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壓根不知沈鈺的字,自是沒有理會這道聲音。直到她聽見沈鈺疑惑地說了一聲,“敏思?”


    許昭這才抬頭朝著一側看去。


    迎麵走來一個玉麵郎君,狐裘之下露出錦衣華服,那雙狐狸眼璀璨奪目,像是能將人吸入一樣。


    瞧著汪行銳的眼睛,許昭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句話:這雙眼睛看狗都覺得深情!


    許昭抿著唇輕笑,另外兩人並未察覺。


    “多年未見,沒想到你還記得我!”汪行銳也不客氣,直接坐在許昭的對麵,“二樓沒有雅間了,不介意拚桌吧?”


    聽著他嘴上這麽說,可屁股都已經挨在凳子上了,許昭難道還會不同意?


    汪行銳一瞧見沈鈺就注意到她身邊的姑娘,“瞧著你這位姑娘的打扮,是你的婢女?”


    許昭今日穿的是回皇城路上買的衣服,料子相比邊關來說,柔軟了不少,但跟皇城內的衣服鋪子那還是比不了的。


    外加上她今日頭上並未帶任何飾品,頭發也隻是隨意挽著,確實與皇城內的大家小姐打扮不同。


    還不等沈鈺反駁,汪行銳又自顧自說道:“不對不對,這位姑娘雖然穿著簡單,但相貌極佳,氣質不似尋常女子,應該不是你的婢女。”


    自我否定完,他又一臉嫌棄,“你從小就不喜歡宮女伺候,戰場上估計做事皆要親力親為,你不是一個好女色的人,這位姑娘定然不是你的婢女!”


    說到最後,汪行銳的語氣變得堅定。


    “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我姓許,單名一個昭字。”


    “許昭,昭昭如願,歲歲安瀾,倒是一個寓意很好的名字。”


    古人就愛在名字上做文章。


    她的昭字就是太陽的意思,當初想名字時,爸媽希望她能如太陽一般有一個燦爛的人生,所以才用了這個字。


    到了眼前這人口中,意思都變得有趣了起來。


    許昭也不反駁,隻當做是默認的一笑。


    “許姑娘笑起來當真是好看,就應該多笑笑,不要像某些人,常年板著臉。”汪行銳誇讚許昭的同時還不忘貶低沈鈺。


    許昭自是聽懂了他話中的意思,抿唇一笑,她無所事事的轉動手邊的杯子,問沈鈺:“這位公子與你是朋友?”


    沈鈺白了汪行銳一眼,多年不見,這人的嘴還是和從前一樣塗了毒。


    心不甘情不願地介紹:“他叫汪行銳,因為他自戀的覺得自己思想敏銳,所以給自己取字敏思,大理寺卿之子,從前的三元及第,如今官居四品,就任大理寺少卿。”


    許昭點頭,“上陣父子兵,想來你們父子在官場上一定很和諧。”


    沈鈺聞言,嗤笑一聲,即便他人不在皇城,可皇城內的官員調動,朝堂上所發生的的事情,都有暗探整理好送到他麵前。


    官員之間的齟齬,他多少也聽到過。


    大理寺的兩位大人,可經常因為案件吵鬧不休,偏偏兩人回到家依舊能夠父慈子孝,倒也是皇城內的奇事之一。


    沈鈺隨便挑了兩件父子間的事情講與許昭聽,許昭聽完為了以示尊重,將嘴巴捂著偷偷地笑。


    汪行銳:“……”


    這皇城內多的是背後說他們父子的,如今倒是遇見明晃晃當麵說的。


    他輕咳一聲,“我還在這呢,聽得見!”他惡狠狠瞪了沈鈺一眼。


    “便是想讓你聽見,才沒刻意避著你。”


    “沈無玨,你!你……”汪行銳氣急,多年好友,沒想到感情終究是淡了!


    “我怎麽了?莫不是我說的不是事實?”


    就因為是事實,汪行銳才難過,他的好友在漂亮的姑娘麵前說他的壞話,豈不是影響他的形象。


    汪行銳佯怒,沉聲道:“你這般詆毀我,便是毀我聲譽!”他那雙狐狸眼眼尾染上幾分韞色,故意將手中的茶盞重重磕在桌麵上。


    “聲譽?你汪敏思還有這東西?”


    沈鈺不屑的喝了一口茶。


    有瓜!


    許昭眼前一亮,像是嗅到了什麽讓人亢奮的東西。


    許昭說道:“這裏麵是有什麽故事嗎?講給我聽一聽!”


    汪行銳搶先厲聲說道:“沈無玨,你不許說!”


    他的聲音之大,整個大廳的人都側目看了過來。


    汪行銳那一身錦衣亮眼的很,一看就價格不菲。


    酒樓內的客人曉得他身份尊貴,自是不敢一直盯著他們看,但不妨礙他們豎起耳朵來聽啊!


    這說話聲往他們耳朵裏鑽可是他們控製不了的事情。


    真是煩死了,不想聽還要被迫聽一耳朵八卦!


    沈鈺自是不會聽汪行銳的,直接忽略了他方才的話。


    許昭的問題,他向來是能回答就回答。


    “沈無玨……我求你……”汪行銳說得很慢,咬字清晰,音色拖得有點長,像是害怕被拒絕。


    他感覺自己被沈鈺忽略了,立刻換上可憐巴巴的表情,眼角泛紅,祈求般望向他。


    “嗬!”難得從這個自大狂嘴裏聽到懇求的話,可惜他的心跟石頭一樣硬!絕對不會被他三言兩語所改變。


    見著自己裝可憐沒用,汪行銳又加上籌碼,“表舅!給表外甥留點麵子吧!”


    聽到陌生的稱呼,許昭挑眉,疑惑看向沈鈺,這兩人之間還有這個關係。


    沈鈺解釋道:“我母後是她母親的親姑姑,所以我們確實有血緣關係。”


    “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麽大一個小輩,你兩瞧著年歲應當差不多,關係應該是不差。”


    “我與表舅同年所生,從小便是一道長大,關係自然是親厚的!”汪行銳一臉的傲嬌,喊起表舅來也絲毫不見臉紅。


    “你方才聽到的那幾句表舅,他這三十年來恐怕也就喊了不超過十次,次次有所求。”沈鈺絲毫不客氣的揭穿他,一點不給他留麵子。


    兩人年紀相仿,沈鈺也不強求汪行銳喊他舅舅。


    汪行銳羞憤:“沈無玨,你真是無恥!”


    “你聽聽,這是一個好外甥會說出的話嗎?”沈鈺言語上也不客氣。


    聽著舅甥二人的對話,許昭隻覺得有趣。


    不過她更關心的是汪行銳聲譽的瓜,好奇問道:“所以他的聲譽是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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