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秋實父母都是老藝人,堪稱梨園世家。他家住一個四合院,大女兒是刀馬旦,小兒子是武生,都住在一起。大女兒和小兒子住東西廂房,季秋實回來後,和父母住住在了正房。


    兩位老人一再讓高萍搬過來住,高萍卻堅持等季秋實畢業安排工作、自己過了實習期後,結婚了再搬過來。


    季秋實是70屆的知青,已經26歲了,高萍卻22歲,兩人都在亊業單位,按計劃生育政策,男女雙方年齡相加平均25歲才能結婚。他倆還得過一年,也就是78年才能登記。高萍父親是賣樂器的,對這門親事很滿意,兩家來往密切,要是沒有計劃生育擋路,兩個人今年就結婚了。


    季秋實父母見雲鵬來了,馬上讓大女兒做飯菜。


    黎花進院後便感到這個大院和高萍姥爺家相似,三麵共有15間房子,比高萍姥爺家各多出兩間。


    她對東廂房和西廂房感興趣了,因為東廂房有兩間房裏掛滿了戲服,西廂房有兩間房裏支著鑼鼓架子,牆上掛著許多樂器。


    高萍跟她說:“你是不是想起我姥家來了,這裏和我姥家一樣,東邊是師母教戲的地方,西邊是師父教樂器的地方,兩人各帶了四個徒弟,他姐結婚了,和他姐夫都在京劇院上班。他弟弟也是京劇院的武生演員,和我同歲,也是京劇院新招來的學員。”


    季母也對黎花感興趣了,高萍見老太太不住地打量黎花,便把她介紹給了季母。季父聽到黎花是吹嗩呐的,也過來打量起來了,說道:“我這有嗩呐,你能吹一曲讓我聽聽嗎?”


    黎花年輕氣盛,沒有謙讓,便吹了一曲《百鳥朝鳳》,這是一個以叫子技巧為主的嗩呐曲,要摹擬許多鳥叫聲,難度很大。


    季父聽後說:“你這麽小的年紀就能吹這個曲子,真是個音樂天才,你還會什麽樂器?”


    季母也問:“你這麽漂亮,會唱嗎?”


    黎花除了嗩呐和小號不會其他樂器,但她在藝校學過聲樂,聽季母一問,便唱了一首剛剛流行的電影《黑三角》插曲《邊疆的泉水清又純》。


    這個插曲是民歌新秀李穀一唱的,和以往的電影插曲風格迥然不同,曲調不高卻十分委婉動聽,電影於1977年一放映,這首歌便紅遍了大江南北,老幼皆知。這首插曲很適合黎花的嗓子,尤其是那氣聲唱法,對會吹嗩呐的黎花,摹仿得十分相象。


    歌聲把季秋實的姐姐引來了,她說:“小妹妹,你唱得真好聽,你叫什麽名啊?”


    “我叫黎花,是省藝校器樂班二年級學生。”黎花大方地說。


    “哎呀!你名字裏也有個花,我叫季春花,緣份啊!你選的這首歌特別適合你,以後你就專唱這樣風格的歌,李穀一會出名的,她唱啥歌,你就唱啥歌,肯定會受歡迎的。”季春花說。


    季秋實的弟弟季秋寶也過來了說,“小妹妹,你唱得真好聽!會樂器還會唱的演員不多,尤其象你這樣演奏能達到獨奏水平的,歌能唱到這麽好的就更少了。你以後一定能成為名角。”


    季春花問:“黎花妹妹,你在省城有親屬嗎?”


    黎花說:“我在這隻有高萍姐姐是最親的人了,她是我的恩人,沒有她就沒有我的今天……”黎花把她跟雲鵬學小號和高萍送她去她姥爺家學嗩呐的事說了一遍。


    黎春花聽後說:“高萍啊!你給咱家帶回了一個寶貝來,以後你要常帶她來。黎花啊!你以後就拿這當做家,星期禮拜的就過來,我們全家都歡迎你!”


    季秋寶也說:“是啊!我們都歡迎你!你來了,能跟我媽學兩段戲,跟我爸學點京劇架子技術,俗話說,藝多不壓人,尤其是咱們文藝圈的人。我是學武生的,唱得少,我也喜歡唱電影插曲,象《蘆笙戀歌》的插曲《婚誓》和《柳堡的故事插曲《九九豔陽天》啥的,都是男女聲對唱的,咱們合作合作,肯定另有一番效果。”


    季父季母和季秋實也都說,我們歡迎你!黎花見一家人都歡迎自己,自己也喜歡這裏的氛圍,便說:“那好吧!不過,今年寒假來不了啦,我要去雲鵬哥他們縣去下基層演出。”


    “沒事!你們藝校學製三年,還有時間,恢複高考了,咱們省要籌建藝術學院呢,我師傅是籌委會成員,說不定你們藝校能升為藝術學院呢,你再上大學,那時間就更長了,我也想去上大學呢。”高萍跟黎花說。


    季母說:“籌委會讓我當委員是想讓我當京劇導師,我尋思到時侯就讓高萍去給我當助教,讓老季去當琴師,從現在起就挑一批苗子,省得沒有壓班的。你要加入,也可以給季琴師當個助教。”


    黎花正為自己畢業後的去向而擔憂呢,聽到這話,馬上給季老琴師鞠了一功說:“我願拜季琴師為師,請季師傅收我為徒。”


    季老琴師忙說:“多禮了!多禮了!現在不時興師傅徒弟之說了,我這還真缺個吹喜牌子的,你願意來是幫我,咱們之間是平等的,都是為角服務的。你蕭師母是名角,你要拜師就拜她吧!”


    季母說:“拜啥師,那是舊社會的事,我聽說藝術學院建成後,不僅有大專生、本科生,還要有研究生,叫什麽碩土和博士,我這個師傅帶徒弟的方式過時了,現在還八字沒一撇呢,到時侯再說吧!你常來就行!”


    雲鵬旁觀者清,他看出來,季家不光看上了黎花的演奏和演唱,更看上了她的模樣,是為了季秋寶才歡迎她的。


    季秋實的姐夫是季老琴師的徒弟,拉大弦的,做一手好菜,在大家歡娛之時,他已經做了一桌子菜,來召噢大家入席了。


    正麵的5間房,有兩間是堂屋,一間是廚房,兩間臥室在東西兩頭。堂屋裏擺著一張大圓桌,是鑲著瓷磚麵的老式紅木桌子,擺著8個老式坐蹲,加上鬆鶴延年的中堂畫和兩邊的楹聯及落地花瓶,把屋子裝飾得古色古香。


    雲鵬明白季秋實為啥要回家吃飯了,這可比在飯館吃要闊氣多了。他不由為高萍能嫁入這樣的家庭而為之高興,同時,也為季家看上黎花而感到是黎花的福氛。他不由覺得,緣份這東西無處不存在,這可能就是黎花和高萍的緣份吧!


    想到這,他打量了一下季秋寶,發現他英氣勃勃,希望他能降服小黎花,不讓她再來纏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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