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鵬回到縣裏便去了文化館,他要在那作畫,回來的路上,他就想好了,用國畫畫一個豎幅人物畫,就畫《紅色娘子軍》中的“常青指路”,人物形象用黎想和孫英烈,刪去小龐這個人物,背景把椰林改成米麥間種的農田,天空中有鴿子群飛翔。


    他很長時間沒畫畫了,沒敢直接用宣紙,先用圖畫紙畫了一遍。畫中的瓊花是穿著紅衣服的,洪常青穿的是黃外衣藍褲子,畫麵挺喜慶的。


    他畫完人物後,又加上了農田和鴿子,去看效果。館裏的美術老師一直盯著他看,沒想到他的繪畫水平這麽高,便提議說:“你何不用宣紙畫後裝裱起來呢?”


    雲鵬說:“我想看一下效果後再畫。”


    美術老師說:“既然這樣,那些背景不僅影響效果,而且不倫不類,掛出去容易讓人詬病,不知此畫是送人還是自用?”


    雲鵬說:“我們戶一個知青結婚,她是跳芭蕾舞的,我要送給她做禮物。”


    美術老師說:“你已經把她的相貌畫出來,她見了便明其意了,又何故畫蛇添足呢?我知道你想讓她記住過去。但是,過去何止這一段情景,你留給她一些空白,國畫追求寫意,給她一些想象會更含蓄的。我真不想讓你的畫功因此受到內行質疑。”


    雲鵬最大的優點是聽人勸,於是他又用宣紙畫了個立軸,請美術老師給裝裱上。美術老師是個多麵手,在他繪畫時已經給他刻了一個落款章,還是篆字的。讓他在上款題了“黎想惠存”,下款寫了“戊午年雲鵬贈”,蓋上了紅印。


    雲鵬沒上過美術專業學校,這些老的題款在那個年代是被視為封資修餘毒的,他在美術培訓班時,沒有老師敢講這個。但他看過爺爺收藏的字畫,都有題款,覺得挺高雅的。由此,他對這位美術老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得知這位老師叫方文軒,是沈陽魯藝學院畢業的。


    雲鵬把畫完交給了方老師,便回自己辦公室聯係起柳維嘉了。打了一圈電話,才在四道杠公社找到了她。


    柳維嘉還沒等雲鵬說話,就說道:“想要車啊?等著下雨吧!今天下雨,明天我就把車給你放回去!這崗地都旱冒煙了,噴兩遍了,現在噴第三遍呢。”


    雲鵬忙問:“其他地塊呢?”


    柳維嘉說:“平地開始噴二遍了,那裏水源多,三道杠和四道杠井水都要幹了,石書記帶水利局打深水井呢。考試都完了,你也該下來看看了。”


    雲鵬說:“黎想建軍節回來,和孫英敏她哥結婚,讓我召集全戶同學送她。”


    柳維嘉一聽很驚訝,驚的是黎想真的嫁給了孫英敏她哥,那雲鵬跟紅梅就是真事了,於是問:“紅梅回不回來呀?”


    雲鵬一想孫英敏要是回來,紅梅也許會聽到信也回來,不能說死了,一旦回來了,不好跟她解釋,便說:“也許會回來吧!”


    柳維嘉心說,還跟我捉迷藏呢,我得刺激他一下子,於是說道:“你把羅響找回來吧!你們都出雙入對的,我也不能孤寥寥的。你不說召集全戶同學嗎?差一個我也不去!”


    雲鵬一聽心中暗喜,心說,看來她和羅響有戲,羅響來了,她就不能嘴沒把門的了。但是,他沒有羅響的電話號碼啊!於是說:“我正想問你要羅響的電話號碼呢。”


    “你做為戶長,不記戶員的電話號碼還有臉問我。你去通知別人吧!我們倆周日肯定回去!告訴你,差一個我找你算賬!”


    柳維嘉說完就把電話撂了,雲鵬再掛,交換台便說,此電話正在要長途,請您稍後再呼喚。


    雲鵬一看日曆,星期天是7月30日,知道柳維嘉在聯係羅響,依她的性格,說到一定能做到,便又要了十家子公社,找祝聯營並讓他通知栗武。


    祝聯營聽雲鵬說完後,第一句先問秦玉回去嗎?雲鵬很是生氣,告訴他秦玉和高萍都回去,連羅響都回去。祝聯營又說:“栗武跟任民跑車呢,我不知道現在去哪了?你有車接我嗎?”


    雲鵬氣得真想損他一頓,但是想到柳維嘉差一個都找他算賬的話,壓住了火氣說:“你想法找到任民和栗武,29號到我這,我用大客拉你們回去。你們也可以直接回去!我還得通知常青和劉娜呢。”


    已經天黑了,雲鵬準備明天再聯係大客和常青劉娜,想到還有蘇日娜呢,便去了農工部,見她果然在那做作業呢。


    她見到雲鵬便說:“我把維美姐送走了,她沒回家,回戶裏了,讓我給她查考分。我犯了一個錯誤,她把錢藏到我枕頭下邊了,比我給她花的還多,咋辦啊?”


    雲鵬說:“不是你的錯,我也會這麽做的,你還是個學生,誰也不會花你錢的。我心粗,忘了給你交夥食費,也得給你補一些錢。”


    蘇日娜說:“你不用掏錢了,秦玉姐都給我了,你們倆不是一家的嗎?我不要,她就生氣,我怕她不理我,就要了。但是,我都記著呢,我要是考上大學,就把馬和牛賣了,還你們錢。”


    雲鵬問她學校啥時侯考試,她說8月3日考,考完試就放暑假。


    雲鵬便把黎想結婚的事跟她說了,她說:“我也是四隊戶的,必須參加,我可以請假,帶著書包去,還能跟秦玉姐和維嘉姐多問一些題。”


    雲鵬告誡她千萬別把他和秦玉姐的事說出去,她說:“這麽重要的事,我怎能忘了呢。”


    第二天,雲鵬先找到了劉娜,劉娜說:“我的天哪,早知道有今天,我就追求你了!我給你介紹我小姑子如何?咱倆也嘎個親戚。”


    雲鵬隻當她是開玩笑了,沒去理會,告訴她29號找他坐大客回去,便走了。


    常青聽到這事先是驚訝,然後發出感慨道:“幸虧我調到這來了,對女生就得守在她身邊,一離開就不是你的了!二哥,都到這份上了,你還為她張羅前張羅後的,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看上紅梅了?小心她也變心!不行!我得帶倪紅去,這對她是一次教育。”


    雲鵬又遇到了一次尷尬,他知道,更多的尷尬還在後麵呢,英城那些戶員會怎麽說呢?家裏人會怎麽說呢?任民、栗武、高萍、羅響知道了又會怎麽說呢?他心說,誰讓自己答應黎想了,大丈夫一言九鼎,再尷尬也得挺著,這就是愛,願打又願挨。不過,我得想一個說詞去解釋為什麽還幫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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