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真動手了


    一連數日,賈琮從宮裏回來後,先去夏進的小院子裏開小灶習武,再回來窩在屋子裏製香。


    這一門手藝也是賈琮前世從祖父那裏學來的,他祖父雖然是個活在二十一世紀的老人,可卻是生活在一個大宋時期的文人,談經論道、琴棋書畫香酒茶,無一不精。


    原本,祖父是要將這些手藝都傳給他,賈琮卻沒有心思學這些,他感興趣的是抖音和遊戲。


    要不是小時候,懾於祖父的威嚴學了一些,如今,他就真的要束手無策了。


    所以說,書到用時方恨少,此話不假。


    將香製成後,賈琮讓晴雯拿來了香爐,點燃了一塊,隨著嫋嫋的香煙從爐子裏升起,屋子裏彌漫上了一種奇異的香味,令人感覺安詳,心生莊嚴。


    “呀,這就是三爺這幾天製出來的?”晴雯深吸一口氣,“真好聞,比起宮裏賞下來的百合香都好聞。”


    每年宮裏會給賈家賞下一些宮製的百合香,老太太除了給兩個兒媳婦,李紈和熙鳳分下一點外,旁人等閑都得不到。


    當然,寶玉和黛玉是個例外,隻黛玉不愛熏香,寶玉的屋子裏也不是一直用得起禦賜百合香。


    逢年過節的時候,若有大的宴請,老太太才會拿出宮製百合香來,既是對皇家的尊重,也是一種體麵。


    那香自然是好聞,淡雅中不失富貴,以沉香為君,其他香配伍,有免疫辟穢、芳香燥濕、化濁開鬱之功效。


    賈琮這一次製成功後,便製了不少,讓晴雯拿一些去給鍾姨娘,“跟姨娘說,這是我做出來的,不必省著用,要多少都有。”


    他製出來的香,單聞香味兒清幽淡雅,也有安神補氣之療效,但若是與那蜜餞結合著用,更是有迷幻之神功。


    不過,這需要拿人做試驗。


    晴雯忙領了去了,回來後,對賈琮道,“姨奶奶說這樣的好東西,既是自己家裏做出來的,也不算珍貴,就讓畫屏姐姐包了一些給那邊趙姨娘送去了,說是趙姨娘前些日子,得了太太的玫瑰鹵子,正說沒有用來還禮的呢。”


    這正中賈琮的下懷,就沒想到,這麽快就把香送出去了,“跟姨娘說,還有多的,府上誰要,別吝嗇不給。”


    寧國公府的上房裏,燭火通明,將一應擺設照得珠光寶氣、富麗堂皇。


    尤氏剛送走了璜大奶奶,賈珍便進來了,問道,“今日他來,有什麽說的事情沒?”


    尤氏指了指麵前的一個錦盒,“倒也沒說什麽,隻說得了一種香,很是不錯,當寶貝一樣拿來送給我使,說了半天話,就走了。”


    璜大奶奶前來,為的還是金榮的事,賈琮打了金榮,養了幾天傷也好了,小孩子之間動手,也不會要死要活的。


    可賈珍為了這事,與賈琮不依不饒,結果鬧出這麽大的事來,聽說西府那邊老太太對他們都有了意見,璜大奶奶把從外頭得的一點子香拿了過來,送給尤氏,為的也是表白忠心。


    偏尤氏對她卻不冷不熱,璜大奶奶把香留在這兒,說了半天好話,聽說賈珍回來了,她方家去。


    “什麽好香?值得他巴巴地送了來?”


    “說是很金貴,如今也沒的賣,也是機緣巧合才得了些,說得天花亂墜,當我什麽時候沒見過好香一樣!”尤氏扯了扯唇角,“蓉兒的婚事到底怎麽個說法?眼看著要過年了,是定下來還是不定?”


    賈珍這兩天在蜜餞的幫補之下,很是威風了兩夜,精神體力雖然虧損得有些嚴重,好在三十多歲的年紀,還頂得住,心情也舒暢多了,“這事也得請太爺去,哪裏是一兩句話就能定下來的事?”


