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跟人打聽過了,剛剛那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國王之手’、‘禦前首相’多米利克·波頓大人,據說他是來自北境的大貴族,傳說比國王還有權勢……”


    年輕的洗衣婦帶著崇拜的語氣,如此說道,“梅拉妮,你知道他嘛?”


    “哦,知道一點。”


    梅拉妮隨口應道,這裏沒有人比她對領主大人更熟悉、更了解。


    “如果能做那位多米利克大人的貼身女仆,那該有多好!”


    黛絲感歎一聲,隨後被眼前的衣物拉回了現實:


    “這些鬥篷都洗好了,我們去城牆外麵的樹林裏,把它們晾幹吧……”


    於是,兩人將大量洗好的衣物扛在肩上。


    為了抄近路,她們走的是城牆上一處偏僻的邊門。


    當她們經過邊門時,一隻呆頭呆腦的母雞“咯咯”叫著飛來。


    黛絲頓時眼神一亮,“看啊,這是一隻肥嘟嘟的母雞,今晚就把它弄來當晚飯。我們分了它,我和你,你會喜歡的。”


    黛絲一臉興奮,說著就放下肩上的木盆,朝著母雞撲過去。


    這隻母雞確實夠呆的,身形矯健、行動靈活的黛絲很快就抓住了它。


    正當黛絲慶祝自己逮住了那隻母雞時。


    三名穿著皮甲,腰間挎著刀劍的士兵從拐角轉出來。


    他們胸前都縫有梅拉妮不認識的徽章,似乎這幾日,城堡裏來了很多陌生的士兵。


    其中的高個子士兵一見黛絲,便止了步,朝她咧嘴笑。


    他滿是疙瘩的臉上,露出一口彎曲棕黃的牙齒。


    “該死的小騷貨,這下被我們逮住了!”他叫她,“你竟然敢偷貴族老爺的雞,你們說還有沒有王法?”


    高個子士兵大笑起來,他的兩名夥計也跟著一起笑。


    “誰知道這是貴族老爺的雞?”黛絲爭辯。


    梅拉妮意識到這些人是故意的。


    這隻母雞是誘餌,專門用來釣黛絲這樣抓雞的女仆。


    “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


    高個子突然說,笑容刹時消失,“要麽被我們好好幹一頓,這件事算是沒發生。”


    他走近一步,黛絲慢慢後退。


    “要麽我就把這事稟報給貴族老爺,看他怎麽懲罰你們兩個小偷,沒準是剁了你們一隻手、或者是一隻腳?”


    “這隻雞,還給你們就是了。”


    黛絲努力跟他們保持距離,準備在他們出手抓她之前逃走。


    然而卻被高個子看破意圖,在她剛邁步的瞬間,抓住了黛絲的頭發。


    “哦,竟敢逃跑,為表示懲罰我們該多幹你一次……”


    高個子從黛絲手中奪過母雞,還反手給了她火辣辣的一巴掌。


    “給我識相點!不然剁了你的手腳。”


    黛絲終於害怕了,她咬緊嘴唇,努力不去想剁手剁腳是什麽滋味。


    片刻之前,她還是一隻鬥誌昂揚的小母雞。


    但高個子的巴掌又將一切都打消了,隻留下嘴裏的血腥味。


    被打時,黛絲還咬到了舌頭。


    高個子在她衣服前襟擦擦手指,然後一手掐住她脖子,一手扇了她一巴掌。


    “還想反抗?”他反手又是一巴掌。


    黛絲被推倒在地,倒下時衣服邊緣掛住牆壁裂縫上的釘子,勾破了。


    “這可是你自己脫的!”


    高個子宣布,一邊扯黛絲剩下的衣物。


    “你們這些混蛋!”梅拉妮狠狠盯著他。


    “怎麽?你也欠打?”


    高個子警告道:“你少給我裝出這副傲慢無禮的樣子!不然少不了你一頓毒打!”


    很快,高個子的兩名夥計正在上下其手,做著準備工作。


    黛絲似乎放棄了抵抗,


    “諸神在上,這難道是成為貴族女仆路上的試煉嗎?”黛絲悲哀的說。


    她的話引得所有人紛紛大笑。


    “就憑你,還指望貴族老爺們能看得上?”一名士兵嘲弄道。


    黛絲氣憤地懶得反駁。


    高個子不緊不慢來到梅拉妮身邊,把她推到牆壁上,


    比起相貌好看的黛絲,皮膚白皙、身材誘人的梅拉妮更吸引他的注意。


    “脫衣服!”


