腳步微頓,朝後瞥了寶釵一眼,輕哼一聲,依舊是不理會。


    到了榮慶堂裏,寶釵看到王夫人也到了,忙殷勤地上前去,喊了一聲“姨娘!”


    王夫人朝她點點頭,顯得有些緊張,使勁兒地絞著手中的帕子,熙鳳順著她的目光,朝老太太的套間方向看去,裏頭果然不一會兒便傳來了大太太聲嘶力竭的叫喊聲,顯然依舊是為了流放的事兒在鬧。


    聽到老太太隱約的聲音傳來,“如何休棄你不得?大老爺雖不在,族裏還有那麽多人,如何休棄你不得?”


    “若榮國公府不嫌丟臉,非要做盡這樣的壞事,我倒也不怕!”


    老太太氣急敗壞地道,“我老了,這事兒,我不管,我把你交給族裏,讓族裏去管!”


    說著,老太太就喊鴛鴦,“送大太太去宗祠裏頭,請族長和族老們,讓他們來評評理,看如何辦?”


    看來,老太太是鐵了心要打發了大太太去,看來實在是容不下大太太了,而將大太太交給族裏,也是要假賈琮之手來處置大太太,將其攆走。


    非原配,又無子嗣,平日裏又不積善,一心依附大老爺,將人往死裏得罪,一旦大老爺去了,大太太在榮國公府的地位也的確是非常尷尬。


    鴛鴦過來,站在大太太的身邊,麵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大太太,請吧!”


    大太太何曾受過這樣的氣,她不知想到了什麽,騰地起身,朝老太太狠狠地啐了一口,扭身就往外頭走去。


    外邊,王夫人等人已經及時地避開了,這也是為了避免彼此碰麵的尷尬,雖說大太太已經不在乎這些了,可王夫人等人依舊拉不下這顏麵來,還努力地想做個體麵人。


    待大太太走後,王夫人和熙鳳問了老太太如何,聽聞身體還好,便相繼離開,而寶釵也跟在王夫人的身後,送王夫人到了房裏,自己回了梨香院。


    梨香院裏,薛姨媽正坐在炕上落淚,寶釵走過去,陪著她母親坐下,不用問也知道她哥哥的行蹤還沒有尋到。


    一想起這事兒來,寶釵也不由得著急。


    “原指望來神京投奔了伱姨娘來,一家子的營生好過一些,誰曾想,到了這裏也是不得安生,也不知你哥哥去了哪裏,是死是活?”薛姨媽一提起薛蟠都是淚。


    寶釵忙勸道,“媽,也不用這麽著急,眼下雖沒有哥哥的消息,卻也未必不是好消息。橫豎,也是知道他跟了誰去,又是有名有姓的人。等姨爹家裏這邊好些了,再請了人幫忙尋去。”


    “這寧國侯也真是個好沒意思的人,多大一點子事,就不肯幫忙!”薛姨媽歎了一聲,心裏又想到,說來,也都是因為自家與賈琮扯不上一點兒關係,若是能夠沾親帶故,憑著他眼下的權勢,又有誰敢招惹自家兒子呢?


    別說柳湘蓮,便是皇子們跟前,說不得也能說上話了。


    想到這裏,薛姨媽也不由得朝女兒看去,見自家女兒生得花容月貌,行為端莊,哪一點不比那林姑娘強,怎地那樣好的兒郎,偏被那病弱弱的林姑娘占了先機呢?


    “前兒媽跟你說的,就說這金鎖是個和尚送的,隻說要撿了有玉的方能配的事,你想得如何了?”薛姨媽將屋裏的人都攆了出去,隻剩下了母女二人說話。


    寶釵已經過了及笄的年紀了,年歲不小了,婚事卻還沒個著落,也不能一直這般等下去。


    況薛家寄寓在賈家,凡事都要看人臉子過日子,俗話說爺娘有不如自己有,更何況,眼下榮國府都沒有了,他們若是不能早早地抱個粗大腿,將來又如何?


