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詭異閃電到來、漂浮於淡淡血霧之上的,是一個坐著輪椅、漂浮於半空的中年男人。


    他麵色蒼白,幾乎沒有胡須,滿臉上寫著病態和亞健康,但眉宇間的威嚴和殺氣實實在在告訴了眾人一件事情:


    他是一位半神。


    再結合之前的“雷擊”和“地震”,對方的身份昭然若揭。


    “‘災難主祭‘前輩,不如我們做一個交易,”梅特利.夏爾尊敬地道,“我們……”


    話還沒說完,一道“雷擊”就劈在了他原來的位置上。


    “咳咳……”


    煙塵散去,梅特利.夏爾毫發無傷,但一直在咳嗽,嘴角沾上了些許血跡。


    他雙手放在腰間的雙刀上,附近有一些碎裂的被燒毀的細絲。


    “拔出你的刀,古斯塔夫後裔。”


    “災難主祭”沉聲道。


    夏爾如對方所願,拔出一把長刀和一把短刀,分居左右。


    “不錯,序列5能夠不受‘色欲‘的影響,看來羅塞爾給最不爭氣的後代,也留下了足夠有用的寶物啊。”


    他略顯遺憾地搖了搖頭,“如果你們能夠交出那個小姑娘,並且能夠當麵看著我剁掉她手腳和頭顱,我或許就會放過你們了。可惜,不太可能啊。”


    夏爾忍著怒火,又問道:“敢問前輩……”


    “我現在一副廢人的樣子,就是拜她的叔祖父所賜。”這位半神目光帶了些悲傷,用僅剩的一隻手臂拍了拍輪椅。


    兩月前的大越獄事件?難怪“小鬼”麥克維爾身為半神,還會戰死在那裏……舊貴族圈裏消息靈通的夏爾自然知道很多事情。


    “我科沃茲當初加入教會的時候,說是要做主的仆從,直至成為祂的左手。現在叛離教會,到王室領個監管部副部長的閑職,卻隻剩下右手了。命運弄人啊……”


    “災難主祭”先生長籲哀歎道,還未說完時,身影猛然一閃。


    無法躲避的速度和無法抵擋的巨力,壓迫著夏爾先生手中的“色欲”。他雙手虎口被震得流血,卻無法靠轉刀和躲避來解決——他的身後,是還未做好準備的齊伯特和昏迷過去的薇尼奧雅。


    他用古赫密斯語默念道:“天狼。”


    手中的“色欲”猛然爆發出強烈的藍光,居然短暫逼退了科沃茲。


    科沃茲猛烈咳嗽了起來,一口血痰落入了腳下血霧,帶著些許煙塵。“咳咳……‘絕望‘的‘疾病‘真是防不勝防……”


    他輕聲說道,單手捏緊短刀,同樣念動古赫密斯語:“扭曲吧,‘墮落‘。”


    他病態的麵孔變得紅潤而健康,而夏爾則突然麵色蒼白,開始劇烈地咳嗽,捂著胸口,快要倒下。


    “轟”的一聲,“雷擊”的閃電劈在了夏爾先生原來的位置上。


    梅特利.夏爾兩邊嘴角同時滲出鮮血,一陣電流讓他身體麻痹,難以做出舉動。


    這顯然不是“雷擊”該有的威力。關鍵時刻,“博學者”齊伯特“模仿”了“黎明盔甲”,再加上布爾根本能地使用的“賄賂”,削弱了這半神的一擊,才讓沒作出防禦措施的夏爾保住性命。


    即便這樣,在這輪偷襲中,夏爾的傷勢也越來越重,眼看著就要退場,附近的齊伯特和布爾根也感受到了電流,身體一頓,無法作出反應。


    靈性幾近窮盡的薇尼奧雅也被電醒,無法通過休息恢複狀態、參加戰鬥。


    “別咳了,接著。”亞絲娜.圖鐸離得較遠,幾乎沒受什麽傷,但也因此隻能將瓶子扔向了快要將自己肺葉咳出來的夏爾。


    夏爾飲下藥劑,咳嗽變得輕微了許多,然後用沉靜下來,用古赫密斯語默念道:“太陽。”


