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墓窖


    午宴已經持續了兩個多小時。


    多米利克在一群貴族少女裏找了一圈,卻沒見著身為女主角的珊莎,拉起喝的伶仃大醉的羅柏一問。


    這才知道珊莎、還有艾莉亞正在塔樓的縫紉屋上課。


    看來貴族女子的日常生活,也不是那麽輕鬆的。


    ……


    縫紉屋。


    “這是什麽?”


    艾莉亞指著珊莎手裏的東西,一件寬大溫暖的羊毛圍巾上、繡了一個粉底的剝皮人。


    因為剝皮人的比例似乎沒掌握好,人物顯得十分臃腫可愛。


    “波頓家族的家徽,這是送給多米利克爵士的禮物。”珊莎臉紅的解釋道。


    “既然是你送的禮物,為什麽不把我們家的冰原狼也繡上去!”艾莉亞不禁笑嘻嘻道。


    珊莎嗬嗬笑了一聲:“小妹啊,那你把針線活學好,在自己衣服上把徒利家族和史塔克家族的徽章都繡上去好了。”


    “繡上一匹嘴裏叼魚的狼麽?”艾莉亞想想就覺得好笑,“那樣看起來很蠢!”


    艾莉亞一笑,手裏的縫衣針就歪了。


    跟姐姐珊莎善於縫紉刺繡不同,艾莉亞的針線活極為糟糕,因此一直被茉丹修女重點“照顧”。


    果然茉丹修女抬起頭,眼睛看了過來。


    她有張細瘦的臉,一雙銳利的眼睛,還有一張薄得幾乎看不到的嘴唇,顯得略微刻薄。


    茉丹修女走過來拿起艾莉亞手裏的織錦,仔細查看,她叫道:“艾莉亞、艾莉亞,這樣不行啊!你這樣完全不行。”


    隨著茉丹修女的大叫,艾莉亞察覺到身邊的女孩都在看她,真是太過分了。


    “誰小時候還不是個差生呢?”


    那個經常嘲笑她“馬臉艾莉亞”的管家女兒正在一旁竊笑,連她姐姐珊莎也是一副憐憫的模樣。


    艾莉亞覺得這裏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倏地一下從椅子上跳下來,往門口跑去。


    茉丹修女在她背後喊道:“艾莉亞,伱給我回來,你這樣以後還怎麽嫁人?”


    “為什麽非得嫁人?我可以這輩子不嫁人!”


    艾莉亞大笑一聲,回頭滿不在乎道:“我去給馬兒修蹄鐵了!”


    說完她以最快的速度離開縫紉屋,奔下樓去,卻在樓梯上撞上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多米利克爵士,你來啦!”艾莉亞驚訝道。


    多米利克抱住了撞在自己懷裏的女孩,然後把她重新放在樓梯上。


    “你姐姐呢?”


    “在屋裏,她給你織了一件禮物,去看看吧!”


    艾莉亞拉著多米利克的手,重新帶著他返回縫紉屋,也不管會不會重新被茉丹修女責備。


    路上,艾莉亞忍不住抱怨起來:


    “珊莎那家夥從來不擅長管理家務,對算數也是一竅不通,以後嫁給你了,可得小心一點,千萬別給她管賬,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多米利克靜靜聽她說話,不做言語,心裏好奇這對姐妹。


    ……


    縫紉屋。


    見到多米利克走了進來,茉丹修女連忙帶著一群女孩行禮。


    畢竟誰都知道這位是艾德公爵的女婿,大名鼎鼎的恐怖堡波頓家族的繼承人。


    “你們接著忙吧,不用管我。”多米利克說著朝珊莎走去。


    珊莎忽然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湧到了頭頂,胸口仿佛還有一頭小鹿在砰砰亂跳。


    眼看著多米利克爵士朝著自己的方向越走越近,珊莎有一種頭暈的感覺,這也是某種幸福麽?