    賈蓉說了工部營繕郎秦家的姑娘為妻,這婚事是打小兒就定下來了的,尤氏也見過那姑娘一麵,顏色生得極好,隻身份低賤了些,從養生堂抱來的。


    若賈蓉是她親生的,她必然不會要這樣的兒媳婦,隻尤氏自己沒有個兒女,續弦的身份,這等事,由不得她多嘴。


    能把事情辦圓乎,就是阿彌陀佛了。


    賈珍說了兩句,起身要走,尤氏吩咐銀蝶,“把這香收起來吧!”


    銀蝶忙過來收拾,誰知,不知怎麽地,那錦盒落在了地上,拇指頭般大小的香料散了出來,一股奇異的香味散逸出來。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賈珍的腳步便停住了,他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身上一陣鬆快,有登極樂之感,忙蹲下身,撿了一塊,放到鼻端一聞,又是一陣神清氣爽,體力都恢複了,那疲乏的感覺一掃而空。


    “收起來!”賈珍吩咐道。


    “是是是!”銀蝶趴在地上,將香一一撿起來,放盒子裏,賈珍袖起來後,便出去了。


    進了書房,賈珍才將香遞給丫鬟,“把香換了。”


    俞祿在門口探頭探腦,賈珍沒好氣地笑道,“鬼鬼祟祟又在做什麽?”


    俞祿一溜煙兒進來,圍著賈珍打轉兒,“爺再是想不到,今日奴才得了什麽好東西!”


    這就是賈珍喜歡俞祿的地方,總能弄些好東西來讓他快活,問道,“狗東西,什麽好東西不拿出來,誰有功夫給你猜謎語?”


    俞祿從袖子裏拿出一把扇子出來,雙手捧給賈珍。


    賈珍沒有接,嗤笑一聲,“一把扇子,便是金子做得,也值得你這樣,眼皮子怎麽淺成了這樣?”


    “爺打開瞧瞧就知道了!”


    賈珍隻好接過了這把烏骨扇子,劃拉打開,正麵是一叢牡丹,隻看一眼,覺得無趣,翻過來一看,兩眼便直了。


    俞祿見此,難免自得,指著那扇子,“爺,一共十二把,奴才好容易弄了這一把來。花了二十兩銀子!”


    以賈珍的水平,看畫工如何,自然是為難他了,賈珍也無心去看什麽著色,人物,留白之類的,他隻看著畫上的趣兒,便已是滿心歡喜不已。


    “好東西,別說二十兩,二百兩,爺也出的起,你說一共十二把扇子,怎地不全買了來?”


    “畫功堂今日才出的,還是奴才到的巧了,晚到那麽一會兒,二百兩都買不到。那東家非要十二把一起賣,說本就是十二把一個故事,那就隻能得一個買主,奴才們都不幹,就合在一塊兒買了來,再一人一把分下來的。”


    俞祿湊近了賈珍低聲道,“爺,聽說這是個圓圈遊戲,比輸贏的。”


    賈珍聽得一顆心怦怦跳,問道,“都是哪幾家把扇子買了去,回頭給那幾家下個帖子,咱們就辦一場賞扇會。”


    “左不過是那幾家,爺都知道的,奴才這就去辦!”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那幾家恰好和寧國公府關係都***日裏,這幾家的子弟也常來,彼此熟悉,這事兒,辦起來也不難。


    想來,得了扇子的,和大爺也一樣,隻得了一把扇子,誰還不好奇,其餘的幾把扇子上到底都畫了些什麽?


    畫功堂的老板也都說了,十二把扇子,畫的可是一個故事,也是一個遊戲。


    冬夜裏,地龍燒得滾燙,熱浪騰騰,將香爐裏的香蒸得愈發迷離,絲絲柔柔地朝偌大一張拔步床裏頭飄散過去。


    .......