    溫和的、刺眼的光再度穿透了監獄破敗不堪的穹頂,照耀在眾人身上,同時化為一道光明之火,落向了正站在一旁、似乎放棄戰鬥的科沃茲。


    “又是這種小把戲,嗬。”


    飄在空中的半神極為不屑地撇了撇嘴巴,隨著這一聲“嗬”,一條風之靈蛇從口中噴出,快速圍繞著他旋轉起來。


    治好“疾病”的夏爾先生猛然抬頭,振臂高呼道:“龍卷風!”


    他們快速向周圍躲避,但這毫無作用。


    龍卷風能將附近的一切事物卷入並摧毀,除非是能夠自由穿梭於靈界的天使,否則在這狹小的監獄環境,狂風就像無數把具有恐怖吸力的鋒利刀刃,會吞噬除了科沃茲之外的所有人。


    這也是他遲遲沒有出手的原因——就連蘭布勒那個中序列小丫頭,也絕對無法承載半神戰鬥的威能。


    眼看著眾人身上多了十幾道傷口,自己也變得渾身染血,夏爾先生焦急地用長刀“色欲”產生的細絲護住自己,快速念動咒語。


    “月亮!”


    “星星!”


    前者是為了召喚靈界生物,後者是為了“安撫”它們,讓它們在擋槍的時候不逃跑。


    大量雜亂的、種族各異、弱小的靈界生物在狹小的監獄內無序地亂竄起來,它們無法克製被“紅月”吸引的自身,卻又立即反悔想要逃跑,然而寧靜的力量讓它們短暫思緒緩慢,連慘叫聲都發不出來就被狂風消滅。


    梅特利.夏爾被它們夾在中間,緩緩向“風眼”走去,畢竟他們雖然無法消滅和逃離龍卷風,但他們可以嚐試解決那位殘廢半神。


    在行進的途中,他在靈界生物的夾縫中,看見了同樣艱難前行的齊伯特。


    他渾身都是血痕和碎裂的發光盔甲,嘴邊不斷念誦著“模仿”的赫密斯語,從而一次次部分護住自身。


    麵色蒼白、身形搖晃的對方向自己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手中空無一物。


    他想表達的是薇尼奧雅去哪了……夏爾臉色不太好看,加快了速度。


    就在他快要靠近“風眼”之時,龍卷風突然消失了。自己的“星星”也到了極限,而身邊的靈界生物如蒙大赦般逃入靈界。


    靈性不夠,還是科沃茲主動結束了“龍卷風”?他找到薇尼奧雅了?


    一切的問題都沒有答案,沒有任何人或事物站在了原地,除了看起來狼狽不堪的其他三人。


    齊伯特狀態最好,算是跟之前見到對方時差不多,身上有著離散分布的傷口,那是“黎明盔甲”未能保護到的位置。


    布爾根手上握著已經碎得無法認出形狀的鎧甲,被迫裸露了上身,而他整個上半身都是數不清的恐怖傷痕,鮮血一直蔓延到褲腿,連頭發都因為頭部被撕裂的傷口而變紅。


    但他還不是受傷最嚴重的。亞絲娜.圖鐸不光渾身染血,左臂還消失不見,隻留燒成炭的左側肩膀,而四肢和裸露的腹部各有眼中的撕裂傷痕。


    看起來,她似乎嚐試使用火焰保護自己,但很明顯失敗了。


    也許我是受傷最輕的那個……夏爾慶幸地想道,然後突然想起了消失的那人,猛然抬頭。


    空中不僅有造成這一切的科沃茲,還有被對方利用“浮空之風”,詭異懸吊著的薇尼奧雅。


    空中的半神輕聲說道:“真不錯啊。律師、縱火犯、工匠和大偵探的組合,果然有能力在我的三分鍾‘風暴時刻‘存活下去。”


    “我破例允許你們活著走出這裏,條件是,這個女人我得玩一玩再還給你們。”


