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怎麽了, 喬夕顏隱隱有些不安,一時也沒想到哪裏不對, 渾渾噩噩按下撥通鍵,手機裏傳來“嘟——嘟——”的聲音, 正在接通,喬夕顏不覺心也跟著這聲音揪得緊緊的。


    “你好,請問哪位?”熟悉的聲音從聽筒中傳來,電波讓他的聲音稍微改變,恍惚中喬夕顏有種奇怪的幻覺。明明早上還一起出門,卻好像很久很久沒見一樣。喬夕顏緊張得手心都要出汗了。在聽到徐岩聲音的那一刻,酸澀感瞬間擠滿了眼眶, 她突然發現顧衍生說的對, 她是真的糊塗,她應該早點給他打電話,這個時候,他才是那個她可以依靠的人。可是怎麽辦?她真的不會, 她一直是一個人, 一個人處理一切,一個人承擔一切。她不會向另一個人展示她的軟弱。即使這個人是她丈夫,即使這個人是徐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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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慌忙擦了擦眼睛,這才想起不是自己的手機,思緒中多了一絲慌亂。她靠在牆根處,窗外的風陣陣拂來,清冷的空氣讓她漸漸平靜。


    “喂?”徐岩的聲音微微上揚, 不似平常和她說話那般親密,禮貌而疏離。


    她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發抖:“徐岩……”


    電話那頭的徐岩一下就聽出了她的聲音,沉默了一會兒,“怎麽了?”徐岩的呼吸平緩而清淺:“你自己手機呢?你拿誰的手機給我打電話?”


    喬夕顏覺得耳朵有點發熱,將手機換了另一邊耳朵,囁嚅半天才說:“別人的……我手機沒電了。”


    “怎麽了?你不是提前下班了?還沒回家?”


    喬夕顏嗓子癢癢的,隻幾秒的時間就醞釀出了哭意:“我在醫院裏……我媽媽進醫院了……”


    徐岩也緊張了起來:“怎麽回事?什麽時候的事?哪家醫院?我馬上過來。”


    徐岩一口氣問這麽多問題,喬夕顏也懵了,一個一個的回答:“我媽她做傻事,割腕,大概五個小時以前,我在醫院裏待了四個多小時了,在xx醫院。”


    “五個小時,你怎麽現在才給我打電話?”


    “我……”


    “算了算了,”徐岩打斷了她:“我現在馬上過來,你別到處跑。照顧好媽媽。”


    “嗯,我知道。”還沒說再見,徐岩已經把電話掛了,想必也是急了。


    喬夕顏收起了手機,一時間知道了太多事,她腦子裏也很亂,站在牆根處鬆鬆氣。她靜靜的看著窗外,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原本潔白的雲全變成黑壓壓的一片,夏天的雷雨說來就來,她不過是晃了幾秒的神,雨已經下了起來,打在窗台和玻璃上,刷刷吧嗒的聲音。雨降下來,空氣變得潮濕而悶熱,讓人覺得非常不舒適。她皺了皺眉,離開了走廊,回到病房的方向。


    還沒進去,就看到耷拉著腦袋守在外麵的爸爸。 喬夕顏看他想進又不敢進的樣子,心情很複雜,恨他,卻又很容易就心軟想原諒他。砍不斷的是血緣,這話真沒錯。喬夕顏頭痛得要命,扯著他走遠了些,問他:“你現在到底什麽打算?”


    爸爸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小心翼翼的說:“我隻想偷偷的看看她,她好了我就走了。”


    喬夕顏犀利的瞪他一眼:“就這樣?你把她的人生弄成這樣你就這麽拍拍屁股走人了?”


    “她不會原諒我的……”


    “廢話!”喬夕顏沒好氣的說:“你做的是人做的事嗎?你為什麽要出軌?你知不知道你出軌對她打擊有多大?為什麽要這麽對她?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爸爸低著頭,眼神中滿是灰暗和難掩的悔意,“我是真的想放她自由,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說好和一個人過一輩子,半途再去找別人,難上加難。”


    以為換個人也可以,可是換了很多還是想著最初的那一個,若不是被人算計了,他們也不至於落到這幅田地。那個憑空降臨的孩子,徹底將他回家的路堵死了。妻子不會原諒,女兒更是深惡痛絕。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活到這幅歲數,他又怎麽會不懂?


