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天,晏萩畏寒不愛出門,但京中各府的賞雪宴、賞梅宴開得如火如荼;不過晏萩在家也沒真正的閑著,韓氏把她叫過去,“瀟瀟啊,娘病了,今年的年禮就由你準備了啊。”


    “娘,您就算想讓我做事,也不用裝病吧?”晏萩雙手托腮,幽怨地看著韓氏。


    “我沒裝病,我是真病了。”韓氏目光遊離地避開晏萩的注視。


    “娘,您露餡了啦,碧紗都沒給您抓藥。”晏萩拆穿她,“演戲要演全套,好歹您熬份補藥冒充一下。”


    韓氏語噎,呆怔片刻後,一把抓下包頭的巾子,“你剛才可說了,想讓你做事,不用裝病的,那我不裝了,你做事吧。”


    “行,準備年禮就準備年禮。”晏萩爽快地答道。


    為了管家一事,這對婆媳是鬥智鬥勇。今天這一局,韓氏勝,當然這也是晏萩有意相讓。雖然準備年禮有點瑣碎,但也不難,照往年的定例或增或減的準備就可以了。


    這天,晏萩正在看送去榮王府的禮單,刺玫進來道:“少夫人,東宮送年禮過來了,還有長樂郡主也跟著一起來了。”


    晏萩剛穿上鞋站起來,長樂郡主就進來了,“姑母。”聲帶哭腔。


    “怎麽了長樂?”晏萩迎上去。


    “姑母。”長樂郡主癟著嘴,眼中隱有淚光。


    這情形,一看就是有事啊!晏萩牽著長樂郡主的手,把她帶到這坐下,“你們退下去。”


    跟著長樂郡主前來的侍女們剛邁進門檻,聽這話,和安國公府的婢女們一起退了出去。


    “好了,長樂,出什麽事了?”晏萩柔聲問道。


    長樂郡主咬咬唇角,“姑母,我不想嫁給我彰表哥,我不喜歡他。”


    “這是你母妃的意思?”晏萩沉聲問道。


    “堂舅母說,我和彰表哥青梅竹馬,年齡又相當,應該做夫妻。”長樂郡主委屈地道。


    聽到不是太子妃的意思,晏萩鬆了口氣,安撫她道:“那不過是她癡心妄想說的胡話,不用當真,你父王母妃不會讓你嫁給李彰的。你的親事,自有你皇祖父、皇祖母作主。”


    “可是我外祖母這會子正和我母妃說這事,我擔心母妃會被說動。”長樂郡主憂心地道。


    “放心,你母妃不會被說動的。”晏萩摸摸她的頭。


    “真的嗎?”長樂郡主不安地問道。


    “相信姑母。”晏萩笑,“我們長樂日後一定會嫁給一個自己喜歡的男子的。”


    長樂郡主害羞地一笑,在安國公府吃了午膳,和卓兒、越兒玩了一會,晏萩才安排人送她回了東宮。如晏萩所料,太子妃沒被李太太說服,並堅定地表示了,“我不會把長樂、安樂嫁回娘家去的。”


    氣得李太太直罵她,“攀了高枝,不顧娘家。”


    “母親是不是忘了當年母親遲遲沒有身孕,被二嬸三嬸擠兌的事了?”太子妃語氣平靜地提醒她,“母親是不是忘了頭胎產女,被二嬸三嬸她們笑話的事了?母親是不是忘記了三位堂哥罵我賠錢貨的事了?母親心胸寬廣,可以忘記,我忘不了。”她信佛,她相信因果報應,又因同是李家人,她才沒有報複二房三房的人,但不表示她真是廟裏的菩薩。


    李太太無言以對,訕訕離去。


    日子一滑,就到了臘月,大雪一場接一場,天氣越發的寒冷,雖然燕都府發布告,街頭有不少乞丐被凍死,但不影響過年的喜慶氣氛。


    清晨,府中就彌漫著臘八粥的香氣。各房的早膳,就是這熱氣騰騰,香噴噴的臘八粥。奶娘舀了勺軟爛的粥,喂給越哥兒吃,越哥兒不肯吃,噗噗噗地全吐了出來。


    “他不喜歡吃,別喂了。”傅知行開口道。奶娘放下碗,幫越哥兒擦嘴。


    “這小子的口味也不知道像誰。”晏萩眸光一轉,“我不挑食,我什麽都愛吃。”


    傅知行舀粥的手停頓了一下,“像我,我挑食。”


    晏萩噗哧一笑,繼續喝粥。


    卓兒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他尤其喜歡在裏麵找蓮子。


    過了臘八就是年,依照慣例,衙門會變得比較清閑,可是傅知行卻連續數日晚歸,這天,晏萩睡了一下午,晚上特意熬著不睡,等傅知行回來。


    子時初,傅知行進了院子,見暖閣裏還亮著燈,詫異地走了進去,見晏萩坐在炕上,手裏拿著本書,卻沒看,頭一點一點的,搖搖晃晃,趕忙上前扶住她。


    晏萩一下驚醒過來,“你回來了。”


    “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傅知行蹙眉問道。


    “等你啊。”晏萩噘嘴,鑽進他懷裏,抱著他。


    傅知行淺笑道:“我身上涼,你先鬆手,我烤暖和了再抱你。”


    “不要。”晏萩不鬆手,“你在忙什麽?我都好幾天沒見著你了,我想你了。”


    傅知行隻能在炕沿坐下,將人抱入懷中,“天氣寒冷,不僅有許多工匠病倒了,有些官員也病倒了,很多事情要忙。”二公主的婚期定在了三月初,公主府的修建期較緊,弄得寒冬臘月也不能休息。


    “你忙歸忙,可得注意身體。”晏萩叮囑道。


    “我每天都有喝祛寒茶。”傅知行笑道。


    兩人都以為隻是因為天氣寒冷讓人生病,並沒多想,直到三天後,曾姑姑一臉緊張地跑來和晏萩說道:“少夫人,廚房裏一個負責采買的媳婦子病倒,照顧她的女兒也病了,還有和她走的近的一個燒火丫鬟也病了。”


    “姑姑是覺得有傳染病?”晏萩神情凝重地問道。


    “現在隻有三個人,還無法完全確定,我已讓府中的人去查,看還有沒有其他人生病,若還有人有同樣的症狀,恐怕是有什麽疫病了。”曾姑姑擔憂地道。


    兩刻鍾後,忍冬進來回話,“少夫人,府中還有六人也發熱,他們都相互有來往的。”


    晏萩和曾姑姑都變了臉色,病倒了這麽多人,看來是真有疫病。晏萩定了定神,“把所有生病的人,集中起來送到西北角院去,請大夫進府給他們瞧病,不要讓他們再出來與其他人接觸。”


    忍冬領命而去。


    “我得去跟娘說一聲,萬一真是疫病,也好提前做好準備。”晏萩說著抬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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