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至日炎炎,苦夏的晏萩越發的不愛出門了,除了偶爾陪澄陽大長公主和韓氏打牌,就是坐在陰涼的房間裏,搖著團扇,喝著消暑茶,聽忍冬講京城裏的八卦,又或者聽說書先生說書。


    這天午後,晏萩小睡起來,茡薺煮好了糖水送了進來,“夫人,是雪梨銀耳薑湯汁,用井水浸過了,喝著潤肺清心。”


    “越發的心細了。”晏萩笑,她早上起來有點幹咳。


    “跟著夫人這麽多年了,要還沒這點眼力見,夫人該失望了,奴婢也不配留在夫人身邊。”茡薺笑了笑,拿過旁邊小丫鬟手中的扇子,不快不慢地搖著。


    “慢點,看著門檻,別把冰塊灑出來。”外麵傳來大豐家的聲音,她正領著粗使婆子往屋裏搬冰盆,天氣太熱,角落裏的冰盆不到一個時辰就融成了水。


    “還好去年臘八藏了足夠多的冰塊,要不然今年夏天根本不夠用。”茡薺感歎地道。


    “多虧了君兒。”晏萩想起去年君兒也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翻卦書看,還似模似樣的起了幾卦,並神叨叨地說明年有大旱,非逼得她多存冰。


    “那也得夫人願意聽三少爺的啊。”茡薺笑道。


    大豐家的領著婢女把冰盆換掉,“夫人,這水還是倒進池塘裏嗎?”


    “太陽把池塘裏的水都曬得快蒸發沒,把這些水倒進去吧,也讓那些魚清涼清涼。倒了水,就回院子每人喝一碗酸梅湯,消消暑。”晏萩是體貼的好主子。


    “謝夫人。”大豐家的行禮道。


    她們退下後,忍冬滿頭大汗的走了進來,“夫人,聽說陛下明天要去天壇求雨。”


    晏萩看著窗外白汪汪的太陽,咽下嘴裏的銀耳,“這雨怕是求不下來。”天上一片雲都沒有。


    如晏萩所料,次日仍然是個大晴天,聖上堅持率文武百官前往天壇求雨,“敢昭告於雨師之神:惟神德含元氣,道運陰陽,百穀仰其膏澤,三農粢……”


    祭文還沒念完,聖上身子一歪,就倒下了,“陛下!”


    “父皇!”


    “萬歲爺!”


    聖上突然昏厥,令場麵大亂。


    把聖上送宮後,立刻召來太醫會診。


    炎熱夏日,殿內亦十分悶熱,可太醫們在冒冷汗,臉色發青,診完脈,噗通一聲跪在皇後麵前。沈皇後見狀,心往下沉,“陛下的脈象如何?”


    “回娘娘話,陛下、陛下的脈象細弱如絲,時有時無。”太醫院院判磕頭,“臣等無能。”


    沈皇後雖不懂醫術,卻也知道隻有病重之人才會脈細如絲,“無論如何,得讓陛下醒來。”


    “遵命。”太醫們咬應下。


    沈皇後拿起帕子,按了按眼角,對傳訊太監道:“陛下病重,雖不宜吵鬧,但病中,子女當守在身邊侍疾,去把殿外候著的太子、肅王、睿王、懷慶、怡慶都召進來吧。”


    乾清宮外,聖上的兩妃兩嬪和王爺公主、文武百官都站在烈日下侯著;見有太監從殿裏出來,頓時被太陽曬得發蔫的人一下都精神了。


    傳訊太監站在台階上,“皇後娘娘口諭,宣太子殿下、肅王殿下、睿王殿下、懷慶公主、怡慶公主侍疾。”


    太子領著弟妹們進去,兩妃兩嬪心有不甘,卻也無可奈何,且不說聖上昏迷不醒作不了主,就是聖上清醒的時候,也多偏袒皇後,她們想鬧卻不敢鬧,隻能繼續在太陽下暴曬。


    進到殿中,沈皇後直接告訴兒女們,“陛下這次病情十分危急,脈象微弱,你們都留在宮裏好好伺候。”免得見不到陛下最後一麵。


    脈象微弱代表著什麽太子等人心裏清楚,臉色都變了。


    半個時辰後,聖上醒了,睜開眼看到圍繞在身邊的妻子和兒女們,掙紮著想要坐起,卻力不從心,全身無法動彈。聖上知大限將至,臣民再高呼萬歲,亦活不到萬歲。


    聖上閉上眼睛,良久,再次睜開,艱難地道:“宣楊太傅、李太師、方首輔、晏少師、六部尚書、禁軍統領晉見。”


    一句話說完,聖上氣喘籲籲,看著如此虛弱、即將撒手而去的丈夫,沈皇後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捂住嘴,無聲地流淚。


    “太子。”聖上喚道。


    “兒臣在。”太子上前跪在龍床邊的腳踏上。


    聖上看著這個盡心教導的長子,露出一抹欣慰的淺笑,有氣無力地道:“太子,景國江山,朕就交托給你了。”


    “父皇。”太子悲痛地喚道。


    “老三趕不回來了。”聖上有點遺憾,臨終前少一個兒子守在床邊。


    太子沒話可接,恭王遠在海外,他沒有通天的本事將人直接拎過來滿足老父最後一個願望。


    “陛下,大人們都到了。”內侍提醒道。


    “宣。”聖上張開嘴喘了個大氣。


    “臣叩見陛下。”幾個臣子沒有山呼萬歲,陛下已在彌留之際了,喊萬歲,那是刺激人。


    “朕自登基以來,勵精圖治,上行天道,下順民意,夙夜憂歎,唯恐有不慎則失民之意,悖天法之道。如今海內升平,萬民樂業,朕心甚喜。”說完這幾句話,聖上氣喘如牛,視線已然模糊,“你們都是朝中重臣,是朕的股肱之臣,以後要好好輔佐新帝。”


    “臣遵旨。”幾個臣子應道。


    聖上的視線落在了站在床邊的沈皇後身上,此時沈皇後再沒有平日的優雅從容,她雙眼紅腫,淚流滿麵;她不是那個處變不驚的皇後,她隻是一個即將失去丈夫的可憐的未亡人。


    “梓童,不哭,不……”聖上兩眼失去了最後的神采,閉眼,頭一歪,再沒了動靜。


    內侍膝行上去一探聖上鼻息,沉痛地宣告大家:“皇上,駕崩了!”


    殿內的人都跪了下去,哭聲響起,傳到了殿外。


    “陛下!”殿外的人也都跪在地上痛哭。


    長寧二十一年六月十一,景憲宗駕崩。


    舉國上下一片縞素,臣民依製守國孝。


    國不過一日無君,在眾臣三請之後,太子登基稱帝,再一次的改朝換代;新帝暫時沒有改換年號,打算沿用長寧這個年號到年底,新年再用新年號。


    ------題外話------


    又被我寫死一個,所以這文真的真的快要完結了。想看誰的番外的,請留言。要是沒人留言的話,那我就偷懶不寫番外了。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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