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鵬在跑其他公社工地時,把堿鍋公社的民工都交給欒洪傑了。他把宣傳科的人都帶上了,在工地上搭了席棚子,建了戰地指揮部。


    每天早晨,民工們一進工地就能聽見喇叭放出的樂曲聲。為了這,他們搬進了十家子禮堂住,就在舞台上打地鋪,把他們應得的補助交住宿費,用夥食費在飯店起夥,要了一輛拖拉機來回拉東西。


    楊永臣是看在雲鵬的麵子上才給他們行了方便。要不是祝躍進非要收錢,他不會向他們要錢的。祝躍進說,咱們的暖氣是用煤燒出來的,不能白讓他們住!他哥是管企業的,他成了禮堂的當家的,楊永忱也沒辦法。


    欒洪傑怕人家不待見他們,一搬進來,就用宣傳費給民工包了6場電影,這才堵住了祝躍進的嘴。


    雷曉穎的簡報停了,她當了廣播員,就用這一個廣播便把工地搞活了。她把廣播站裏封存的老唱片都翻了出來,淨挑老歌放。那唱片裏有歌劇《洪湖赤衛隊》全集,還有郭蘭英專輯、郭頌專輯。那“洪湖水浪打浪”和“人說山西好風光”及“新貨郎”、“烏蘇裏船歌”塵封了10年,民工們感到十分親切,會唱的隨著唱,不會唱的聽著幹起活來也來勁。


    除了老唱片,她還用收音機播放中央廣播電台的《新聞和報紙摘要》、《評書》、《電影錄音剪輯》等節目。


    最重要的是她設立了三個自辦節目:一亇是“比學趕幫”專題節目,每天都公布各大隊完成土方量的情況;一個是“會唱你就來兩口”專題節目,認各大隊推選會唱二人轉的民工到麥克風前唱上一段;一個是“當日標兵”專題節目,一個生產隊一天推薦一名標兵,獎勵5毛錢。


    席棚裏也支了大鍋,為民工燒熱水,還設了衛生所,配備了衛生院的醫藥人員,備了藥品,還能處置外傷。


    在數九寒天裏,這個席棚子和一個個雪圍子裏的夥食點成了民工們的熱源地。每個生產隊的大車則成了他們的給養運輸隊,穿棱在於家窩堡和工地之間。因為拖拉機會把大批物資從家裏運到那裏,而歐主任自動承擔了籌集物資的後勤部長。雲鵬對堿鍋班子對自己的支持很是滿意,越發感到雷曉穎能力過人,人才難得。


    堿鍋的工地雖長,土方量不是很大,經過5天的奮戰,堤外那個水渠的凍殼被揭開了,最艱苦的階段過去了。下邊的凍層還有半米,但是比表層好刨多了。


    雙城和蓮花來的1000名民工仍在二裏界幹著,雲鵬本著鋸響就有沫的想法,沒有去逼他們。但是葛兵卻不慣著他們,他給他們定了日進度,在兌現每天3毛錢補貼上對他們進行鉗製。


    他這時才明白雲鵬每天給他800元的用意,去掉這1000人的夥食釆購和補助費,他的12輛車36名拖拉機手每天才有100元的經費,每人9毛補貼,每天120公升柴油,隻剩20多元的機動錢了。


    為了掙那每天9毛的補貼,他們隊員們每天都去各生產隊蹭飯吃,他們更願給各公社送東西,能受到公社的招待。這讓葛兵受到了鍛煉,學起用財務核算去帶隊伍了。


    雲鵬是開著嘎斯車指揮的,每天都去各工地巡視一圈,利用手上的資源不斷給各公社送去支援,使他的威信與日俱增:


    ——那草袋子是他降服李世文的靈丹妙藥;


    ——那爆破隊是他給翟冠英和沙風送去的及時雨;


    ——那馬爬犁是他給高長青和張望主動出擊,提高工效的武器;


    ——那拖拉機隊是他為各公社連通家裏的後勤保障;


    ——那每天1800元的資金使他節省了本公社的支出,使欒洪傑不僅沒有壓力,而且得到了1000人的支援。


    雲鵬最近不斷反思自己,他體會到,什麽是權力?權力就是對資源的掌控。無論當哪一級領導,都要掌握人財物。失去了對人財務的分配權,就失去了威信。


    他還體會到,在人財物的掌控上,人是最難掌控的,必須考慮到每個人的利益,讓他們為自己的利益而戰。


    李世文的利益是完成無法完成的任務,需要他的實踐和智慧;


    翟冠英和沙風的利益是如何把高坡削平,讓凍土能盡快裝車讓對岸運走,也需要他的想法和智慧;


    高青山和張望的土方在對岸掌握著,他的人用不上勁,幹拿補貼吃閑飯,給他們減員增效,能使他們既少支出,又提工效;


    堿鍋戰線太長,需要人手,調來1000人又不用其花錢,欒洪傑才能指探若定;


    膠輪拖拉機是其他公社設有的,用各公社的錢去培養葛兵,會讓他為春起的機耕練兵,使他在以後的機耕中遊刃有餘。


    這是雲鵬在學習了《毛澤東選集》第一集中的《實踐論》後,學到的思維方式,即理論——實踐——再思論,實踐——認識——再實踐。


    秦玉回來了,是送蘇日娜回來的。隊伍出征時,蘇日娜放假了,非要隨她去工地,結果感冒了,她不得不送她回來。


    雲鵬住在秦玉的辦公室,欒洪傑搬走後,葛兵的隊伍住了進來,占了大隊4個辦公室和四隊戶的男寢及四隊部。


    秦玉回來後把蘇日娜交給了看家的黃美麗,見雲鵬在辦室便進去了。說道:“蘇日娜病了,在衛生所打吊瓶,你過去看看吧!”


    雲鵬去堿鍋後,因為知道有秦玉的嗬護,對她忽略了。但是,他沒忘了她是他領回來的,秦玉是替他煦顧她,便和秦玉去了衛生所。


    蘇日娜說:“你在幹大亊,不要為我操心了,我和秦玉姐都希望你能幹成大事。”


    這分明是秦玉的話,讓雲鵬很受感動。他安慰了蘇日娜後,出來跟秦玉說:“謝謝你替我分憂。”


    “黎想給你來信了嗎?她現在幹啥呢?”秦玉卻轉了話題問道。


    “她進了保密單位,提為排級機要員了,部隊有紀律,不準和外界聯係。”雲鵬不想跟她說謊。


    “那你去探訪她也不行嗎?”


    “我想忙完了會戰去一趟。”


    “能帶我去嗎?我很想去bj看看!”


    雲鵬明白她的心思,他不想讓她失望,但是要想見到黎想,就必須得通過孫英敏。這是一個難題,見了孫英敏,憑秦玉的智商,他們的關係很容易暴露。他心裏盤算道,與其暴露關係,不如說實話。於是,坦誠地說:“我沒有她的聯係方式。”


    秦玉驚奇地問:“這麽說,她一直沒再給你寫信?那她提幹的事你是怎麽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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