    喬夕顏眼中有蔑視,有怨恨,可血緣還是讓她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她死死的盯著他,最後說道:“我不會幫你什麽,一切都等媽媽好了以後做決定。”


    ……


    喬夕顏覺得很疲憊,一切都讓她覺得疲憊,她本來也不是什麽感情專家,寫了幾本酸文娛人娛己而已。這會讓她斷這感情債,她完全毫無頭緒。


    此時顧衍生看完喬媽,和夏顯文去辦一些方才著急沒辦完的手續,她和梁叔叔留守。梁叔叔從進醫院到現在一直守在病房裏,媽媽沒有抗拒他的照顧,因為坦蕩,所以無畏流言。不論梁叔叔做什麽,媽媽總是會扯著嘴角對他說“謝謝”,對爸爸,她看都不看一眼,看似待遇天差地別,卻很明顯的能感覺到親疏。


    至親至疏夫妻,親如骨肉,疏至陌路。男女之事,一直是最難解的疑難。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久了,不管是不愛了還是愛累了,總會下意識的逃避,認為換一個人也可以,可女人則不同,愛到死角愛到沒有退路的時候,她們多是選擇傷害自己。


    沒有哪一種是愛是不疼的,真正砍斷一段感情的辦法,就是不去見,不去賤。若兩人一直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纏在一起,那便是緣分未盡,愛意未消。一段感情,隻要其中一方狠下了心,僅憑一個人執著,又怎麽維持得下去?


    喬夕顏長歎了一口氣,想來想去想不透徹,她轉身準備給媽媽添點茶,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範圍內,喬夕顏吹了雷雨的風,又吹這中央空調,覺得冷熱有點難受。她抬頭看著徐岩,他大概是趕著過來的,頭發都亂了,西服的肩膀上全是深一塊淺一塊的水痕。


    媽媽見他來了,動了幾下想坐起來,最後被徐岩按住,“媽媽你別動。要什麽我來。”


    媽媽眼淚婆娑的抓了抓徐岩的手,自責的說:“瞧瞧我這做長輩的,叫你們下輩這樣,真是白活了。”


    徐岩安慰她:“媽媽別亂想了,我們都在的。”


    “……”媽媽一貫喜歡徐岩,兩人一問一答,喬夕顏也答不上話,正準備出去,就聽徐岩淡淡叫住她:“等我會兒,有點事和你說。”


    “……”喬夕顏回頭,見他臉色冷峻,一時也有點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


    他生氣了嗎?氣她沒有及時通知他嗎?可他也不是大夫,就算第一時間通知了,也隻能安慰安慰她,幫不到媽媽什麽。況且那會很亂,她早已什麽都記不得了。


    她以為,他能理解她的。


    *******


    徐岩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掛斷電話,他還沒完全把這些消息消化,顧衍生的電話就來了。


    她在電話裏一個勁催他快點到,他這才知道,原來顧衍生也是在醫院的。


    事情發生了,喬夕顏通知了所有她覺得重要的人,唯獨沒有他,這個結果,甚至比喬母自殺更讓他難受。


    人說,夫妻是生命共同體,可是他的共同體,每次在有事的時候,總是把他推得遠遠的,生疏得他都不願意去麵對。他不想去矯情的想什麽情啊愛的,可是這種不被需要的感覺,真的讓他深受打擊。


    他摒除一切雜念,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才發現,她忘了告訴他病房號碼,他下意識的把剛才她拿來給他打電話的手機號碼調了出來,回撥,想著既然她能借到手機,應該是認識的人,也許能碰運氣碰到她。


    他急急往病房的方向走,從接到消息到到達醫院,他連一口水都沒喝,嗓子眼幹幹的,神經也繃得很緊。他握著手機,四處張望了兩眼,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夏顯文正拿著幾張單子往繳費處走來,他還沒來得及詫異,就看到夏顯文突然停下腳步,從口袋裏拿出手機。


    然後,他聽到聽筒裏傳來夏顯文清晰的聲音:“喂?”


    徐岩心中微微一顫,目光由詫異變得淩厲,還夾雜著受傷和自嘲。心髒像被火燒以後驟然丟進冰水,麻痹極了。無力感從腳底心蔓延至頭頂,耳畔夏顯文不住“喂喂”的聲音,像千聲萬聲嘲諷,讓他幾乎要站不住腳。


    他停頓了很久,才努力鎮定的說:“是我,徐岩。”


    夏顯文的目光還停留在單子上,徐岩看著他走進繳費處排隊的隊伍,他說:“你找喬夕顏嗎?她現在在病房裏。”


    “我想問問病房號碼,我現在好過去。”


    “哦,好的。”夏顯文報出了號碼。那麽理所當然,仿佛他才是喬夕顏的自己人,對一切都了如指掌。而他徐岩,像個陌生的來探病的人。


    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大廳,徐岩覺得呼吸是那麽困難,身上還帶著雷雨的潮氣,頭發全濕了,毫無精神的耷拉著,他那麽急的趕來,卻仿佛成了個最大的笑話。肺裏的空氣好像都被抽空了,胸腔裏有一種灼熱的撕裂感。


    疼,和陳漫十年的感情,分手都不曾讓他有過這種感覺。而喬夕顏,他盡心嗬護著的喬夕顏,所做的一切,是真的讓他受傷了。


    這一次,徐岩是真的感受到了,她是個很堅強的人,隻在他麵前堅強;同時她也是個很脆弱的人,在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麵前脆弱。


    這樣的結果,又怎麽能讓他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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