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姚指尖托著自己的額頭,說著關於仁懿皇後臨終前的事情,再次陷入自己的回憶當中。


    彼時昭和帝還是太子,仁懿皇後還是太子妃。


    因為沈鈺去了邊境,先帝的注意力回到了太子身上,日日帶著他管理國家政事。


    在太子妃即將臨盆之際,因太子側妃衝撞導致太子妃破水,那一夜的雨下的很大,大到都快蓋住了太子妃生孩子時發出的嘶吼。


    等蘇姚趕到時,太子妃因難產早已虛脫無力,她猶記得太子妃在她的耳邊低語:“保孩子,求你!”


    最後是蘇姚找來了太醫,用了猛藥才讓太子妃將孩子生下,可那時的太子妃已經回力乏天。


    彌留之際,太子妃將孩子抱給了蘇姚,拜托她一定要好好照顧這個孩子,生在皇家,沒有母妃的孩子不會有好日子,更何況太子將來會有更多的孩子。


    太子妃用盡自己最後的力氣抓住蘇姚,懇求道:“蘇姚,替我照顧好他,不求他將來能繼承皇位,我希望他平安順遂健康長大。”


    說完最後一句話,太子妃的眼神中充滿悲慟,深深看了蘇姚懷中的小娃娃,終究是撐不住合上了雙眼。


    腦海中閃過仁懿皇後離世時的場景,蘇姚神情哀思,往日裏好看的眉宇也在此刻蹙了起來。


    許昭時刻都在觀察著蘇姚,她的一舉一動許昭都沒有錯過,“貴妃娘娘,斯人已逝,活著的人當向前看!更何況,清河被您養的很好。”


    或許是已經和許昭說了許久的話,又或許是因為許昭說出了仁懿皇後曾說過的話,蘇姚對許昭的態度更好了。


    方才的蘇姚雖然與許昭講著從前的往事,可語氣清冷的同時還夾雜著疏離。


    可這會兒,這疏離的態度一下就消散了。


    蘇姚揉著自己發脹的太陽穴,已經說了那麽多了,自然也不怕多說幾句。


    “所有人都以為是本宮害了仁懿皇後,可本宮是世上最希望她活著的人。”說著,一顆晶瑩的淚水從蘇姚的臉上滑落。


    為了不讓自己失了儀態,她趕緊拈著手指將淚痕擦去,可泛紅的眼尾依舊暴露了她內心最真實的感受。


    許昭將這一切收入眼底,女子之間的惺惺相惜,最為珍貴的友誼,如若仁懿皇後沒有離世,她們二人一定會是很好的姐妹。


    “我信娘娘沒有害仁懿皇後!”許昭擲地有聲,語氣帶著不容置疑,“清河如今過得好,就是娘娘最好的佐證。”


    不會有人對情敵的孩子這麽好,恐怕是蘇姚將皇後對她的好都還在了清河身上。


    蘇姚繼續說道:“我對清河好是我應該的,可我確實不是什麽好人。”


    “那個衝撞了太子妃的側妃,在第二天夜裏就被我命人推進了水裏,被救上來時進氣還沒出氣多,沒幾日人就走了。”


    蘇姚說的那麽不經意,就好像是走在馬路上隨便踩死了一隻螞蟻。


    許昭:“……”


    突然間好怕怕,她知道那麽多,不會還沒走出宮門口就被暗殺掉了吧。


    “從那天起,我就護著清河,日日夜夜的陪伴在他的身邊,絕對不讓任何人傷害他。”蘇姚說著,眼底突然閃過一絲狠厲,“我陪伴在陛下身邊那麽多年,最知道他這些年受過的屈辱還有委屈,所以,我不能讓清河有這樣的經曆。”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貴妃雖不是生母卻如親生母親一般愛護著清河。


    “所以,因為怕清河重蹈覆轍,娘娘這才讓那些懷孕的宮妃流產?”


    如果昭和帝有了別的孩子,那麽他的心就會被分給別的女人的孩子,如此一來清河就得不到完整的父愛。


    隻要沒有孩子出生,那就可以永除後患,昭和帝隻會是清河一個人的父皇。


    當真是好計謀。


    “可如今陛下依舊是盛年,我聽聞後宮中多年來已經沒有後妃懷孕。”


    按理說,這昭和帝那麽多的女人,總有那麽一兩個會懷上吧,也不至於多年來一點消息也沒有。


    “女子懷孕本就艱難,流產更是傷身子,所以,隻要讓她們不懷上孩子就可以達到我的目的。”


    事關後宮女子的生育,卻被蘇姚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


    說她無情吧,仁懿皇後不過是對她散發了善意,她便可以用生命護著自己清河。


    說她有情吧,那麽多孩子,恐怕胎死腹中的時候,蘇姚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許昭回想起她看過的為數不多的大型宮鬥劇,裏麵就會有很經典的場景。


    “娘娘莫不是給每個宮妃都喝了絕嗣藥?”


    想到什麽,她立刻自我反駁,“不對不對,這後宮中不乏有高官的女兒,若是強行灌藥定是會引起百官彈劾,難不成娘娘你是在每個人的熏香中都加了麝香?”


    這麽一想,怕不是蘇姚的香中也加了麝香吧,她一進入這殿內,就察覺殿內點著很重的香,如今都快把她給熏入味了。


    許昭下意識的不敢深呼吸,雖然知道這麽做根本沒用。


    噗嗤,許昭的模樣倒是先把蘇姚給逗樂了,果然是沒經曆過深宮的人,說出來的話也天真。


    但有一點蘇姚不認同,“你口中的麝香到底有沒有這個功效本宮並不知情,但對那麽多人挨個下手,本宮可沒有那個閑工夫。”


    自古戰場上若要獲勝,定是擒賊先擒王,那這皇宮中也是可以用這個道理的。


    “不會吧!”許昭震驚的差點捂住自己的嘴,立刻禁聲,這種事可不禁宣揚。


    我靠,這麽勁爆的瓜!


    昭和帝竟然直接被蘇姚用藥害的不孕不育!


    昭和帝恐怕到死也不會知道,他寵愛了那麽多年的女人,竟然讓他差點斷子絕孫,手段真是狠厲幹脆。


    今日這瓜吃的,哪怕到了後世告訴其他人也不會有人相信。


    “你心中一定覺得本宮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沒有沒有,娘娘仁善。”她可不敢承認。


    許昭嘴裏說著這一套,心裏可是瘋狂在點頭,要知道昭和帝對蘇姚那是好的沒話說,因為陪伴多年,昭和帝可以說無條件相信著蘇姚,即便後宮沒了那麽多孩子,用沒有實證堵住悠悠眾口,依舊相信著她,可換來的卻是蘇姚的一碗絕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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