    一.夜折騰下來,賈珍依舊精神飽滿,倒是兩個姬妾已是起不來床了,躺在床上抱怨。


    “哈哈哈!也就這點能耐,嗯?”


    對賈珍來說,這怕是世上最動聽的讚美詞了,比什麽金榜題名,金殿傳臚不好聽多了?


    他信步去了尤氏屋裏,兩人一起用了早餐,尤氏看著賈珍眼底下的黑眼圈,就跟畫了螺子黛一樣,欲言又止。


    賈珍也懶得與她多說話,女人過了二十五,對他來說,便沒有了趣味。


    “上次的那香,伱跟璜大奶奶說說,哪裏得來的,我們花錢買一些,以後,家裏就用這個。”


    “你那日拿了去,我尋思你許是喜歡那香,我就問過了,說是去了鳳丫頭那裏,她在用,就問了一嘴,鳳丫頭就包了一些給她了。我就說,等閑她也不會往我們跟前拿,原是鳳丫頭給的。那邊都在用,我不去要,她們也會送些過來。”


    果然,話音方落,銀蝶就進來說,“太太,那邊璉二.奶奶讓人送了香過來。”


    “是誰送來的,快請進來說話!”


    來的是旺兒媳婦,手裏捧著個盒子,“奶奶說先前沒送來,是怕不好,又怕大奶奶用不慣,如今咱們奶奶用著還好,提氣也比往常足一些,就給大奶奶多送些來。自家的東西,大奶奶不必心疼,寬鬆著用,等用完了,再往那邊取去,或咱們再送來。”


    賈珍好奇地問道,“怎麽是自家的?那邊是哪裏得來的?”


    尤氏自是不知,旺兒媳婦得了熙鳳的吩咐,笑著道,“說出來,珍大爺怕是不喜歡,不過,咱們奶奶說了,珍大爺要是不用,也別糟蹋了這樣的好香,退回去咱們奶奶用也行。”


    賈珍沒好氣地笑道,“你這老貨,還沒有說是哪裏來的?”


    “是琮三爺製的,二.奶奶才說了這樣的話,還說珍大爺和琮三爺過不去,可千萬別和香過不去。知道珍大爺不喜琮三爺,可這香不送過來也不好,顯得咱們用了好東西,偏不給珍大爺和大奶奶用一樣。”


    “真正鳳丫頭這張嘴,十個會說話的男人都說不過他。”尤氏笑著,小心翼翼地看賈珍的臉。


    賈珍放下了茶盞,笑道,“你回去跟你奶奶說,我不管是誰製的,我隻領她的情就是了,這香我很喜歡,若放到外頭去賣不便宜,讓她可別錯過了這掙錢的好時機。”


    這話,旺兒媳婦沒聽懂,她回來學給熙鳳聽,熙鳳笑了笑,鼻子裏出了一聲氣兒,平兒倒是擔心起來,問道,“奶奶,這話怎麽說?”


    “誰知道他在弄什麽鬼,這是讓我從琮兄弟那裏把方子拿來呢,怕琮兄弟以後沒機會製這香,他又要用,能找誰去?”


    平兒吃了一驚,“奶奶,這可如何是好?老太太不是說要幫琮三爺去向珍大爺說情的嗎?”


    “老太太未必不是哄著老爺呢,珍大哥那邊怕是也得了信兒。你聽聽這話,這是等不及了,原說等太上皇的聖壽節呢,誰知道他們又在做什麽鬼?”


    “那琮三爺豈不是要遭殃了?”平兒說著,眼裏沁出淚來。


    熙鳳看了,嗤笑一聲,“你又心軟了?我也沒瞧見你和他說兩句話,他給了你什麽好兒?你就替他這麽擔心起來了,仔細二爺不喜歡!”


    平兒忍不住啐道,“二奶奶又在胡唚些什麽?他一個孩子,我就算擔心,又礙著什麽事兒了?奶奶也別拿二爺在我跟前說事兒,別叫我說出好的來!”