    “我發誓,等你們看到她的時候,屍體會相對完整。”


    見眾人不為所動,科沃茲還以為對方不信,擺擺手,以一個相對休閑的方式坐在輪椅上,說道。


    “別看我偷襲,我這人很講信用,剛才在風暴中碾死她這隻螻蟻的方法有多少,我照樣沒有動手,不是麽?甚至還把她引到風眼保護起來。我可是一位紳士,對活著的玩具……”


    梅特利.夏爾率先用行動打斷了對方。


    他幾步起跳,手掌一翻,兩把彎到誇張的長刀出現在手上,以互相交叉的姿態砍向對方的脖子。


    原本慵懶的半神猛然直起腰來,頭發早已彎曲成可怖的形狀,他顯然從未想過和解和談判!


    “雷電之矢”!


    梅特利.夏爾不願意放棄最後的機會,他直愣愣地迎著科沃茲的身影斬去,忽略了瞄準胸腹部的“雷電之矢”。


    站在原地的布爾根用盡全力,將手中的“火山手槍”扔向了科沃茲。這毫無傷害,科沃茲不閃不避,被槍身擊中腰部。


    他隱約感覺自己的“雷電之矢”威力似乎被極其輕微地“削弱”了,才知道一個月前見過的“律師”,居然已經晉升為“賄賂者”了。


    對方一直依賴地使用這把手槍,讓他以為對方還未晉升,缺少攻擊手段。


    布爾根還未停下,他又將腰部還掛著的破爛盔甲取下,扔向前方。


    而這一次,並非“賄賂”。


    科沃茲最終射出了“雷電之矢”,自身也因為“疾病”的影響而麵色蒼白,但他手掌一翻,使用了“贈予”,“絕望”的效果被轉移到了重度燒傷的亞絲娜.圖鐸身上。


    一個“馭風”讓他的身軀和輪椅一同下降,躲開了梅特利.夏爾致命的刀刃,然後抬起頭,與對方對視。


    他的額頭上顯現出藍白色的花紋,閃爍著電光。


    他著急了。


    完全貫穿監獄頂部的雷柱覆蓋了整片區域,混亂的電流在各處肆虐,一瞬間,營救的眾人已不見蹤影。


    短暫開啟神話生物形態的科沃茲麵色陰沉,臉龐再度掛起了蒼白,輕咳了兩聲。


    剛才那件破損的鎧甲,不知為何生成了一道足以遮住整座監獄的黑幕,成功阻擋了幾人的視線,而自己在神話生物形態下,使用了最強的攻擊手段也無濟於事。


    “三首聖堂”和“熵之公爵”的聯手……看來特倫索斯特們,也像他們的敵人塔瑪拉家族那樣,自甘墮落了。


    他有些不甘心,冷笑一聲,收回了冒險開啟的神話生物形態,而是直接放棄“浮空之風”,將暈倒的薇尼奧雅重重地從空中拍下。


    “快阻止他!”


    靈性幾近耗盡的布爾根呼喚著閉著流血雙目的夏爾,而對方剛從一閃而過的神話生物對抗中反應過來,極為艱難地舉起了雙刀。


    然而,科沃茲唱出了一個美妙的音符,直接終止了他的行動,他的“色欲”從手中脫落,而科沃茲的“貪婪”也被他隨手擲向了急速墜落的薇尼奧雅。


    失去意識的薇尼奧雅,上方是鋒利的半神之刃,下方是倒塌燃燒的鐵柱和碎石板,怎麽樣都不可能活命。


    目睹這一切的布爾根用盡靈性,想要“關聯”起薇尼奧雅和“三首聖堂”或者科沃茲本人,想要像在廷根那樣救下薇尼奧雅、讓她遠離戰鬥,可低序列能夠幹擾中序列就已經是幸運,想要幹涉半神簡直是天方夜譚。


