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大道。


    軍隊前後連綿延伸三、四裏地,宛如一條巨龍。


    離苦橋越近,大軍行進的速度越慢。


    不斷有斥候回來稟報軍情,多米利克的主力已經暫時停止前進,在後方紮營。


    他親自帶領一支5000人的精銳前鋒,為大軍開道。


    離苦橋還有兩日路程的時候,前麵就發生了一係列小規模的戰鬥。


    交戰人數最多不超過一百,更像是相互之間的試探……


    多米利克早已派人給大批河灣貴族們送去勸降信,許諾財富、榮譽、土地。


    但目前局勢,對苦橋的河灣風暴地聯軍來說,並不急迫,甚至明麵上占優。


    很多大小貴族甚至幻想著藍禮·拜拉席恩登上“鐵王座”之後。


    他們搖身一變,成為帝國重臣。


    這種時候,是沒人願意輕易投降的!


    多米利克必須用一場血腥的戰爭,讓那些貴族們產生緊迫感,以及恐懼、害怕、絕望……


    不知道是否是錯覺,多米利克總覺得河灣地的士兵,遠不如北境、穀地、西境頑強耐打,甚至有動不動就投降的。


    這可能是富裕地方的人的通病……


    領主營帳。


    諸多領主、騎士們也興致勃勃地聚攏在一起吹噓。


    “我帶領三十名騎兵,直接衝垮了一百人的河灣步兵,殺得是雞飛狗跳,哈哈!”


    “河灣的軍隊見到我們,二話不說,丟掉兵器降了……”


    “沒錯,比起西境的蘭尼斯特,河灣士兵簡直是弱雞,我衝上去,一個頂十個!”


    眾多貴族們侃侃而談,氣氛好不熱鬧……


    多米利克此時倒顯得很沉默。


    小規模戰鬥中輕易取勝,自然能鼓舞士氣。


    普通的領主騎士可以為些許勝利沾沾自喜,但身為主帥必須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


    他手下這支前鋒軍,主要是由北境、穀地的士兵構成,而且多是騎兵,單兵戰力本就強於有“夏天騎士”之稱的河灣人……


    多米利克沉默良久,而後豎起一根手指,下令:


    “夜裏加強戒備,散出斥候,明日繼續行軍。”


    “遵命。”


    “遵命……”


    次日一早,多米利克下令前鋒行進,直逼苦橋。


    沿著玫瑰大道的道路寬窄不一,人口比較密集的地方形成村、或鎮,偶爾也有峽穀之類的通道。


    前鋒軍隊一路無阻,沿途的小股河灣軍隊聞風而逃。


    直到一處峽穀麵前,多米利克率軍停了下來,下令就地休整。


    斥候回來稟報,有上萬名河灣軍隊,在峽穀裏構築工事。


    這是打算將他們堵在這裏?


    玫瑰大道是從君臨直下苦橋、高庭的交通要道。


    如果繞道的話,不僅大軍難以通行,後續的補給也會出現問題。


    所以,多米利克隻能選擇硬打過去!


    不過這處峽穀道路寬敞,穀口的位置也較為開闊,沒有什麽險要的地勢。


    河灣軍隊即便堵在這裏,也占不到什麽地形優勢。


    比起西境、穀地的多山,北境的嚴寒,多恩的沙漠,風暴地的風暴……


    河灣地顯得太過安逸!