    說完,平兒一甩簾子出去了,熙鳳氣得跟了上去,自己打了簾子,“平兒瘋魔了。這蹄子認真要降伏我,仔細你的皮要緊!”


    恰好賈璉有事進來,撞上了這一遭,好笑不已,“我竟不知平兒這麽利害,從此倒伏他了。”


    俞祿的差事辦得一向好,帖子下去之後,寧國公府宴請的日子也定了下來,十二月初八,請了幾家關係好的來喝臘八粥。


    過了臘八便是年了,宮裏也放了假。


    賈琮從宮裏出來,先去了夏進那裏,如往常一樣,習武過後,他又在這裏磨蹭了一會兒,一直等到天將黑,老何頭催過了兩遍,才起身。


    “是今日嗎?”夏進也覺有異,便問道。


    “應是今日!”賈琮想了想道,“便不是今日,徒兒也想今日把事給了了。”


    “都安排妥當了?可有用得上師父的地方?”


    賈琮想了想道,“師父若出麵,會讓人生疑,師父若便宜,就幫徒兒囑咐那邊的人,若非我實在是命在旦夕,盡量別出手。”


    夏進一聽這話,哪裏還放心得下,“眼看到了年關,京都裏又進來了這麽多流民,皇上特別下旨京衛,命加強巡查,守備皇城,今日我就先率軍跟在你後麵,哪能不管不顧,若出了大岔子,為師後悔都來不及了。“


    賈琮雙膝落地,兩眼一漫,淚水滾落,“徒兒多謝師父!”


    馬車從十字大街上拐出來後,上了後街,此時,天已經漆黑了,外麵呼嘯著北風,雪如鵝毛一般飛落,還未到宵禁時分,街上已經寥無人煙。


    家家戶戶都在熬臘八粥,偶爾能夠從空氣中尋覓到一絲香味。


    這是賈琮每日裏要走的路,在老何頭看來輕車熟路,再安全不過了。


    “哥兒以後還是早些,今日也太遲了些,這路雖說日日都在走,雪也停了,可到底還是不安全。”


    他話音方落,隻見馬車哐當一聲停了下來,像是被什麽卡住了。


    賈琮差點被甩了出去,心知對方動手了,他心頭不急,麵上卻顯出了一些驚慌,問道,“怎麽回事?”


    “是哪個狗日的,在路中央放了根木頭,爺,您現在裏頭坐一會兒,奴才和貴兒去搬開。”


    何貴和老何頭一塊兒下了車,還沒等他們挪步子,就看到雪光映照下,兩邊街上,一群流民圍了上來。


    何貴和老何頭被唬得節節後退,何貴還在喊道,“你們幹什麽?”


    “貴人們,賞點吃的吧!”


    這些流民比叫花子還不堪,臉上烏七八黑,頭發淩亂如雜草,身上裹著破棉襖,棉絮露出來,在寒風裏瑟瑟發抖,如同沒有感情的僵屍,隻朝他們逼近。


    “快跑!”賈琮喊了一聲,率先就朝前跑去,他一眼看到了領頭的大漢,知道這些人是朝自己來的。


    果然,他一發聲,那大漢就看到了他,叫嚷道,“他是主子,他有錢,就是他!”


    何貴和老何頭還沒有反應過來,賈琮已經一把甩開了身上老太太給的那件野鴨子毛的鬥篷,鬥篷迎麵撲來,正好撲在了大漢的臉上身上,那大漢被迫停了一下腳步,將他與賈琮之間的距離拉開了。


    “快,快,堵住他的路!”大漢喊道,扔下了那鬥篷,兩條長腿跑得飛快,朝賈琮攆去。


    賈琮這兩個月來,花在練功上的時間比書本上多多了,每日裏從這裏經過的時候,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路線,熟悉得如同在自己的臥房裏,趁著流民還沒來的時候,便衝到了寧國府的後門上。


    “開門,快開門!”賈琮拍在門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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