    最後他像薇尼奧雅一樣靈性耗盡而暈倒,命定的墜落看上去無可挽回。


    就在薇尼奧雅的身體即將觸碰到火焰時,一陣狂風又將她猛然托起,她本人也因此驚醒過來。


    齊伯特.利索斯從一開始就“模仿”著的“浮空之風”,耗時數分鍾,總算派上了用場。


    他不斷摸著下巴,這是“知識與智慧之神”教會祈禱時常用的動作,但很顯然這位神靈沒能幫助到他——他“模仿”出來的狂風,連讓薇尼奧雅緩緩墜落的能力都沒有,隻是減少了一點點速度。


    耳邊呼嘯的狂風讓薇尼奧雅很快清醒,注意到了身邊熊熊燃燒的火焰和尖銳的碎石,知道如果自己墜落下去,就肯定死了。


    雖說自己死了還可以複活,但救自己一命的這四個人可沒有這樣的能力。她竭力掙紮著,企圖作出翻滾的動作,可惜靈性和體力僅僅恢複一絲的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上方的壓力越來越強,將自己拖拽到另一邊,遠離了搖曳的殘火,但後頸卻對準了一顆鋒利的石頭。


    在感知到後頸的輕微痛感時,她將恢複的一絲靈性灌入了項鏈。


    有點來不及了……萊曼娜女士。


    齊伯特.利索斯同樣用盡了最後一絲靈性,讓“浮空之風”向左側傾斜,這讓薇尼奧雅的脖子從刺穿變成了割開,隨後他同樣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真疼啊……感知到疼痛的薇尼奧雅倒在地上,摸了摸脖子,發現手掌上的血液並不多,也不知是傷口不夠大,還是沒割破動脈,但無論怎麽樣都大抵活不了了。畢竟,她看到營救自己的人已經幾乎全部倒下了,隻剩下徘徊在失控邊緣的夏爾還在硬撐著站立,而空中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家夥還沒怎麽受傷。


    萊曼娜女士還未出現的話,自己就隻有等死,還是很緩慢痛苦的那種。


    她的眼睛掃過盡力了的布爾根和齊伯特,看向了跪在地上掙紮、身體扭曲的亞絲娜.圖鐸。


    對方看起來已經跟自己一樣在等死,隻不過受傷更為嚴重,現在還似乎患上了肺病,聲音沙啞地一直咳嗽著,迅速而有規律,像個通知自己快要死亡的喪鍾。


    她不忍心再看著對方的慘狀,閉上眼睛,想要捂著脖子止住血,也抬不起來手臂。


    眼前閃過一幕幕的場景,有自己闖入命運隱士會,有最後一次“光”先生的非凡者聚會,有在廷根和亞絲娜.圖鐸的恩怨之戰,有尼爾那句“太感謝了”,有布爾根的快意複仇,有自己在陽台上等死的窘境,有自己麵對愛麗絲之死的茫然失措。最後,耳邊傳來了一句:“你即塵埃,亦將歸於塵埃。”


    跟上次一樣啊,都是些即無聊也不痛快的回憶。最後那句話是在自己諷刺我自己麽?


    她轉過頭,睜開眼,發現自己的胸口起伏漸漸平和,也沒有之前那麽疼痛令人。監獄破爛不堪的頂部透過一抹晨曦,陽光下,隱約還能看到夏爾克服了失控,正在孤獨地和空中的身影交戰。


    抱歉,夏爾,沒能告訴你我還能複活,要是這樣的話你們也不會來送死了。


    薇尼奧雅甚至真的開始盼望,自己如果沒能複活的話該是什麽樣子。如果自己的存在讓這些朋友們白白送命,那她不介意複仇之後去陪伴他們。


    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起來,薇尼奧雅知道自己是時候要結束了,但仍然不甘心閉上眼睛,她的目光仍然在戰場上,直到她聽到了一個悅耳的聲音。


    “我來晚了麽?”