    富裕、又毫無組織的河灣人,單兵素質遠不如凶悍好戰的北境士兵,軍隊紀律又比不上訓練有素的西境軍隊……


    不僅士兵的戰鬥力差了半截,河灣地形也是四馬平川,多是平原,缺少山川險隘等險要地勢。


    怪不得曆史上的河灣王國,一直被周邊的凱岩王國、風暴王國、多恩人各種輪流吊打、爭相侵略……


    …………


    此時,峽穀中天色陰暗。


    一天中的大半時間,兩旁的巨石山巒遮蔽陽光,人馬行在陰影下,空氣帶著寒意。


    水流自頭頂的山泉中涓涓滴落,掉在地上,形成小池,隨即被馬蹄踩踏成泥窪。


    幾根雜草,從亂石縫隙中掙脫出來,間或還有幾點蒼白的地衣。


    峽穀裏有著大量的河灣軍隊,成千上萬,擁擠不堪。


    有的在土地上挖大坑,其他人則操練戰鬥。


    大群騎兵衝擊一道盾牆,胯下的馬如螻蟻般渺小。


    演習的聲音,好似鐵葉瑟瑟拂動,輕微地懸蕩在風中。


    他們的營地整齊有序,溝渠,尖樁,到處都是,連馬匹都整備成列。


    隨處可見帳篷和臨時土屋萌生出來,猶如大地這張臉上長的痘疹。


    幹草堆上有馬和驢子發出的濃鬱氣味,黑煙如卷須般自千堆營火嫋嫋上升。


    一座土墩上的營帳。


    這是苦橋聯軍的前軍,足有餘人,由金樹城的馬圖斯·羅宛伯爵負責指揮。


    他此時坐在營帳的首位,周圍是大大小小的領主和騎士。


    馬圖斯伯爵結實健壯,胡子剃的幹幹淨淨,身著白色上衣,胸前用金線繡著羅宛家族的大樹紋章。


    大多數貴族認為他“睿智、謹慎,且廣受愛戴”,也有人說他“粗魯、直率,簡單了當”。


    而馬圖斯·羅宛伯爵的任務,是將敵軍阻攔在這裏,為後方的藍道伯爵布置軍隊拖延足夠的時間。


    但苦橋附近沒有任何險隘,如何才能拖延敵軍行進的速度?


    馬圖斯伯爵抓破了頭皮,撓了滿地頭發,也沒有想出什麽好辦法。


    這個該死的藍道·塔利,不會故意讓我來送死吧?


    虧我還在戰爭會議上力挺他!


    忽然,急促的腳步聲,衝走伯爵大人的思緒。


    一名年輕的河灣騎士氣喘籲籲地闖進營帳,單腿跪下。


    “大人……敵軍……北境騎兵打著耀眼的旗幟從東北方出現,他們已經開始在穀口外麵集結了。”


    “別慌,先喘口氣,小夥子,慢慢說。”


    馬圖斯·羅宛伯爵語氣帶著上位者的溫和。


    年輕騎士照辦。


    “一支長長的隊伍,大概有5000餘人,騎兵很多!”


    他接著報告,“他們正準備進入峽穀,飄揚在空中最上方的旗幟,是恐怖堡的粉底剝皮人!”


    什麽,領軍的是“國王之手”多米利克·波頓?


    沒想到這麽快就遇上他了。


    馬圖斯伯爵不禁撫額,對方行軍速度之快,讓他咂舌。


    但好消息是敵軍隻有5000餘人馬,己方的軍隊足足是他們的三倍。


    跟大腹便便的“充氣魚”梅斯·提利爾不同,馬圖斯伯爵的軍事能力雖不及藍道·塔利伯爵那般卓越,但也說得上精通軍略。


    從與西境蘭尼斯特的一係列戰役來看,多米利克·波頓的戰術指揮能力簡直堪稱天才。


    他自然不敢對這位“國王之手”有絲毫的輕視!


    “大人,現在我們怎麽辦?明天天一亮恐怕就有一場惡戰了!”


    有騎士不安地問道。


    “一支前鋒而已,沒什麽打緊,多米利克·波頓的主力尚在很遠的地方。”


    馬圖斯伯爵用沉穩的語氣,安撫軍心道:


    “他們隻有5000餘人,而我們足有人馬。


    對5000。


    諸神但凡有腦子的話,都知道優勢在我們這邊!”


    “那我們要不要連夜加築工事。”另一名領主提議。


    馬圖斯伯爵搖頭,否決道:


    “這處峽穀太寬,也沒有任何坡度可言,普通工事無法抵擋敵軍的進攻,與其徒耗軍力,不如讓士兵們養精蓄銳,迎接明日的戰鬥……”


    …………


    太陽在高空中冒頭,萬丈光芒漸漸驅散峽穀中的薄霧。


    從穀口吹來的風,叫上方的風雲動蕩。


    領主騎士們的吆喝聲和嘈雜聲響起,士兵鬧哄哄的整頓隊形。


    兩軍相對擺開了陣勢,從高空上來看,宛如兩團巨大的螞蟻,密密麻麻。


    河灣這邊的軍隊差不多有餘人,而多米利克這邊的前鋒軍隻有5000餘人。


    不過他的部隊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


    再加上在峽穀交戰,這裏地勢還算寬敞,但也擺不開上萬人的軍陣。


    因此,河灣軍隊的軍力優勢,反而無法體現出來。


    多米利克手搭涼棚,看了眼對麵。


    高高飄揚在最上方的旗幟是白底的一顆金樹,是河灣地金樹城的羅宛家族。


    另外兩麵稍矮一點的旗幟,分別是用後腳站立的金綠獅子、黑底上一隻編織銀網的蜘蛛。


    這是河灣北部堅定堡的奧斯格雷家族,以及冷壕堡的維伯家族。


    他們都是河灣地的次級貴族,是效忠羅宛家族的次級封臣,剩下的,還有一些讓人叫不出名字的小貴族的旗幟……


    多米利克突然想起了《三國演義》裏武將單挑的情形。


    其實維斯特洛大陸,也流行兩軍陣前單挑。


    因為這能夠彰顯騎士的武勇,更是符合“七神教會”所宣揚的騎士形象。


    但以多米利克如今的身份,真要跑過去跟敵人單挑。


    那就不是勇武,而是腦殘了!