    高個子臉上帶著邪笑說:“隻要你配合的話,我保證不會很粗魯……”


    “你會後悔的!”梅拉妮語氣平靜地說。


    下一刻,一根鞭子狠狠甩在他臉上。


    高個子士兵一時間被打蒙了,他轉身回頭,卻生不出任何反抗之心。


    隻見來人是一名領主,身後跟著十多名騎士。


    他相貌平凡,不胖不瘦,也不強壯,穿著黑色鎖甲和一件披風,紋章的圖案是藍底白色斜十字中的兩柄交叉黑色戰錘。


    “暮穀鎮伯爵駕到,下跪!”


    瑞佛雷·萊克伯爵的侍從高喊,那是個跟黛絲年紀相仿的男孩。


    所有人嚇得跪了下來。


    包括沒穿衣服的黛絲,一臉懵逼的洗衣婦,好似搞不清狀況。


    “梅拉妮小姐……發生了什麽事?”


    瑞佛雷·萊克伯爵走到女仆身邊,好奇地問,“這些是什麽人?”


    他指了指那三名士兵。


    梅拉妮認得這位萊克家族的伯爵大人,在領主大人的書房裏,這位伯爵大人覥著臉誇她的牛奶香醇可口、非常好喝。


    “大人……”她還沒來得及開口。


    一旁的黛絲就稀裏嘩啦的訴說著三名士兵的卑劣行徑。


    竟然用一隻母雞釣她們兩個女仆?


    聽著黛絲的抱怨,有騎士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也有騎士板著臉,依然神色肅穆。


    “把他們捆起來。”瑞佛雷·萊克伯爵轉身抬起一隻手,下令。


    “梅拉妮小姐,我會給你一個交代。”伯爵保證道。


    “多謝您,瑞佛雷伯爵。”


    …………


    廚房。


    仆人們忙著把一籃籃麵包和果醬派端出去,大廚在切涼火腿,燒火的小弟在翻轉烤兔,洗鍋小妹們則給它們塗蜂蜜,廚娘在切洋蔥和胡蘿卜。


    梅拉妮則在燉著一隻母雞,畢竟她對黛絲說過,她是一名新來的廚娘……


    當天的晚飯,是加了洋蔥、胡蘿卜和醃肉的麥粥,還有一塊麵包。


    黛絲如願以償的吃到了那隻母雞。


    甚至多了一份果醬派——梅拉妮從廚房裏給她拿的。


    果醬派皮又薄又脆,其中塞滿碎果仁、水果和奶酪,剛剛出爐,還是熱的。


    黛絲大口咬下,奶酪閃著光亮,流淌過女孩的嘴角。


    果醬派讓年輕的洗衣婦,享受到了堪比貴族的感覺。


    “光著一雙腳,穩健又輕巧,我是幸福的洗衣婦。”她輕聲唱道。


    果醬派快吃完時,黛絲才從盤子裏抬頭,發現梅拉妮正盯著她看。


    “黛絲,你今年多大了?”梅拉妮問道。


    她不由想起當初在金牙城的時候,同村的卡恩太太強迫她向領主大人引薦自己那癡肥的女兒,但被梅拉妮拒絕了。


    然而這名叫黛絲的洗衣婦,年輕、漂亮、充滿活力。


    身上有陽光的味道,讓接觸到她的人都能自然產生好感。


    是一名合格女仆的不二人選。


    “16或者15,我都不記得了。”年輕的洗衣婦回答。


    黛絲的心思一直在剛才發生的那件事上。


    如果沒有那位突然出現的貴族老爺,她就被屈辱的玷汙了。


    “對了,梅拉妮,你跟剛才那位貴族老爺認識嘛?”


    “我隻是給他做過飯而已。”梅拉妮邊掰雞肉,邊找了個說得過去的理由。


    “真的?我看他跟你很熟。”黛絲朝她皺皺眉,仿佛嗅到她的秘密。


    梅拉妮趕緊低下視線,盯著自己的食物,不讓對方看出破綻。


    等她們用過晚餐,返回住處的時候。


    發現紅堡前的廣場上,早已圍觀了一大批人。


    梅拉妮跟著黛絲在人群中蠕動,鑽到前麵。


    黛絲一聲尖叫,充滿恐懼。


    梅拉妮好奇地往前看去。


    隻見先前欺辱她們的高個子士兵,被綁在木架上,渾身血肉模糊,眼睛則往上翻,目瞪口呆地盯著一片灰色的雲。


    他的兩名夥計同樣如此……


    “這叫惡有惡報!”