    就像眼前,薛蟠不知去向,全賴仗著榮國府幫忙尋,偏偏榮國府也是一堆不好的事,爵位也沒了,若是能夠請得動寧國府就好了,但寧國府賈琮又是油鹽不進的人。


    這令薛家母女二人深為不安,薛姨媽也不能不擔心女兒的婚事,寧榮二府之中,也唯有寶玉是良配,無論如何,老太太不能不管寶玉,將來給寶玉捐個官,或是寶玉能夠爭氣考個狀元,封妻蔭子,也是一項指望。


    是以,薛姨媽才生了打寶玉主意的念頭,與王夫人那邊也通了氣,王夫人初時還有些不太樂意,後也是見他在外頭有些不像樣子,生怕惹出大事來,才點了頭。


    但寶玉的婚事也不是王夫人能夠獨自做決定的,薛姨媽到底是商賈人家,心思活絡,想到寶玉的玉乃是天生帶來,也就給寶釵從小戴的金鎖尋了個和尚的由頭,上麵也臨時鏨了幾句吉祥話兒,還說得由玉的才能配了。


    這也是圖個金玉良緣的好話。


    這事兒,薛姨媽一早就與寶釵說了,此時,寶釵聽得這話,不由得低下了頭去,道,“媽,我聽說,寶兄弟這次挨打是在外頭……養了外室。”


    薛姨媽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事,不由得鬆了一口氣,“我的兒,這也是值得拿出來說的事?便是個天仙般的人兒,有你姨娘在,他能收了進房裏來?”


    薛姨媽籠著女兒的手道,“這事兒一出,也算是好事,我原本還擔心老太太那邊不答應,如今,若是鬧了出來,老太太怕是遮掩都來不及,若是傳了出去,寶玉的臉上不好看,說不得老太太也要早早答應了這事兒,也省得我和你姨娘為難。”


    寶釵抿了抿唇,也知道家裏的艱難,隻是腦子裏依舊盤旋不去那個人,若沒有那個人,她怕是會聽了母親的話,隻是,兩相對比之下,寶玉就實在是不堪至極。


    薛姨媽見女兒的神色,歎了口氣,“寶玉年紀還小,將來你好生督促他讀書,也不怕他沒出息。眼下,他和寧國侯是不能比,那人雖是個好的,可惜,早就有了妻室。”


    薛姨媽也不由得感歎,若賈琮沒有成親,該有多好,自家女兒也正好配了那樣的金龜婿。


    “媽,你說到哪裏去了?”寶釵實在是不想麵對如此殘酷的現實,扯著她母親說了幾句旁的話,告了乏,回到了自己的閨房裏。


    寶釵忍不住坐在桌前,淚珠兒在眼框框裏打轉,隻是強忍著不讓落下來。


    鶯兒偷偷地朝姑娘看了一眼,去端了一盞茶過來,放在姑娘的手邊,勸道,“姑娘,吃口茶吧!”


    寶釵輕輕地搖頭,將茶碗推得遠一些,指尖被碗壁燙得一縮。


    鶯兒知道自家姑娘的心思,捧著帕子站在旁邊勸道,“姑娘,也不一定是要做妾,我聽說一些大戶人家有平妻一說,再說了,那邊府裏頭,哪裏不比這邊好?


    這邊如今連爵位都沒了。若是姑娘跟了侯爺,將來侯爺給姑娘掙個誥命回來,不比跟著那沒功名的強?”


    寶釵不由得想到黛玉小小年紀,每年幾個大日子往宮裏去,按品大妝時的富貴,她也偶聽說,因了侯爺的緣故,宮裏對黛玉也是極為看重,她在後妃們麵前也是極為有臉麵。


    這便是妻隨夫榮!


    鶯兒雖說中了寶釵的心思,可寶釵卻不能裝作聽進去了,不由得斥道,“這話也是能渾說的?”