    明明已經在腦海中想象了兩人再次相見的場麵,可是真到了相見的那一刻,依舊忍不住地緊張。


    多米利克走到珊莎身邊,輕輕擁抱住這個正在發呆的女孩,嗅著她發絲的馨香,然後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日安,美麗的珊莎小姐。”


    說著,多米利克從懷中取出一枚鑲嵌著寶石和珍珠的銀質發夾,動作熟稔的夾在珊莎棗紅色的秀發上。


    頓時,光彩奪目。


    茉丹修女以及周圍的一眾女孩,立馬顯得黯淡無光起來,就像是陪襯品一樣。


    美人配珠寶,不知道是珠寶讓美人更美,還是美人讓珠寶有了用武之地。


    珊莎忍不住閉上眼睛,感受著多米利克懷裏的溫度,似乎想這一刻永遠下去。


    “拜托!”在一旁的艾莉亞,被當麵喂了一通狗糧,早已按耐不住。


    她翻著白眼,嘟起嘴來,馬臉拉的長長的,道:“誰都知道你們以後會結婚,有必要表現的這樣親密嗎?”


    “艾莉亞。”


    珊莎忍不住抱怨起妹妹的無禮,生怕給多米利克留下沒有教養的印象。


    “對了,多米利克爵士,這是送給你的禮物。”


    珊莎捧起一團針織物,臉上略帶羞澀,雖然兩人即將訂婚,關係已然確定,但對於珊莎這種戀愛腦的女孩,總是會莫名奇妙的臉紅。


    這是一件是用黑羊毛編織的圍巾,上麵的針腳細密又結實,尤其是表麵繡著的粉底剝皮人,給多米利克一種“卡哇伊”的感覺,看得出珊莎在上麵花費了很多的心思。


    多米利克忍不住想起前世的某些經曆,那些被塵封在記憶裏的人影。


    不管是哪個世界,


    但凡這種親自製作的禮物,總有一種特別的意義在裏麵。


    “多謝。”多米利克親吻著女孩的手背說道。


    “雖然很想吐槽,但心裏卻有點羨慕你們。”艾莉亞的語氣愈發酸了。


    “別擔心,沒準你以後也能嫁給像多米利克爵士這樣的‘王子’。”姐姐珊莎笑著安慰道。


    一說起“王子”,多米利克頓時想起了那位“千古一帝”喬佛裏。


    一個月之後,權遊劇情即將開啟,國王勞勃將降臨北境、邀請艾德公爵擔任國王之手,為了拉攏史塔克家族,必將采取聯姻的手段。


    如今,珊莎已經被他捷足先登,那勞勃國王隻能讓喬佛裏迎娶艾莉亞了,當然也可以讓彌賽亞公主嫁給羅柏。


    但後者的份量顯然不如前者重,畢竟一位王國公主可沒有未來王國繼承人來的實在。


    “對,沒準你會嫁給一位王子。”多米利克順著珊莎的話讚同道。


    “是嘛。”艾莉亞興致缺缺,“希望他能像多米利克爵士一樣善解人意,如果是個討厭的家夥,我不介意每天揍他一頓。”


    “哈哈……”


    一想起某種好笑的畫麵,一向成熟穩重的多米利克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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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燈昏黃,斜月初上。


    明日就是訂婚宴開始的日子,屆時盧斯伯爵、荒塚屯的達斯丁伯爵夫人、白港的威曼伯爵、托倫方城的赫曼伯爵、溪流地的羅德利克伯爵……等等北境貴族即將到來。


    無疑,一場混雜著權力爭奪的盛宴即將拉開序幕。


    這個時候,艾德公爵卻把多米利克叫到了臨冬城的墓窖前。


    幾名侍衛守衛在門口,看似是不準備讓他們進去。


    “跟我進來吧,多米。”


    艾德公爵輕聲說,然後親自從侍衛手中拿過燈籠,在門前繞了個半圓。


    搖曳的火光照亮了腳下的石板,黑影鬼祟潛動,左右出現了兩兩成對的花崗岩柱,一直延伸向遠處的黑暗。


    曆代史塔克家族的逝者,雕像都端坐在石柱間的石頭寶座上,背靠牆壁,身後靠著存放遺體的石棺。


    這是來祭祖?