    穿著黑色古典晚禮服的女性憑空出現,從靈性的漩渦中一步步走了出來,麵帶微笑地看了地上的幾人一眼,打著一顆唇釘的紅唇緩緩翕動。


    齊伯特和布爾根瞬間恢複了靈性,清醒過來,略帶茫然和急切地看向了四周;遭受重傷的亞絲娜.圖鐸停止了咳嗽,恢複了靈性,但因為傷勢太重,還是暈了過去。


    薇尼奧雅同樣恢複了靈性,有能力催動“血之環”治愈傷口。她坐了起來,眼角掛著些淚水地看向了萊曼娜,想說什麽話感謝,卻說不出來,


    對方也看向了她,很快開口。


    “‘沉默‘之下,不一定是詛咒,還有可能是祝福。”


    萊曼娜轉過了頭,麵對著眼前的半神,表情誇張地張了張嘴。


    科沃茲正使用著“雷擊”和“雷電之矢”,時不時“歌唱”兩句,將夏爾逼得滿是傷痕,但隨著萊曼娜張嘴的動作,他一口鮮血噴出,額頭的閃電花紋再次閃爍起來,身體不可挽回地出現了一些異變。


    “玫瑰學派……你們逃不掉的,我已經呼叫支援。”他捂著胸口,從半空墜落,輪椅被砸得四分五裂,身體跌坐在地,艱難開口道,“我早提醒過陛下邪教徒們不可信任……也罷,現在便用生命證明這一點。”


    瀕臨失控的科沃茲變得狂怒,一道道“雷擊”毫無規律地向四周擊去,讓眾人避無可避,防無可防。


    即便是位格和實力都高於對方的萊曼娜,也不得不放棄進攻,轉而帶著幾人進入靈界暫時躲避。


    “薇尼奧雅,還有你們,不要在靈界隨意走動,可能會跑到別的地方。我到外麵看一下。”


    在原地留下木偶的萊曼娜聽到雷聲停止,叮囑眾人道,然後馬上返回了戰場。


    現在的科沃茲已經可以說是腦死亡了,甚至連靈魂都沒能保留,他完全長成了一個精靈的樣子,有著黝黑皮膚、藍色頭發和尖耳朵。


    與其說是科沃茲,還不如說是活過來的“災難主祭”特性,看見萊曼娜時沒有任何感情。


    萊曼娜不知從哪裏掏出來了一把細長的西洋劍,一劍刺穿了對方的胸膛,然後抖了抖上麵的血,收劍,並且取下了對方的非凡特性。


    她身影一閃,再次返回了靈界,將眾人遺失的東西帶回,帶著迷茫的眾人到了靈界一個碼頭的影子上。


    “夏爾,你高祖父的天啟四騎士還記得麽?他們其中之一的後代當了名海盜,還成了“四王七將”之一,把你們送過去應該沒什麽事吧。”


    夏爾最先反應了過來,點點頭道:“女士說的是擁有‘鑽石夢想號‘的艾德爾.愛德華茲先生麽?他與我有深交,可以信任。”


    “那我就把你們送過去嘍。”萊曼娜笑道,“不過他們的船還沒到,還得等一段時間,可惜我能耐有限,在沒上過船、也沒有‘呼喚‘的情況下無法直接帶你們去那裏。所以你們也許得對付一下那群奧古斯都們。”


    “知道了,多謝女士,請問女士的姓名?”


    黑色晚禮服女子昂起脖子,摸了摸縫痕,猶豫著回答道:“萊曼娜.蕾妮莎,是現在的‘詛咒女王‘名字倒過來。”


    “我被斬首後當了兩百年惡靈,如果你想找到我的背景,恐怕比成為半神還難。”


    夏爾沒有展現自己的消息靈通,而是鄭重感謝道:“無論您生前死後怎麽樣,您都是我們的恩人。”


    萊曼娜點點頭,嘴角重新揚起了笑意,手掌輕推,眾人便被放逐出了靈界,來到了現實中的碼頭。


    “這樣的強大存在,要是一開始就能加入戰場該多好。”夏爾感歎道,看向了茫然的布爾根,隻見對方喃喃道。


    “這就是半神……”


    “律師先生,請您背起亞絲娜小姐,偵探先生,請注意一下周圍。我們慢慢摸到碼頭邊緣,應該就不會引發戰鬥。”夏爾反應過來現在不是感慨強大的時候,向著眾人吩咐道。


    “薇尼奧雅,過來一下,我有些事跟你說。”


    薇尼奧雅走了過來,夏爾附耳道:“那位半神你是怎麽找來的?”


