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九,知青們用板胡代替喇叭,練了一遍喇叭匠子的六首曲子,然後由樸英素和於波邊編邊教邊練《公社春來早》和《前赴後繼跟黨走》兩首曲子。


    紅梅把秧歌隊的表演分成了走場、拜年、打場、演出四個步驟:


    走場交給了韓春生負責,因為他的鼓點更震悍心弦,而季秋實隻能在播音室拉板胡,不在現場;


    拜年交給了雲鵬,讓他編寫和排練三句半;


    打場交給了樸英素和於波,由她倆領隊編花和做集體聯合動作;


    紅梅自己負責節目,因為知青總數是35人,她想把白光道、於麗娟和鄧學成加進來,高萍也得隨隊演出,等秦玉回來替換她,這樣,節目就能演上一個小時;


    這樣一分工,效率提高了,一天便練出了眉目,三十再練一上午,初一再練一下午,初二便能總彩排了。


    紅梅在這方麵的構想和能力不亞於雲鵬,兩個人合戶時各自的初衷都在體現著,好就好在兩個人能互補,成了一對珠聯璧合的搭檔。


    於巧珍來幫高萍蒸豆包了,她更想看看兒子幹的怎麽樣,累不累,她能不能幫上手。馮泉生不用她,隻是在抬蒸屜時隔牆喊回藍衛國就行了。


    高萍這幾天進步很大,能幹的活越來越多了,還學會了攪豬食喂豬,招雞鴨鵝喂食。那羊和鵝沒了青草,天天得喂菜幫子,她才知道戶裏的菜越來越少了。


    太陽落山時,馮貴趕著毛驢車回來了,狗皮帽子和羊皮祆以及眼眉、眼毛、胡渣子上掛滿了霜。他拉回了一個酒蒸籠和大麥、豌豆及一袋子酒曲子。


    那酒蒸籠是桶狀的,分桶體、桶蓋兩部分,還有壓力表和閥門。


    桶體外麵是厚鐵,裏麵是白鐵的,中間帶夾層,雜層有一寸的縫隙,既可以防止熱傳遞,又在下邊有一個注水孔,可以用漏鬥往鍋內注水;高有一米,裏邊也分三層,每一層30多公分,下邊是蒸孔,可以用鐵抓手分層拎出。


    那個桶蓋,也就是馮泉生說的酒帽子,外形是一個圓錐體,高30公分,外邊是鑄鐵的,很沉,邊簷有卡槽,得擰動後才能拿下來。裏麵是用不鏽鋼打造的,呈穹形。那個穹形下邊有一個一寸寬的凹槽,乍一看是平的,仔細看是傾斜的螺旋形,高低落差隻有一寸。就是這一寸,就能讓凝聚在穹頂的蒸餾水淌到出口;出口用了一個銅閥門,可以接軟管;另一側有了一個銅管,管絲上擰了一個壓力表。


    這個酒蒸籠的半徑大於12仞鐵鍋,底部高於外桶壁1寸處是內壁帶孔的蒸屜,外壁可以扣住鐵鍋外沿,穩穩地立在鍋台上。


    馮泉生眼睛放光了,激動地問父親:“你是從哪淘弄來的,花了多少錢?”


    馮貴說:“先說是不是你要的設備吧?”


    馮泉生說:“是!這就是酒蒸籠,學名蒸餾桶,就是小了點。”


    馮貴說:“廢話!不小人家也不能能給你呀!看!酒曲子和大麥、豌豆都給你弄來了。”


    “你去我老姑家啦?”馮泉生說,“她家不幹啦?”


    “你老姑夫幹大了,進公社酒廠當技術員啦。這是他家原來那個小作坊的設備,都閑置四年了,是我和你老姑用了一天一宿,換班擦磳出來的。”馮貴說。


    “那算你多少錢啊?”馮泉生急切地問。


    “沒要錢!你老姑說了,你爺說,我們哥三個沒有一個學燒酒的,你爺爺才把她嫁給了一個開酒作坊的,是為了繼承你太爺的手藝,現在他重孫子學燒酒了,馮家有了名副其實的繼承人,就把這套設備送給你了!”


    雲鵬一聽,心裏暗生慚愧,後悔自己不應對馮隊長產生懷疑,看來他早就打下了幫集體戶開酒作坊的主意,也知道他妹妹家作坊的規模,不是盲目地幹,而是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對攤上了這樣的生產隊長而感到慶幸。


    “爹!你咋不早說呢?你放心吧!有了這套設備,我肯定能燒出好酒來!你走這四天,我做到了五缸料,這屋的溫度,肯定能發酵的,有了酒曲子和做酒曲子的原料,咱們想做多少拌料就做多少。”馮泉生激動地說。


    馮隊長說:“早說你還能這麽聽話嗎?早說你該說我小打小鬧了,隻有把你逼上梁山,你才會收心!隻要你能燒出好酒來,還有更大的驚喜等著你呢。”


    於巧珍說:“你這個毛驢子,跟親兒子還留一手,他可是你的獨苗啊!快走,回家吃飯去!”


    雲鵬和戶員們極力挽留,才把馮貴一家人留下吃飯。


    飯前,馮泉生愛不釋手地摸著那個酒蒸籠,柳維嘉湊過去問:“那個注水孔是幹啥的?”


    馮泉生說:“這發酵的酒料子要燒3次,第一次高粱的澱粉濃度最高,能燒出高度酒來,這時鍋裏的水會損失一部分,加涼水能讓溫度降下來,鍋裏溫度一降,那蒸餾水才會流出來,也就是出酒了。第二次蒸時不用掫蓋子,看壓力表就行了,一加涼水,那壓力表就下行,加到零時,再燒火。”


    柳維嘉說:“那個壓力表不僅是測壓力的,關鍵時刻它會先爆破,起到泄壓的效果,為此,也叫安全閥!”


    “這個你都明白?”馮泉生驚奇地說。


    “化學和物理是相通的,搞化學實驗中就會安裝許多壓力表,這是常識。”柳維嘉說。


    “你夠大學生的水平了!”馮泉生誇道。


    “你太抬舉我了,我的化學夠高中水平,物理隻夠高一水平。”柳維嘉說。


    於巧珍問馮貴:“你拉走人家這麽大一個東西,他老姑夫沒說啥嗎?”


    馮貴說:“老娘們家家的,別亂打聽,這是老馮家的事,和你們老於家無關!”


    於巧珍說:“這個毛驢子,跟你過這麽多年了,還把我當外姓人,行了!不問你家那破事了。”


    馮泉生敏感地發現,這設備不可能是白來的,在他心中,這設備至少值500元,他記在了心裏,發誓等掙錢了,一定加倍奉還。


    晚飯是牛肉燉蘿卜,上邊餾了饅頭、花卷和包子,小鍋裏炸了帶魚、蝦片、花生米,加上辣白菜、芥菜絲、蘿卜英子、香瓜瓢子四個鹹菜。雲鵬還有幾塊錢,給馮隊長買了一瓶白酒,因為供銷社的散裝白酒又脫銷了。雲鵬認為這是好事,他要是總脫銷,戶裏的酒就有銷路了。


    此時,他盼望著黎想和秦玉快回來,帶來更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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