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是!”馬陸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當時也是這麽想的,可後來越想越不對勁。你們想想看,這大冷天的,別說是人了,就是山裏的野獸也都躲起來過冬了,哪還有什麽獵物可以打?於是,我就偷偷地跟在後麵。因為下雪他們的車開得很慢,我腳下裝了滑犁,一路走著走著,就來到了一座山腳下,已然沒路了。


    一開始開過去的拉達轎車也早就停在了那裏。那座山看上去很普通,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感覺。我正想悄悄靠過去,就看到前後輛車上下來的幾人,各抬著一個長長的黑色箱子,向著山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上去。我忍不住好奇,就悄悄地跟了過去。”


    說到這裏,馬陸忽然停了下來,眼神中充滿了恐懼。馬陸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我一路悄悄地跟著他們,翻過兩座山,來到一處山頂,那裏有一個不大的山洞,山洞口被大樹和積雪覆蓋。他們抬著箱子鑽了進去,過了好一會,他們應該是把箱子放進洞裏,就匆匆從洞裏出來離開了。離開時還將洞口掩飾了一下。等他們走遠後,我才走近那個山洞,順著他們的腳印,我也鑽了進去。一股刺鼻的腐肉氣味撲麵而來。我探頭往裏看了一眼,裏麵黑乎乎的,什麽也看不見。我也鑽了進去,想看看那箱子裏有什麽好東西,突然聽到了一聲尖叫,從洞裏傳出來。”眾人嚇了一跳,紛紛問道:“什麽尖叫?”馬陸臉色陰沉地說:“我不知道,那聲音很淒厲,好像是從地獄傳來的。 我嚇得連滾帶爬地從洞裏跑到了半山,急忙往回趕,卻看見那兩輛車子都沒有開走,就那麽靜靜地停在那裏。車上的人紛紛站在車外,朝著山上張望著,有幾個人站在離停車不遠處,還指指點點我上山時留在身後的爬犁印子。隨即,有四個人迅速從懷裏掏出黑乎乎的手槍,順著我留下的爬犁印子又往山上走來。我心裏暗叫不好,完了完了,連忙從山的側麵拚命逃跑。他們是徒步上山,而我是借助爬犁,但即便如此,還是被他們發現了蹤跡,並且遠遠地就朝我開槍了。那槍的威力極大,應該是軍用五四手槍,我距離他們差不多三四百米遠,依然在我的肩頭留下了一個傷疤。“你們看。”說完,他便脫下上衣,讓我們察看。果然,他的肩頭有一個淺淺的傷疤。傷得不是很深。


    蕭玉虎說道:“冬天你穿著厚厚的大棉衣,三四百米遠居然都能打傷你?”


    “當時隻是感覺肩頭猛地一震,那種時候哪裏顧得了這麽多,先逃命才是最要緊的。而且當時壓根就沒有往中槍這方麵想。”馬陸心有餘悸地說道。


    幸好我平日裏勤加鍛煉,身體還算矯健靈活,於是便使出渾身解數,左躲右閃、拚盡全力朝著樹林深處狂奔而去。身後的槍聲接連響起兩次之後,便再也沒有動靜傳來,至於究竟是因為彈藥用盡,還是他們有所顧忌而不敢繼續射擊,畢竟有足足四支槍械,卻僅僅隻發射了三顆子彈而已。說來也是奇怪,直到聽見那最後的兩聲槍響,我方才驚覺自己已然中彈負傷,但此刻性命攸關,容不得絲毫耽擱,隻能咬緊牙關,玩兒命似的奔逃不止!一路輾轉迂回,繞過了好幾座山,又在村口轉了兩圈,總算是回到自己家。待仔細查看過傷口狀況後,暗自慶幸死不了,簡單處理包紮一番,趕忙換上另一套衣物,匆匆出門,徑直奔向劉寡婦家,並與她在門口談天說地、聊起家常起來。沒過多久,兩輛汽車沿著我先前外出時留下的爬犁痕跡,緩緩駛至村口。隻見從車上走下的數人清一色身著軍裝,頭戴厚實的棉質軍帽,臉上蒙著口罩,腰間係著武裝皮帶,每個人身上都配備著槍支武器。看到這一幕,我的心頭不禁“咯噔”一聲沉了下去。我萬萬沒有想到他們是軍人。”


    章薈儒緊皺著眉頭問道:“怎麽會是軍人?他們上山的時候難道沒有穿軍裝嗎?”


    “沒有,全都穿著黑色呢子大衣。”馬陸趕忙說道。


    “他們正在找你,你居然還敢回去。”我緊張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們沒見到我的長相,因為天氣寒冷,我的臉上也圍著圍子,再加上距離比較遠,他們最多隻能查到村口了,村口的腳印和爬犁印多不勝數。他們下車後就朝著我和劉寡婦走了過來。我當時就感覺小腹一陣發緊,尿都差點撒出來了。腿肚子也不由自主地開始發顫。走過來的四個人,全都把手扶在腰間的槍上,其中一個走到我們麵前,向我們敬了個禮,然後說道:‘同誌,請問一下你們今早一直在這裏嗎?’我趕緊回答說是的,我們一直在,有什麽事,解放軍同誌。我察覺到劉寡婦看了我好幾眼,但是卻沒有說話。她也是點了點頭。他們當中的一個對另一個說道:“早上我見過他,我的車壓得雪還濺在他的褲子上了。”幾人看向我的褲子,果然有好幾處濺上去的髒水印子。說話的那人又對我敬了一禮,說不好意思開車沒注意之類的話,我雙手攏在袖子裏,也趕忙抬了抬手,其實是真顫抖得厲害。我又傻愣愣地看著他們。第一個問話的人,見我傻乎乎的樣子,就轉頭問劉寡婦,今早有沒有人出村去了,或者從村口經過向老林子方向去的。劉寡婦想了一會兒,說道:“俺跟您說哈,村長包萬豪出去咧,還有馮東子也出去咧。”沒有提到我,問話的人又看向我,我連忙點頭。但心裏卻特別明白。劉寡婦這人挺漂亮的,她說的這兩人,都是一直糾纏著她的人。兩人為了她,還私底下打過好幾架。劉寡婦因為男人去世得早,還有個小丫頭要撫養,所以才對這二人強顏歡笑,沒成想倆人天天纏著她,劉寡婦曾經跟我說,有一次包萬豪還翻牆進了她的院子。還是她丫頭被嚇得一直哭,包萬豪怕引起左鄰右舍的注意,才不得不離開,臨走時還惡狠狠地說了句那天把她丫頭丟山裏喂狼。劉寡婦害怕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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