    於是,多米利克便對身邊的衛兵說道:“去叫桑鐸·克裏岡男爵過來。”


    不一會兒,“獵狗”桑鐸騎馬從軍陣中間的空隙策馬而來。


    多米利克大聲說道:“桑鐸男爵,你帶幾個人騎馬過去挑戰,看看能不能先挫對方的銳氣。”


    桑鐸·克裏岡右手扣在胸前,行了一個騎士禮,聲音嘶啞道:


    “大人,我保證會把對方的腦袋拿回來!”


    多米利克揮了揮手,接著叫來瓊恩·萊特,又指著前方的位置說道:


    “我看河灣軍陣右翼的地方,隊列比較混亂,你帶五百名重騎兵到右翼部署。當發出進攻命令時,率先出擊,直擊右翼,嚐試破陣。”


    瓊恩撫胸行禮道:“大人,遵命!”


    多米利克看著瓊恩領命離去,又看了眼河灣軍隊,右翼似乎又亂了一點。


    這似乎是一個戰機!


    所謂“戰機”,便是敵人露出破綻時讓他抓住的機會。


    就在這時,“獵狗”桑鐸·克裏岡帶領數名騎兵,扛著自家的黑狗旗幟出陣,從陣前奔出二百步。


    河灣軍陣零星放箭。


    “獵狗”勒住戰馬,大聲挑釁辱罵。


    顯然他精通這一套“陣前單挑”的流程。


    河灣軍陣那邊鬧哄哄一片,似乎也在回罵。


    不一會兒,果然有一名身材魁梧的騎士帶著兩名侍從,衝出陣來。


    這種陣前單挑,其實在七國非常流行。


    打贏了可以鼓舞士氣,打輸了可以抱怨諸神不公,雙方機會平等。


    “獵狗”桑鐸·克裏岡伸出手,指著對麵的騎士大罵。


    雙方罵罵咧咧,然後各自拔出騎士長劍對衝。


    戰馬一來一回拚殺兩個回合,也看不清是怎麽打的,然後就見河灣騎士拍馬往回跑。


    “獵狗”桑鐸跟追不放,掏出一柄鐵錘,飛速朝敵方腦袋扔了過去,


    那名騎士應聲落馬、在地上滾了幾圈。


    頓時兩軍一片呐喊!


    “獵狗”桑鐸·克裏岡把人錘下馬,也不敢真的跑過去把腦袋割下來,那樣會成為敵軍的活靶子。


    他掉轉馬頭就走。


    多米利克這邊響起一陣歡呼,士氣大振,而河灣軍的士氣明顯矮了一截。


    這場“單挑”隻是交戰的前奏,最多對雙方士氣有些許影響,但不能決定戰爭的勝負。


    戰爭的勝負,由接下來的戰鬥來決定。


    多米利克下達進攻的命令:“吹號!”


    一排士兵鼓起了腮幫,賣命吹響了大大的牛角號,蒼勁的號聲隨風飄蕩。


    號聲越來越響!


    在兩麵的高山中回蕩,一時間如同巨龍在山中咆哮,地動山搖。


    前麵無數的長矛放平,軍陣中一片湧動。


    緊接著鼓聲大作,看上去密密麻麻的軍隊向前推進。


    如同一道“刀光”穩穩平推,又如一條黑色的巨浪,在山穀間洶湧奔流。


    “嗖嗖嗖……”空中一片黑點呼嘯。


    長梭梭的無數黑影在高處逐漸緩慢,接著就加速傾瀉而下。


    叮叮當當如同下了一陣冰雹,不幸中箭的士兵慘叫四起,不斷有人倒地痛呼。


    箭雨持續不斷,無數憤怒的吼叫在山穀之中越來越響……


    少頃,多米利克軍陣右翼一片弧形的巨大“刀光”,速度驟然加快,直驅前方,中間的較淺顏色的地表被吞噬,越來越小了。


    右翼瓊恩·萊特率領的重騎兵衝了出來,側翼變成了最前鋒。


    他身披騎士重甲,手持騎士長槍,槍尖向下、背在側後。


    戰馬步伐沉重,踏在地上就是一個醒目的腳印。


    瓊恩身後五百餘人一起向前衝鋒,並伴隨著震懾人心的呐喊:


    “啊!”


    這支重騎兵還沒衝到河灣軍前排,那些河灣士兵見如此陣仗,竟然倒退了兩步,好像有一股強勁的氣流掀動他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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