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諺有“七九河開,八九雁來,九九豔陽天”的說法,1976年的3月2日是農曆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這一天正趕上八九尾,和去年的這一天不一樣,早晨起來便陰雲密布。


    1976年是農曆丙辰年,也就是龍年,這一年閏八月,農民有二八月亂穿衣之說,是指二八月氣侯一日多變,又有順口溜描述說“早穿皮襖午穿紗,守著火盆吃西瓜”。這一順口溜描述的是八月,而閏八月會使這飄乎不定的季節延長,自然不是好年頭。


    更有一些老農在研究農曆時說,今年正月初六立春是丁亥日,正月十一是壬辰日,六龍治水,龍少澇,龍多旱,今年會是大旱年。


    然而,3月2日這一天,縣裏卻發出了防汛緊急通知,打了這些老農的臉。但是,他們還在堅持固有的觀念,說縣裏在扯蛋,農諺都是對關裏說的,咱這裏是七九河開河不開,八九雁來雁不來,因為東北和關裏差半個月節氣,那河不開,哪來的汛情。


    他們不知道,縣裏發來的是防淩汛通知。在東遼河上遊有一個跨伊滿、遼源、梨園、懷仁四縣市的二龍山水庫,庫容達17億立方米,是吉林省第一大水庫,也是東遼河的源頭。


    所謂淩汛是指河麵的冰被水推走而形成的冰淩汛情,會對河岸產生衝撞,毀堤毀田。


    縣裏通知說:地區通知,近日,二龍湖冰麵出現異動,有冰山生成。為保護大壩,地區水利局決定3月5日開閘放水,以使冰山降於閘口之下。屆時,河床將出現冰淩,要求沿岸公社做好防淩準備。


    那東遼河是懷仁和梨園兩縣的界河,在榆樹台和信州城交界處有一個大彎,使南北走向的河床變成了東西走向,流過信州城、八家子、十家子、楊樹台進入遼河縣,全長270多公裏。十家子段東起頭道圈,東至軍馬場,有18公裏之長。還有小遼河,從灣溝和雙河處駛入,到軍馬場西邊流出,也有12公裏長。


    接到通知後,雲鵬不敢怠慢,心說,怕什麽來什麽,民兵比賽表彰會後放電影《戰洪圖》時,我就有不祥之兆,幸虧立了民兵點驗這個樁。於是馬上把汪齡和孫英敏召了回來,商量對策。


    孫英敏十分冷靜地說:“還有3天放水,那水有冰阻礙,流速不會太快,如果以每小時20公裏的速度,流到我們這裏也需9個小時,我們還有4天時間,應該踏查河段後再做出方案。這樣才能指揮若定,我建議汪部長召集基幹民兵進行戰前動員,咱倆帶水利助理去踏查。”


    汪齡說:“民兵士氣正旺,可以招之即來,我還是隨你們去踏查吧!我對這段河床熟悉,最好把王震也調來,他是炮兵轉業,對付冰排會有經驗的。”


    雲鵬當機立斷,和孫英敏開車回十字街換馬,讓汪齡帶其他人去頭道圈,從上流開始踏查。


    兩個人騎上了小赤兔和火龍駒,快速向頭道圈急馳。到了頭道圈,發現汪齡和王震及水利助理殷顯龍已經在蛤蟆灘的圍堰上了。


    王震說:“我們不能守株待兔,應該進八家子去打阻擊,在那設一個迫擊炮陣地,見到冰排就轟,轟碎了就排除險情了。”


    汪齡說:“這是一個好辦法,但是,我隻有24發迫擊炮彈,如果那冰排多轟不過來咋辦?”


    殷顯龍說:“我把這招跟八家子、信州城水利助理說,他們也會用的,層層去轟,到咱這也許就不多了!”


    孫英敏說:“我們不能把決策放在也許上,應該動員民兵嚴守堤岸,我會遊泳,那冰排在水麵上和遊泳是一個道理,用手榴彈爆炸的推力也會使其遠離堤岸的。咱們還有上千枚教練彈,可以補充迫擊炮彈的不足。”


    雲鵬說:“咱們還是走一遍再說吧!那冰能看見,水卻看不見,水拱冰裂,一旦我們自己段內也形成冰排怎麽辦?”


    大家都被他的說法震動了,投來了欽佩的目光。於是,便跟隨他沿流而下了。


    頭道圈的圍堰有2000米長,是用木樁、草袋子裝土、再用鐵絲連接而成的,高2米、底厚5米、頂厚2米,上麵能騎馬走。接著圍堰的是100米見方的漁塘,就是土壩圍成的,那土壩頂寬和壩高都隻有一米,是為了方便開壩引水而降低了標準。


    二道圈的壩向外突出,是接著頭道圈的壩修的,壩的標準和漁塘一樣,有2公裏長,和束龍帶的壩連著。束龍帶的壩比頭道圈的圍堰還高、還寬,上邊還種了樹,修了4個水閘,也長2公裏,宛如一條玉帶。


    灣溝沒有壩,連接束龍帶的是東西兩個500多米長的土坡,中間是一條100多米的溝,東遼河水從那裏流進來,流過5裏地後向西北拐彎,穿過公路橋,便成了小遼河。


    雙河連著灣溝的西坡便是東遼河渡口了,渡口在坡根,向西便是平坦的稻田了,約1公裏長,有水渠把水引進水田,有用沙包築起的一道高出河岸50多公分的攔河壩。


    雙河和二裏界相接的是東崗子,那崗子尤如被豬拱起來的,綿延兩公裏,崗子有2裏寬,下麵則是3裏寬的平地,有一條橫折的大壩很是結實,南擋東遼河,東擋雙河稻田,西接十家子。


    十家子大壩連著二裏界,向西又延長了兩公裏,便是河沿子釆沙場了。那釆沙場有300多米長,用沙堆疊起了一條壩,修了一條和大壩平行的沙石路,用於拉沙子。


    還有一條南北路從公路通到渡口,渡口不僅有船,還有兩條鋼絲繩滑道,和對岸溝通。渡口以西是丘陵地帶,低處修壩,高處在裏邊挖平。再向西,公路離河邊越來越近了,形成了一條3公裏的荒坡。待過了軍馬場,小遼河便穿過公路橋向南進入了東遼河。


    為了防止兩線作戰,孫英敏提出了堵住小遼河進出口的建議。


    殷顯龍畏難地說:“這季節無法取土啊!”


    王震說:“我們的水田都是冬天刨土開出來的,現在的凍土層也就半米深,準備袋子吧!”


    雲鵬果斷決策道:由我們五個人成立抗冰淩指揮部,連夜召開沿河大隊書記會議,調集民兵,堵河口,加固險工險段;設陣地,炮轟大塊冰排;守河堤,炸走小塊浮冰;集稻草,眾人編織草袋;伐樹枝,沿岸生火取暖;調車輛,保證物資運輸;不獲全勝,決不收兵!


    四個人不約而同地鼓起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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