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維嘉把羅響讓進她住的客房說:“你還說牡丹江好呢,這個旅店的暖氣這麽差,你要不送皮大衣來,我得凍成冰棍。”


    羅響說:“你住啥旅店啊!到我這來咋不給我打電話呢?有哪個女生住旅店的,要住也得住招待所啊!火車站這兒都是過路客,能給你們好好燒嗎?”


    柳維嘉說:“我不是自己來的,是和我們縣一個……”她把來意跟羅響說了一遍。


    羅響聽後說:“那個廠長真不咋的,是怕你們住不起招待所吧!走!去我們文工團住,我們那女兵有回家過年的。”


    柳維嘉說:“別介呀!我明天還得跟齊教授去催化劑廠考察呢,後天就回哈爾濱啦,才兩宿,有這個皮大衣就行啦!”


    “這有牡丹江到沈陽的火車,直通英城,還有臥鋪,你從這裏直接回去多好,在我們部隊過年,多住兩天,我帶你去綏芬河看看,那裏是邊境,有不少俄國人,我們部隊的車有通行證。”羅響說。


    柳維嘉說:“你就是一個排級小幹部,能說用車就用車嗎?我不想給你添麻煩。”


    “那你可小看七弟了,我跟我們團長的關係杠杠的,因為你七弟現在是主演,要不然也不能參軍一年多就轉幹了啊!我爺月月給我匯款,誰有困難我都幫助,我和隊員們的關係老好了。”羅響說。


    柳維嘉說:“要是這樣,你明天用這個車拉我們去催化劑廠,讓我在齊教授麵前邊有個麵子。”


    “那你去跟他們說,我明天早晨來接你們。”羅響說。


    柳維嘉見他堅持要拉自己去他們那裏,便跟他上了車。


    森警文工團在市軍分區大院駐。牡丹江屬於邊防地區,軍分區比英城要大,院裏有和邊防軍、森警部隊總部,大院就在江邊大道上,從八一禮堂旁邊的大門進去,便是文工團的駐地,院裏還有兩輛軍車和一輛吉普車。


    文工團有50多人,營房是在禮堂後麵建的三層樓,禮堂是軍分區、邊防團、森警總部共用的,也是森警文工團的演出場地。


    羅響領柳維嘉進了女兵宿舍區,立刻得到了女兵們的歡迎,她們都在誇講羅響,說他演藝好,人也好,柳維嘉看出了羅響的人緣。


    文工團的政委是團級幹部,親到宿舍來接見柳維嘉,更讓她感到了羅響在文工團的地位。但是,她仍不想留在這裏過年,生怕給羅響帶來不好的影響,因為她怕人家誤會,把她當成他的對象。


    第二天吃完早飯,羅響仍用那輛車拉柳維嘉去了站前旅店,等到了那位姓盧的廠長。


    盧廠見有了掛部隊車牌的車拉他們,尷尬地說:“我們廠子不大,沒有車,慢怠你們了。”


    那個催化劑廠果然不大,是區辦的集體企業,進了廠門便是三麵依院牆搭建的化工原料棚,前麵便是一個倒山字型的廠房。廠房分4個車間,分別生產氯化鐵、三氯化鈉、硫酸亞鐵3種催化劑,辦公室都分散在各??車間,院心裏堆著鐵沫子,總麵積也就3000平方米。


    齊教授跟柳維嘉說:“哈爾濱和牡丹江及大慶的國營化工大廠很多,但是產品都是計劃調撥的。我們係協辦的生物化工廠都是集體的,得不到計劃,隻能選這樣的小廠合作,因為他們都自負盈虧,和我們是對等的。我選這個廠是因為他們恰好有製作糠醛的三種催化劑。你們那裏路途遠一點,運輸成本高,如有門路,也可以在你們省內找供應商,我不會在意的。這個廠的生產能力有限,我們如果再建一個廠,他的供給就有困難了。”


    柳維嘉考察後,便想在縣裏建一個催化劑廠,生產100噸催化劑,產值就達到20萬元,原料頂多10萬元,就是建車間、置設備得投入一筆錢,回去算算再說吧!


    羅響始終跟著柳維嘉,他說:“你不說把你化驗室那些瓶子、杯子、管子換成鐵罐、鐵桶、鐵管子就能建成化工廠嗎?跑這麽遠來買他們這玩藝,運費得多少錢啊?你自己建唄!”


    柳維嘉沒想到羅響對自己說過的話記得這麽清楚,不由對他產生了好感,認為他真的很早就關注自己了。說道:“你能讓我在這個廠多留兩天嗎?我要打探一下他們的設備和工藝及原材料的來路。”


    羅響說:“沒問題,我們政委在牡丹江吃得開,我找他幫忙,讓他找總隊領導和市裏領導聯係,你給我幾天時間,肯定能行!”


    柳維嘉說:“那我就留下?”


    羅響說:“留下!給我一次機會,看看你七弟的本亊。”


    柳維嘉說:“那我就留下住幾天,初五給我買臥鋪,我初六回去,初七就上班啦!”


    “你就?好吧!我要比辦我自己的事還上心的。”羅響表態說。


    柳維嘉以和羅響老同學相聚為由,和齊教授及申廣輝辭行了。


    羅響回到文工團找到政委,給政委講了四隊戶的故事。政委不僅被他講的知青情所感動,還看出了他對這位女同學的一往情深,為了調動這個台柱子的積極性,不僅答應給他幫忙,還答應派車讓他帶同學去綏芬河。為了防止年青人的衝動,政委派了兩名女兵陪同前往。


    綏芬河距牡丹江100多公裏,和蘇聯遠東的波格拉基奇內陸路相連,是一個人口不到20萬的邊境小城,對方小城的人更少,也就2萬左右,當地人稱為格城。但是,中方有不少俄羅斯族居民,小城裏有不少俄式建築和俄式餐館。


    羅響和兩個女兵也是第一次去那裏,幸虧司機去過,並會一些俄語,帶她們去了俄羅斯族居民區。


    74屆知青趕上過72年的教育回潮,開過俄語課,柳維嘉父母都會俄語,她也會一些單詞。但是,她說的俄語對方都聽不懂,對方說的她也聽不懂。


    人家跟她說:“我們會說中國話,你還是說中國話吧!”使她對學外語產生了懷疑。


    羅響請她和兩個女兵吃了俄式西餐,還給她們三個各買了一個套娃。其中,給柳維嘉買的那個最大,有10個小娃娃,最小的隻有拇指那麽大。那裏的皮貨也很多,羅響還給她買了個貂皮圍脖,花了100多元錢。


    柳維嘉被感動了,給羅響買了一塊蘇聯海軍表,那表表盤上有一顆紅星,裏麵帶指北針、羅盤儀、海拔指示和潛水深度等功能,才80元,比國產的上海表還便宜,羅響把它當做了定情物,珍惜得愛不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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