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鵬晚上住在了樓上,沒有進孫英敏的房間,而是和孫英敏父親住在了一個屋裏,他願聽集體戶的事,雲鵬便事無具細地說給他聽。


    雲鵬發現,孫父很在意他女兒的工作情況和生活情況。他從嘮嗑中感到,孫英敏沒有跟他溝通過信息,這一年幾乎和他隔絕了。因為她始終和雲鵬在一起,即使去遼源拉煤和回公司辦事也是快去快回。為此,雲鵬說的每一個細節,孫川都很願意聽。


    第二天早晨,孫英敏煮了牛奶和稀飯,敏老師去軍分區食堂打來了饅頭和鹹菜,用烤箱烤了4個雞蛋餅,四個人吃了早餐後,各自奔向了工作崗位。


    孫川的車來接他去市裏參加春節慰問活動了,臨行前囑咐女兒有亊給他打電話,告訴雲鵬有機會就到家裏,他很歡迎他來。


    敏老師坐上了中吉普,順路去工人文化宮上班,在車上仍和女兒嘮著一些鎖事,顯然她們這段時間溝通的也很少,昨天晚上也嘮了許久。下車時她跟雲鵬說:“敏兒很喜歡跟你們創業,她還有半年就回來了,不過,不要緊,以後你可以把我們家當做聯絡站,常來常往,我喜歡熱鬧。”


    就剩兩個人了,孫英敏從後排移到了前排,跟雲鵬說:“我媽很歡迎你,誇你年青有為呢,我爸也挺喜歡你的,他可不是願和年青人多說話的,連我哥那麽優秀的青年軍官,他都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你爸比你媽大吧?”


    “我爸解放戰爭時就是團長了,我媽那時還是沈陽藝校的學生。圍困城市時,我媽和她們藝校的同學跑到了解放區,被我爸的團收容了,他就娶了我媽,沈陽解放時,就有了我哥,那時他都30歲了,我媽才20歲。”


    “後來呢?”


    “後來他送我媽進了東北魯迅藝術學院,他參加了抗美援朝,51年負傷回來就轉到了地方部隊,先在吉林軍區教導團當團長,1952年就有了我。”


    “再後來呢?”


    “1955年授銜時,他得到了大校軍銜,到英城軍分區當參謀長,我家就到了英城。我上小學時,我媽就被分配到了市青少年文化宮當舞蹈培訓老師。你在查戶口哪?”


    “哪敢啊?我對你的革命家庭十分敬仰,想多了解一下你家的革命曆史而已。”


    “那你也得說說你家的曆史,這才公平。”


    “我家是中醫世家,我爺爺叫雲濟生,是英城一個老中醫,在道東三馬路開了一個診所叫‘中仙閣’,現在歸了街道,是街道中醫診所。”


    “中仙閣?名字起的夠大的!你家是什麽成份啊?”


    “我爺爺在抗日戰爭時幫助過東北抗日聯軍,我爸在英城解放時,便進了中國人民解放軍晉察冀軍區白求恩醫科大學東北分校。1951年畢業時,這個分校已經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白求恩軍醫大學了。他被分配到了英城207野戰軍醫院當軍醫。1955年授銜為中尉軍醫,後來轉到地方勞改支隊衛生院當了主治醫師。我爺爺的成分是‘獨勞’,我父親的成份是‘革幹’。我媽是我爺爺診所裏的藥劑員,是我爺爺收養的一個孤兒,成份是‘雇農’,她比我爸大兩歲,是我爺爺非讓我爸娶的她。為此,我家的成份是雇農,雖然沒有你根紅苗壯,但也是紅五類。”


    “咱們兩家有共同之處,我爸是響當當的雇農,我媽卻是梨園世家的小姐。我姥爺姥姥都是唱戲的,在沈陽太原街開過戲園子,後來公司合私了,成為太原街評劇院。她屬於小資產階級家庭的一員,但是,她建國前就參加了革命工作。為此,咱們平分秋色。”


    “我家不能跟你家比,你爸是師級領導,屬於高幹。”


    “那是以前的說法了,現在是工農兵時代了,不論職務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務員。”


    “我真沒想到你還能進廚房,會做西餐。”


    “這得從我進入前衛歌舞團說起。我真是自已考進去的,1968年,我才16歲,初中畢業時,我爸就送我參軍了。我在新兵連集訓時,趕上了沈陽軍區前衛歌舞團招人,我表演了芭蕾舞天鵝湖中的一段獨舞,被選中了。1970年,我被送到解放軍藝術學院學習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我們的教練是烏克蘭人,我在她家吃了一頓西餐,因為我的血管裏流著我媽小資產階級的血,被西餐的飲食方式吸引了,感到吃西餐十分高雅。”


    “我也有這種感受,坐端莊,食不語,彬彬有禮,有一種莊重感。”雲鵬有感而發地插話說。


    孫英敏驚喜地說:“是這種感覺,你說出了我想說而概括不出來的感受。從那以後,我就總想吃西餐,但是,沈陽沒有西餐館啊!後來,我們歌舞團去哈爾濱演出,我在中央路發現了華梅西餐廳。當時,我哥在哈軍工畢業後,留在了裝甲兵實習,我就找他,讓他請我去那裏吃西餐。”


    “哈軍工可是和清華、北大齊名的大學啊!”


    “他是65年高中畢業考進去的,學的是理工科,畢業就是見習連長,掙工資,我當時還是文藝兵。他不僅請我,還買了書,研究西餐的做法,說隻要我願意吃,他以後經常給我做。”


    “你哥對你真好!”


    “那當然了!他比我大四歲,是我的保護神,比我爸媽都細心地看護我,總說我是公主。我一有機會就去哈爾濱,一到哈爾濱就去華梅吃西餐,把他都吃窮了。”


    “你家廚房那個烤箱賊拉貴吧!一般人家可買不起。”


    “何是買不起,也沒有賣的呀!隻能說,我和西餐有緣。我1974年轉業後,正趕上我家搬進新樓。我在家等著分配工作,有很多時間,我哥也分配到了英城坦克三師當營長,我們倆就包了新家的設計和裝修。”


    “你哥是你爸給調來的吧?”


    “那才不是呢?我爸從來不以權謀私,坦克三師是中央軍委直屬部隊,連沈陽軍區都無權調動它,我哥是研究火炮的,調到那裏純屬工作需要。你能不能摒棄世俗偏見,一會兒高幹,一會兒權利的!不跟你說了!”


    “公主!別生氣,我就是那麽一問,我錯了,向你道歉!”


    “以後不準再用世俗的語言詆毀我家,那不僅會損害我爸的形象,而且也會讓我看不起你!這麽年青就滿腦子歪門邪道,讓我為你擔心,怕你誤入歧途,投機取巧,升大官之後會以權謀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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