    多米利克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這是好事,說明艾德公爵把他當自己人了。


    “這是史塔克家族的傳統,每位即將迎娶史塔克之女的貴族,都要前來這裏祭奠曆代先祖,獲得他們的認可。”


    似乎是看出了多米利克眼中的疑惑,艾德公爵解釋道。


    “原來如此。”多米利克沒有對史塔克家的傳統發表意見。


    艾德公爵提著燈籠在前麵引路,穿梭於石柱間的過道。


    地底的陰寒能凍的人直打哆嗦,但多米利克隻得默默跟隨其後。


    他有點後悔沒有披件羊毛外套,再戴上珊莎送給他的圍巾。


    但這種肅穆的場合,總不能和艾德公爵說:先等等,讓我披件外套再過來吧。


    墓窖裏冰冷無比,多米利克隨著艾德公爵走在史塔克家族曆代的死者之間,足音回響在偌大的陵墓中。


    曆代的北境之主注視著他們,用再也看不見的眼睛注視著永寂的黑暗,緊閉石棺上的雕像刻有他們生前的容貌,巨大的咆哮冰原狼石雕,則蜷縮於他們腳下。


    生者的走動仿佛驚動了他們,牆壁上輪換著竄動的黑影。


    根據傳統,凡是曾為臨冬城主的石像膝上都要放置一把鐵質長劍,以確保飽含怨恨的複仇之靈被封印在陵墓中,不至於跑到活人中肆虐。


    多米利克一路看來,其中最古老的鐵劍早已經鏽蝕殆盡,原本放置鐵劍的地方如今隻剩下紅褐色的鐵鏽。


    按照這種說法,是否意味著那些史塔克祖先的幽魂如今在城堡中肆意遊蕩。


    “到了,就是這裏。”


    沒等多米利克多想,艾德公爵的聲音傳來。


    艾德公爵停下腳步,舉起燈籠,陵墓依舊持續向前延伸,沒入黑暗,然後之後的都是空位,沒有封上,應該是為後來者準備的。


    麵前共有三個並肩排列的石雕,艾德公爵的父親,上一代臨冬城主、北境之主瑞卡德·史卡塔,他有著一張嚴峻的長臉,雕刻師把他的神韻掌握的很好,隻見他莊嚴的坐定,石指緊緊握住膝上橫躺的長劍。


    兩邊依次是他的子女。


    布蘭登·史塔克死的時候不過二十歲,他才是臨冬城真正的繼承人,既是長子,也是天生的領袖,可惜被“瘋王”伊裏斯·坦格利安二世殘忍的絞死,當著他父親的麵。


    萊安娜·史塔克香消玉殞那年才十六歲,還是個童心未泯的少女,艾德全心全意疼愛著這個妹妹,勞勃國王也一直對她念念不忘。


    不過在多米利克看來,勞勃國王並非真的愛上了萊安娜,更多的是一種“愛而不得”。


    劇情裏他與瑟曦的對話中,勞勃坦言早已不記得萊安娜的模樣,或許隻是因為求而不得、奪妻之恨才讓這份愛戀成為心中永遠的坎兒。


    畢竟在活人心中,死去的人是永遠無法超越的。


    “這是珊莎的祖父,瑞卡德公爵。”


    艾德公爵跪了下來,低頭行禮,多米利克跟在後麵有樣學樣。


    “這是珊莎的大伯,布蘭登,我的哥哥,曾經臨冬城的繼承人。”


    “這是珊莎的姑姑,萊安娜。”


    多米利克不禁仔細打量起眼前這副石雕,他有點好奇引發“篡奪者之戰”、掀翻坦格利安王朝的女人到底是什麽神仙容顏?


    “她遠比雕像上的漂亮。”


    一陣沉默之後,艾德公爵似乎注意到多米利克的目光,深深歎了一口氣。


    他不禁想起那個彌漫血腥和玫瑰新馨香的房間裏,萊安娜臨死前的囈語:奈德,答應我。


    誓死不退的高燒吸走了她全部的力量,當時她氣若遊絲,直到艾德公爵保證信守諾言時,妹妹眼裏的驚懼頓時一掃而空。


    艾德公爵記得她最後的微笑,玫瑰花瓣自她的掌心傾瀉而出,沉暗而無生氣。


    艾德的眼光眷戀在萊安娜的雕像上,不忍離去,仿佛這樣便可以將她喚回人世……


    多米利克同樣靜靜看著雕像,想起萊安娜和雷加王子之間的故事、以及波及整個坦格利安王朝的“篡奪者之戰”。


    驚世駭俗的愛情,總是要付出許多代價的!


    金庸老前輩誠不欺我!


    “多米!”艾德公爵收起眼中的溫柔,麵色變得嚴肅,語氣沉重:“從今天起,你亦是史塔克家族的一份子。”


    “北境的和平以及榮耀,同樣扛在你的肩上。”他的話擲地有聲。


    “是的,我的大人!”


    多米利克說道。


    看來他已經被史塔克家族的先祖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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