    年輕的洗衣婦很快將恐懼忘到腦後,興奮道:“等我成了貴族老爺的貼身女仆,再狠狠懲罰他們。”


    “黛絲,你真的想成為貴族老爺的貼身女仆嗎?”梅拉妮問。


    “當然了,這可是我的畢生夢想……”


    她們路過一座鐵匠房。


    高高的屋頂,牆裏嵌了二十個火爐,還有長長的石水槽,用來給鋼鐵淬火。


    即便已經是傍晚,所有火爐仍在運作。


    一名魁梧結實的鐵匠圍著皮裙,俯身站在風箱和鐵砧前打造胸甲,當他拿起長柄鉗子,將胸甲夾起浸入回火的水槽,發出“呲呲”的冒煙聲。


    “看到他們身上的肌肉了嘛,真是太強壯了!”


    黛絲嘰嘰喳喳起來,隨後一臉遺憾:


    “如果不能給貴族老爺當女仆,嫁給鐵匠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夜色越來越深。


    整個城堡陷入了沉睡,喧鬧聲逐漸減弱。


    “梅拉妮,我先回去睡覺了,不然床鋪就要被人霸占了。”


    黛絲摸了摸吃撐了的小肚子,揮手跟她告別。


    這幾日,城堡裏的人數激增,普通的仆人隻能一群人擠著地鋪。


    而梅拉妮跟領主大人住在首相塔的頂層,那裏和大貴族的居所一樣寬敞。


    “好的,再見。”梅拉妮回答。


    突然,黛絲趁梅拉妮不注意.....一臉羨慕道:“真好!”


    女孩咯咯笑著跑開了。


    梅拉妮看著她的背影,蹦蹦跳跳,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告別了年輕的洗衣婦,梅拉妮順道來到馬廄,開始擠牛奶。


    領主大人每天早晚都要各自喝一杯牛奶,而且必須是新鮮的。


    很快,她抱著奶罐回到首相塔,沿著螺旋樓梯來到領主大人的臥室。


    旁邊的浴室傳來水聲。


    多米利克泡在浴池裏,一個蓮蓬狀的東西從他頭上衝淋熱水,蒸汽在周圍升騰……


    梅拉妮躡手躡腳走上前,“領主大人,這是晚上的牛奶,剛剛擠的。”


    她倒滿一旁的角杯裏,一滴也沒有灑出來。


    “嗯。”


    多米利克點了點頭,拿起杯子,輕輕嗅了嗅,香醇、腥甜……


    不用多吩咐,梅拉妮就脫掉衣服,輕手輕腳的邁進浴池,服侍起領主大人來。


    多米利克舒服的啜飲著牛奶,女仆梅拉妮同樣在飲用牛奶,隻不過她沒用角杯,而是用吸管。


    “領主大人,今天……”


    梅拉妮輕聲細語的把今天被欺辱的事說了出來。


    領主大人可沒閑工夫替她操心。


    但梅拉妮覺得有必要將這件事告訴領主大人,畢竟那三名士兵因為她受到懲罰,其間還涉及到暮穀鎮的瑞佛雷·萊克伯爵。


    “沒受傷吧。”


    “沒有。”梅拉妮回答,她隻被拍了幾下屁股,這點小事還不值得計較。


    “你為何不第一時間亮出自己的身份。”多米利克好奇地問。


    梅拉妮吞吞吐吐的將洗衣婦黛絲的事,交代出來。


    “為了和一名洗衣婦打交道,你假裝是一名廚娘?”


    多米利克忍不住失笑,突然覺得自己的女仆很搞笑。


    “領主大人,您還缺女仆嗎?”


    梅拉妮俯身靠過去,惴惴不安的問。


    她覺得自己沒資格替領主大人決定女仆的人選,但她不想黛絲那樣天真可愛的女孩繼續受人欺負。


    “怎麽?你想讓那個洗衣婦做我的女仆?”多米利克笑著問。


    “她身上有股陽光的味道,絕對能討您喜歡的!”梅拉妮信誓旦旦道:


    “而且,領主大人,您不覺得身邊的女仆太少了嗎?”


    由於多米利克前世的生活習慣,很注重生活隱私,所以不像絕大多數貴族那樣豢養大量女仆取樂。


    所以這麽多年來,身邊隻出現了梅拉妮這麽一個女仆——主要是她的牛奶實在太好喝了。


    多米利克看了眼梅拉妮那期待的小眼神,估計她是太寂寞了,想找個人陪伴。


    “好吧,既然你這麽極力推薦,現在把她帶過來。”他說。


    “如果那個叫黛絲的洗衣婦,真像你說的那麽好的話,我破例讓她做我的第二位貼身女仆……”


    “感謝您的仁慈,領主大人!”


    梅拉妮正要起身,卻被多米利克拉了回來,浴池裏濺起大片水花。


    “繼續把你的任務完成!”


    “遵命。”


    多米利克眼睛再度合上,他懶洋洋地泡在水裏,似乎快睡著了。


    梅拉妮這才輕手輕腳的起身,穿好衣服。


    她要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年輕的洗衣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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