    鶯兒知自己立了功,有恃無恐,“那邊府上夫人因年紀小,現在還不能與侯爺圓房,姑娘的年紀卻是正合適,如今要是過了府,早早地得個一兒半女,還愁侯爺不對姑娘刮目相看……”


    “要死了,你再說,我這裏就留不得你了!”寶釵隻覺得自己的一張臉,臊紅得能夠煮得熟雞蛋了。


    鶯兒也是恰到好處,知道姑娘實際上聽進去了,便也不再多說,出了房間。


    寶釵獨自一人在房間裏,有足夠的空間去思索這件事,她不由得想到了曾經在金陵的時候,第一次見到賈琮,那時候,賈琮一身麒麟袍服,頭戴梁冠,氣勢威嚴,讓人瞧著沉穩冷靜,又顯得有些無情。


    他恐怕隻對身邊的人才會顯得親近吧,寶釵想到今日看到的三春,與從前相比,三春的性格愈發活潑些,連迎春身上也有了些許生機,而惜春也不再如從前那般,拒人於千裏之外,總喜歡將自己的心思悄悄地藏著了。


    “他雖對我不假辭色,可若我果真成了他的枕邊人呢?”想到這裏,寶釵羞得臉頰發燙,一雙雪膩素手,忍不住捂上臉來,怔怔地看著鏡子裏,那眸含秋水,赤霞覆麵的人兒。


    但想到母親的決定,寶釵又是歎了一口氣,寶玉雖也是個好的,可比起賈琮來,就是雲泥之隔,她素有誌向,怎肯庸庸碌碌過一生?


    次日,三司的審判已經正式下來了,賈赦會再在詔獄待上一日,第三日後便由刑部派出差役護送賈赦前往流放之地。


    一大早上過早朝之後,賈琮往外走,如今他在朝中並沒有相好的人,雖與章啟林出自同門,然,一個文,一個武,若走得近了,泰啟帝肯定會生疑,以為他們要文物勾結,共同謀反了。


    此時,嚴敏走了過來,與他並肩而行了兩步,問道,“侯爺,賈赦的案子,判是判了,流放三千裏也是定下來了,至於說,流放到什麽地方,是東還是南,是西還是北,不知該如何定奪?”


    這是嚴敏在給賈琮賣好,也不是多大的好,同朝為官,既是無仇,便盡量結交好關係,不定什麽時候,自己也有求到對方的時候。


    賈琮忙道謝,“我還真拿不定主意,不如老相公先等我一等,我問清楚了,再給老相公回話?”


    “無妨,橫豎隻往簽子上落一筆的功夫,不慌這一時。”


    大太太還在宗祠關著,賈琮本也要去問一問賈赦的意見,到了錦衣府,賈琮不太願往地牢裏走,讓人騰了一間屋子出來,將賈赦提了上來。


    幾日不見,賈赦像是又胖了一些。


    父子二人如仇人一般對視著,良久,賈琮才道,“流放三千裏乃是金口玉言,不過,東西南北,你還可以挑選一下,不知你想往那邊去?”


    “你母親在天之靈,一定以你為傲!”賈赦道。


    賈琮笑了一下,“可惜你錯過了這樣的機會!”


    賈赦並無這種後悔的覺悟,道,“我倒是想要看看,我養了你這樣的好兒子,你打算把我送到哪裏去?”


    “倒也不是我想送你,你若不想去,誰也勉強不了你!隻可惜,你自己非要去,當兒子的能夠送你一程,也是盡了我的孝道了!至於我母親,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你一路上平安無事!“


    賈赦被氣得發抖,他沒想到,賈琮如今連最起碼的戲都不肯演了,一股恐慌湧上心頭,問道,“你打算在路上如何結果我?”


    賈琮搖搖頭,“我母親當年死前已經給自己報了仇了,無論如何,你是我生父,我又如何能做出弑父這樣的事來,我母親若是知道了,會如何心痛?


    況,不論你往哪個方向去,你如今的身子恐難支撐,南邊瘴氣重,西邊海拔高,北邊天寒地凍,你傷了半邊肺尖,確實得好生考慮一下。“


    賈赦聽明白了這一層意思,他隻要出了神京城,便是在往死路上奔了,這一刻,他才真正害怕起來,結結巴巴地道,“你一定有辦法救我一命的是吧?你才說了,我是你老子。”


    賈琮道,“國法大於天,大老爺,安心上路吧,北院裏的那些姨娘們,我也會讓她們與大太太一塊兒跟著您去!橫豎,不會虧待您!”


    說完,賈琮轉身就往外走,賈赦卻不肯讓他這般離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就要去抱賈琮的腿,孔安一個箭步進來,提溜一下就把賈赦提起來了,“大老爺,您沒事吧!”