    “她是我的信使,我用‘紅光‘莫利亞的名義起誓來簽約的。”


    “厲害。”夏爾不會相信這是薇尼奧雅的好運得到的幫助,他覺得應該是特倫索斯特家族的某種秘術。


    “那位半神不僅救了我們,還直接給了我科沃茲的特性和‘貪婪‘,饋贈總有價格,我很想還上這個人情。有什麽她需要的東西,你都可以找我們問問。”


    “她……想要找到自己的身體,地點……在整個南大陸。”


    “這怎麽可能。”夏爾脫口而出道,然後意識到了不太對勁,補了一句:“有點難,但如果有消息,我們會盡力的。”


    以夏爾神靈後裔的身份,尋找這些也許輕鬆很多,薇尼奧雅想著。這樣也算是給萊曼娜小姐和自己減輕負擔,雖然她無論如何都會去南大陸一趟,畢竟那裏有自己最後的夥伴。


    “啪!”


    一聲槍響打破了二人的寧靜聊天,子彈的落點正是布爾根背上的亞絲娜.圖鐸。


    “該死!他們攻擊傷者!”


    布爾根大罵一聲,側身拔槍,“砰”的一聲,射殺了偷襲者。


    然而追殺者不知道有多少。在越來越明媚的中,雖說他們在明,五人組在暗,但黑壓壓的人群根本分不清


    “守住碼頭,在登船前別放他們過來。”


    夏爾冷靜道,然後左手雙刀一揮,右手雙刀一揮,被“放大”和“絕望”過的“疾病”直接讓一片圍殺者捂住心口或腹部倒下。


    薇尼奧雅看著對方的英姿,躲到了右側的電線杆後麵,也手持特製手槍,瞄準了一名追殺者。


    “砰”的響聲過後便是一聲慘叫,看來自己的第一次射殺,頗有準度和效果。


    接下來幾槍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薇尼奧雅還因為分神差點被擊中了,不過她已經是手持各種封印物的序列7非凡者,沒有必要使用槍戰這麽不超凡的方式。


    她讓道路兩旁都燃燒起吞噬靈性的黑焰,又疊加了“神聖光柱”和“淨化之斬”,定點擊殺追殺者,最終在十分鍾後消滅了自己這邊的所有追殺者。


    她大口喘著氣,今天一早上發生的一切劇變和戰鬥,讓她有些疲憊了。所幸,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夏爾早就結束了戰鬥,並且幫助齊伯特消滅了布爾根左側方向的敵人。他在前方的薄霧中隱隱約約又聽到了一陣喊殺聲,但這顯然已經無法阻擋他們了。


    身後的碼頭,傳來了自己熟悉的那個沙啞聲音:“梅特利兄弟!快過來吧!”


    夏爾難掩欣喜,向著眾人手一揮,“撤退,登船!”


    他向後奔跑著,收起雙刀,第一個跳上了船隻,將亞絲娜.圖鐸和布爾根扶上甲板,然後看到了緊隨其後的薇尼奧雅和齊伯特喘著氣跑上了樓梯。


    “總算結束了,很僥幸,但我們勝利了。”夏爾激動地握住了船長的手,看著船隻遠離了這片所謂的“希望之地”,感激地道:“多謝大哥的幫助。咳咳……”


    也許是剛才戰鬥太激烈,加上貝克蘭德的空氣質量不好,他說完這話後便尷尬地劇烈咳嗽了兩聲。


    “快休息吧,忙活了一早上。這法場不是這麽好劫的吧,兄弟。”艾德爾輕拍對方肩膀,用因蒂斯語吩咐船員,將他們安排到了原先定好的房間。


    他留著一些山羊胡,看上去五十出頭,但實際早已年過七旬。


    “說來話長,明天早上再跟你好好講講這段故事,”夏爾發現咳嗽會傳染,薇尼奧雅和齊伯特幾乎是一邊喘一邊咳地走進房間,於是問道:“大哥,麻煩你的船醫先給這位紅發女士醫療,她受的傷最重,然後再去看看其他人是否受傷或得病。”


