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想的戰術打贏了。三掛大車占了丁字頭和丁字尾的道兩邊,一橫兩順,女生們載歌載舞,男生們扯嗓子吆喝,司機們無不停車前來的,2000斤瓜裝了50袋子,剛吃完午飯就所剩無幾了。


    黎想為了二噴瓜著想,帶著毛驢車向西行進了15裏,過了縣界,到了遼河縣雙山公社的哈拉巴山釆石場,拉去的5袋子瓜竟以一毛一斤被搶光了。因為這個釆石場有100多人,賣啥的都沒有。


    女生們三天為戶裏掙了120元,晚上開始盼著賣二噴瓜了。然而,一場最具考驗的生產活動拔麥子開始了。


    當地有一句俗話說,男怕拔麥子,女怕生孩子,因為兩個都是遭罪的活。拔麥子的活遭罪遭在麥芒上,那東西無孔不入,會隨著汗水粘在身上,汗一幹,便癢得讓人坐立不安。


    還好,馮隊長把女生都安排到了場院打麥子。雲鵬本來可以留在生產隊寫標語,但是他想和弟兄們同甘苦共患難,毅然加入了拔麥子的行列。


    四隊有80多坰地,其中在冊麵積50坰,幫忙地30坰。所謂幫忙地就是冊外地,都是各家開荒開出來的自留地。1970年掀起的割資本主義尾巴運動高潮時,這些地都歸集體所有了。


    1970年之前,這30坰地大多種麥子,這裏麥子的產量低,畝產才120斤左右,加上蕎麥,畝產才160斤左右。而縣裏推廣了一垵雙株後,苞米畝產達到了200斤左右。為了提高糧食總產,縣裏年年都下達種植計劃,規定玉米種植麵積不得低於75%,公社又把征購糧任務年年提高,使小麥麵積一減再減。


    四隊的80坰地按種植計劃得種60坰苞米,剩下的20坰要種高粱、黃豆、小麥、穀子、糜子、小豆、綠豆、向日葵、地瓜等9個品種,一個品種平均隻剩下2.1坰。


    馮貴把小麥定了4坰,因為種完麥子能種蕎麥,還能抽出地來種蘿卜白菜。


    那六道壕每隔一裏地一道,中間有五塊長寬各一裏地的方田,除去橫壕豎溝和道路外,每節地南北長400米,東西寬2000米,有耕地400坰,由前5個生產隊耕種,六、七、八隊有260坰地分布在東、北、西三麵,其中六、七隊各100坰,八隊隻有60坰。還有40坰水田在一隊,一隊有50戶社員,耕地最多,達120坰。


    四隊的麥地在三道壕和四道壕中間,離生產隊有3裏地。清晨4點,20名社員和5名男知青抄近路,從場院和糞坑中間的茅道越過頭道壕,在水溝堰上走一裏地,再同樣翻二道壕、三道壕就到了麥地的地頭。前三道壕中間是五隊的地,三道到五道壕中間是四隊的地,而五道和六道壕之間的地都是一隊的。南道東邊的地也是這麽分的,是大隊出於上工距離的考慮。


    那麥田和苞米地不一樣,苞米地都是一壟400米長,麥田則隻有50米長,鑲在了苞米地的地頭。這是四隊最近的地,在這裏種麥子是和了“醜妻近地家中寶”之說。


    這片地有240根壟。社員們都是空手來的,馮隊長卻讓知青年都帶叉子。到了地頭,打頭的站在中間喊了一嗓子“上趟子啦!”,社員們便在他左右站開了。


    雲鵬他們5個也站到了排中,馮隊長說:“你們先靠後,看看啥叫上趟子,然後跟著後邊學放蒲子、打繞子、打稇,等大車來了你們裝車就行了。”雲鵬這才知道讓他們帶叉子來的原因。


    上趟子就是每人6根壟,20個社員排了120根壟,這叫上趟子。四隊的30個社員中有3亇大板,兩個飼養員,一個保管員,平時都是24個勞力下地,今天為什麽隻來20個呢?原來有4個留在場院揚場了。


    打頭的大約拔出一米遠左右,把最後拔下的麥秸分成兩束,把麥穗相交,兩手挽了一個花,那兩束麥秸便連到了一起,這叫打繞子。


    他把繞子的一頭從壟溝穿過蒲子,把麥秸勒到一起,單腿跪在麥秸上,兩手又挽了一個手花,便把麥秸打成了稇。


    這時其他社員才開始行動,這是規矩,誰也不準超過打頭的,一旦超了,隊長就會在質量上找你的小腳。因為打頭的是生產隊的四梁八柱,隊長要保住他的權威。


    雲鵬他們5個各找了一個社員去學習,直到拔到了頭,他和羅響也沒學會打繞子。最先學會的是常青,隨後是祝聯營,他倆動手能力強。任民學會了打繞子那個手花,打稇的手花學得不精,一拎就散。


    隻拔了一出,早氣工便結束了,太陽已經升得挺高了。車來了,大車都裝上了跨杠,有三米寬,毛驢車上拉著羊雜碎湯、綠豆水和蕎麵卷子,大家就在地頭吃早餐了。這是拔麥子的特供,柳維嘉成了服務員,給大家盛湯、舀水。


    大家吃飯時,柳維嘉用叉子挖了一根壟台上的土,捧進了一個小口袋,又剪下了十幾個麥穗揣進了衣袋,那精細勁兒引來了社員們的議論和嘲諷,她卻不去理會。


    大車進地了,是每隔四趟子一輛車排開的。戶裏就賒了四把叉子,雲鵬和羅響用一把,輪流幹,歇著的就繼續學打繞子和打稇,常青他們三個則跟車去了。


    太陽一出來,汗便出來了,麥芒開始往肉上粘了,開始是脖子和胳膊發癢,隨後是前胸和後背,社員們都習慣了,雲鵬他們受不了了,要脫衣服。


    馮隊長說:“都別脫衣服,去折柳樹條子,插在背後。”大家按說的去做了,果然癢的輕了。


    那大車真能裝,200多稇麥稇裝了四層,竟還能裝,一輛竟裝了6層,300多稇,象草垛似的,把20趟子1000稇麥稇都裝上了才回走。而社員們又拔第二趟子了,直到10點鍾才拔完,這塊地實際有1.2坰,每人才拔了6分地。


    馮隊長說:“叫個老爺們,一天就能拔一畝多地。回去吃蕎麥餄餎,下午拔第二塊地。咱們有4塊地,打了八畝地的埋伏,看今年的光景,能打8000斤麥子,明天打餅,卷豆芽子幹豆腐絲。”


    這話鼓舞了社員們的情緒,地裏往回走時,都在拉完麥稇的地裏自動散開,撿遺落在地上的麥穗,每人的背心都兜了一小兜,充滿了對集體的熱忱。


    祝聯營他們三個坐大車回去了,雲鵬和羅響沒去揀麥穗,因為他倆還沒學會打繞子,各自拿兩束麥秸在練習著手花。回到井台便脫了衣服,打水互相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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