    叫人看不出,是賈赦這個當爹的,在給兒子下跪。


    賈琮則扭過頭來,看了一眼賈赦的醜態,他心裏道,“娘,這仇,我終歸是幫您報了,願來世,您能一生平安喜樂!”


    鍾氏的前半生應該來說還是很不錯的,投生在鍾家這樣的大家族裏頭,父親又是解元,前程似錦,而她隻要等父親高中杏榜,也會有個錦繡前程,隻可惜遇到了賈赦這樣的渣渣。


    “賈琮,你這個不孝子,你一心隻為你母親著想,可曾想過我是你父?”


    賈琮的腳步頓了頓,“好生伺候好大老爺,明日一早,就服侍大老爺上路!”


    一時間,錦衣府的人都不知道此“上路”是不是彼“上路”了!


    賈赦看著賈琮遠去的背影,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哀嚎,隨著門被關上,這哀嚎聲在外頭也聽不真切,門口守著的人,無語地搖了搖頭,均是想著,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賈赦到底沒有為自己選一個流放的方向,賈琮去了刑部,堂吏忙將賈琮往裏引,嚴敏出了值房,迎了出來,吩咐道,“將好茶泡一盞來!”


    賈琮微微笑,跟著嚴敏進了值房,裏頭收拾得非常整齊,一塵不染,桌上擺放著大摞的卷宗,足以可見,這老頭是何等敬業。


    嚴敏字訥言,南直隸蘇州府常熟縣人,萬慶五年會試和殿試中,均獲第一,彼時,嚴敏年不過不惑。


    “老夫有二子,均比侯爺年長許多,才能卻遠不及侯爺。當今京中有生子當如寧國侯一說,老夫深以為然!”


    賈琮笑著朝嚴敏拱拱手,“老相公過譽了!”


    說完,他臉上又現出一抹悲戚來,道,“昔日,我跟隨老師習《大學》,當時老師命我以修齊治平為一生所求,我雖不才,這些年卻也勉力為之。可如今,老相公也是看到了,於修齊治平上,我連修齊都不曾做到,遑論治平了。


    如此,怎得這一聲讚譽?”


    嚴敏似乎回憶起了年輕時候的事,目光顯得有些悠長,道,“早年,老夫也曾與德輔公佐證過學問,德輔公之為人,老夫深敬之!修齊治平的功夫,何等深厚,多少人一生連其尾巴都抓不到,侯爺如今年少,已有這樣的誌向,已是將同齡人拋在了身後。


    這世上,一飲一啄自有天定,很多事,侯爺隻能勉力而行,於長輩一事上,盡力而為便可,侯爺萬不可太過用力。況侯爺如今身份,當以振興寧國府為重,又擔了賈氏一族族長之責,更是要顧全大局。“


    賈琮忙起身拱手道,“受教了!”


    嚴敏忙賣好道,“這些道理,侯爺必定早就明白,老夫不過是看侯爺年少,才又犯了好為人師之過。”


    賈琮一笑置之,說起了自己這次前來的目的,“我去問了大老爺,許是因到了這關頭上,大老爺依舊難以接受,並未給我一句準話。我平日裏也看些地方誌,東西南北雖遠,也略知一二,實都不是好地方。


    南方多蟲蛇瘴氣,觸之即死,是萬萬去不得;西麵多山,翻山越嶺,以如今大老爺的年歲,也是災厄;唯獨北邊,雖乃苦寒之地,一年裏頭卻也有幾月好日子,若是真到了太過寒冷的時候,生上一盆火,尚能度日。


    這是我的一點淺見,不知老相公可有教我?“


    嚴敏捏著胡須,“既是如此,就讓刑部來安排吧!”


    這是在幫賈琮了,實際上,以賈赦那傷了肺尖的身體,去了北邊,也一樣捱不過幾日日子,一旦真死在了那裏,被有心人做文章,賈琮也是百口莫辯。


    賈琮早知嚴敏是要拿這件事給自己賣個好,也清楚其目的,不過是配合而已,道,“如此,多謝老相公了,這份恩情,我會銘記在心!”


    二人之前雖有爭執,但朝堂之上,沒有永遠的敵人。


    如今內閣動蕩,而嚴敏尚未入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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