    艾德爾咳嗽兩聲,又吩咐了旁邊的一個年長青年,然後說道:“威布爾‘模仿‘過很多職業醫生,跟詛咒無關的尋常燒傷應該都能治愈。”


    他看著初升的朝陽漸漸被貝克蘭德獨特的黑雲遮擋,向著一個年輕人用因蒂斯語說道:“我來掌舵吧。”


    臉色像貝克蘭德天氣一樣陰沉的青年點了點頭,然後突然麵色漲紅,咳嗽了兩聲,向後退了幾步。


    “合著那鐵窗裏有什麽毒啊。”夏爾看著一眾船員都開始了或輕或重的咳嗽,說道。


    “我覺得更像是覆蓋整個貝克蘭德之上的災難要來了。”艾德爾嚴肅地道,將方向盤左滿舵。


    等到遠離了貝克蘭德大概幾海裏左右,薇尼奧雅他們的咳嗽聲才漸漸停止。


    “她預言過的?”夏爾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和變得越來越黑的濃霧,臉色越來越凝重。


    “對,我用一些信息交換了這個預言。她告訴我,這是14世紀第一場災難,呼應特裏爾1285年的遭遇。”


    “1285年……我還待在教堂當叛逆小孩呢。”


    “你我都很幸運,”艾德爾歎道,“如果當時我們出現在特裏爾任何一條街上,不光能看到地獄,還能生活在這個人間煉獄。”


    “那些‘魔女‘們幹的?”夏爾側頭看了看刀鞘,說道。


    “‘絕望‘的晉升儀式,需要讓超過三萬人在死前,遭受可怕瘟疫的痛苦和絕望。”


    “可怕的儀式,極端的途徑。”夏爾點頭道。


    “唉,看來這個儀式不太可能被教會阻止,黑夜女神教會和風暴之主教會,都忙於處理‘真實造物主‘神降的後續,畢竟這是讓他們差點輸得徹徹底底的儀式,恐怕神靈都會重視起來。”艾德爾又道。


    “而王室最近在海軍上洗牌,也許魯恩軍方正麵臨著大變革,能有空保護好貴族們就差不多了,他們躲在教會應該不會有影響。”


    “‘魔女教派‘很重視半神晉升,多半會有另一個半神保護。哪怕皇女殿下有所準備,早就來到了貝克蘭德,準備拚盡全力,也未必能成功。”


    “而我們能做的,隻有逃離。”


    夏爾輕咳了兩聲,笑容帶著苦味:“或許這是我們應該慶幸的。”


    風帆飄動,船漸漸駛向大海,兩人因為“疾病”的後遺症而變得疲憊,但他們仍然需要乘風破浪,繼續把船開下去。


    最終,整條船上的人都擺脫了“疾病”的影響,後遺症也漸漸好轉,中午的陽光讓水手們再度充滿活力。


    “奧迪斯,你煙抽多了,害得大夥都咳嗽。”


    “放屁!傑克森,你剛才也在抽煙!”


    “我倒覺得是你們兩個放屁帶來的瘟疫。”


    “施特勞斯,閉上你的大鳥嘴,你這個部位的味道堪比工廠的煙囪。”


    大部分船員隻是認為自己得了一場常見的感冒,他們笑著互相推搡調侃,然後幹起自己的活來,鮮少有裏麵的成員覺得他們躲過了一場災難。


    剛剛睜眼的薇尼奧雅走出房間,看向了遠處隱隱約約的黑煙,耳畔不斷響起船員們的笑聲。


    但她並非不知情,因為另一個熟悉的、痛苦的、幾乎用盡全力的嘶吼掩蓋了它們,占據了薇尼奧雅的耳朵,讓她擔憂,讓她想要流淚。


    “貝克蘭德大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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