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子是一個小隊,歸兩家子大隊管,那磚廠是兩家子大隊建的,後來歸了信州城公社。


    信州城公社隻有長鄭路一條街,但是很長,從東邊的戥子街大隊到西邊的兩家子大隊,足有5公裏,中間還夾著信州城大隊和朝鮮族的鹹隆、豐源兩個大隊。那三家子緊挨著八家子公社的五家子大隊,距信州城公社有10公裏,距十家子公社30公裏,距頭道圈隻有11公裏。


    這個磚廠是五孔的風冷式方磚窯,遠遠的便看到一個大煙囪立在那裏。王震把車開進了磚窯轉了一圈,在煙囪邊上的煤堆邊停下了。


    雲鵬下車到煤堆一看,全是塊煤,有20噸左右。他俯身拿起一塊來看,那煤不亮,在手裏掂了掂還挺沉的。


    他認識這煤,是油房子煤礦出的。酒廠曾經用過它,必須對上遼源煤才能燒起火。雖然便宜,但是4噸不如1噸遼源煤,算起來不加運費就合32元一噸。為此,馮泉生改用了霍林河的麵煤,脫成煤坯子都比它好燒。


    王震進了窯洞,拿出兩塊磚對拍,一拍便折了,裏麵露出了黑色,顯然是沒燒透,強度不夠。


    磚廠隻留下了兩個工人和兩個民兵看守。那民兵見開進來的是小車,沒敢攔截,杵在那裏靜觀事態發展。等雲鵬把車開到了辦公室門前停下時,他們中的一個民兵才敢問:“你們是哪級領導,來這有什麽事?”


    王震下車大搖大擺地進了辦公室,拿出一盒大生產煙,打開後給他們分發,自己也叼上一棵問道:“你們有沒有聽過頭道圈?”


    “聽過!頭道圈大名鼎鼎,誰不知道啊!”四個人一齊答道。


    “頭道圈大隊書記王震你們認識嗎?”王震問。


    領頭的民兵說:“隻聽過名字,沒見過人。”


    “這回你們見到了,去找你們廠長,我要買磚!”王震說道。


    “我們廠長的家在兩家子,離這10多裏地呢?”那個民兵說。


    王震把剩下的煙塞進他的口袋裏說:“讓我的司機拉你去!”


    那個民兵馬上把槍摘了下來,打了個立正說:“願為您效勞。”


    在來的路上,雲鵬就和王震商定了,他不暴露身份,假扮他的司機,以防有人把消息傳到公社申書記那裏。


    雲鵬在那個民兵的引領下,順利地把磚廠李廠長拉來了。


    李廠長原來是兩家子大隊的書記,和黃祥一樣,建了磚廠後被公社收了,改做廠長了。他竟和王震認識,見麵後少不了一陣寒喧。


    寒喧之後,王震便說:“我要用點磚。”


    李廠長說:“是公用還是私用,我窯裏還存著5萬塊,私用李某奉送,公用用多少?價格可以商量。憑你的聲望,能用著我,是我的榮興!”


    “公用,需要200萬塊,價格不用降。“王震又拿出一盒大生產煙來,邊發邊說道。


    “哎喲喲,我說我這幾天左眼皮一個勁地跳呢?感情遇到您這個財神爺啦!這兒哪是嘮這麽大買賣的地方,咱們到城裏館子去嘮吧!我請客。”


    “就在這嘮吧!你產量夠嗎?不夠,我好找別的廠家。我有運力,不怕遠,你這離我最近,我不想舍近求遠。”王震強勢地說。


    “夠!夠!我這5孔窯一次能燒5萬塊磚,兩天一窯,年產500萬塊。公社一年能用200萬塊,我得自銷300萬塊呢。”李廠長說。


    “這麽大產量,一年得燒多少煤啊!”王震導入了主題問。


    “一提煤我就腦袋疼,不瞞你說,得1000噸煤。”


    “喲!那成本可不小啊!得3萬多啊!”


    “光燒煤還不行,這煤石性大,得澆上柴油才能燒起來,一年還得燒50噸柴油。”


    “喲!那又是一小萬啊!”


    “哪是一小萬啊?燒得是商用柴油,花議價買的,合4毛一公升,拉到這兩萬多啊!”


    “你用的是啥煤啊?趕上遼源煤的價了。”雲鵬插話說。


    “油房子煤,這個磚廠和油房子煤礦是一年建的,我倒想燒其他煤,沒有供應指標啊!”


    “你聽過霍林河煤嗎?”


    “不僅聽說過,還用過呢,這條道上運那個煤的車不老少,有的司機用煤和我們換過磚,一噸煤1000塊磚,合50元,真好燒啊!出來的灰還能做磚坯,燒出的磚也好。不象油房子煤,燒出了一座石頭山,用不了,還占地方。”李廠長指著那座石頭山說。


    “你這有電,上幾台粉碎機不就行了嗎?”王震說。


    “我倒是想上,公社不投資啊!我掙的錢都歸公社,大隊隻占20%股份,投不起啊!”


    “那你就用磚換霍林河煤唄,才合50元一噸,爐灰還能用,不是一舉雙得嗎?”王震說。


    “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我都掛出了收那種煤的牌子,寧願60元一噸買,可那些司機都是有雇主的,不敢賣啊!”


    “你花那麽大的價錢,燒霍林河煤合適嗎?”王震問。


    “合適,我們算了,燒那個煤一年有300噸就夠了,三六一萬八,比燒油房子煤還省兩三千呢,再算上柴油錢,能省下一半呢。”


    “那咱倆合作一把,我要用5年時間建新村,每年需要200萬塊磚,我有兩輛日野車,從霍林河給你拉煤,就按一噸煤1000塊磚的價格以煤換磚,再給你投上5000元,上粉碎機,算是入股的,參預你們分紅,你看如何?”王震說。


    “瘸子扔拐棍——忒(腿)好啦!我算遇到貴人啦!你那5000元能占2%的股份,一年能分到2000元,5年幹掙5000元。”


    “那咱們就打手擊掌,蠍子教徒弟——就這麽著(螫)了!“王震和李廠長擊掌說。


    擊完掌,王震要走,李廠長攔住他說:“你大過年的來了,我哪能讓你空手回去呢?我們兩家子是朝鮮族大隊,我給你和司機勒兩條狗、裝兩袋子打糕、再裝兩壇子米酒回去!咱們也順便簽一個憑據。上車,跟我走!”


    回去的路上,雲鵬駕車,問王震道:“你經過細算了嗎?不怕虧本嗎?”


    王震說:“我今年要投30萬元建新村,光磚錢就10萬,而那煤錢成本才一萬,能換出30萬塊磚,是1萬5000元,我拿出5000元利潤做長線,五年就是1萬元,比信用社貸款利息高出10倍,這叫錢生錢,光花錢不掙錢才是混蛋呢!”


    雲鵬晃然大悟,心說,原來王震是粗中有細啊!他想,不管怎麽說,王震都是在幫自己,便把民兵三項比賽的獎勵辦法跟他說了,以免他在比賽中丟了麵子,再和於家窩堡大隊結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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