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他老人家已經去了那麽多年了,你現在把他拿出來說話,我倆到底是誰想讓他老人家死不瞑目。’’大隊長之前不管田躍強說什麽他都隻是聽著沒搭理。


    可是,這提到自己親爹了,再不說話就不合適了。


    見他終於開腔說話了,田躍強那原本已經歇了一大半的心思又活絡了起來,忙道,‘‘你就說你是不是公報私仇了吧!征地擴建為什麽偏偏漏了我們家?!你就是見不得我們家好!你就是故意的!’’


    被征用了宅基地的人家可是可以換一處更大的宅基地,還可以蓋一間新屋子。


    這樣的好事兒,居然偏偏沒有他們家。這怎麽能讓人不生氣。


    他們家又不是那種離的十萬八千裏的,明明都已經到家門口了,也就是多拐個彎的事兒。居然就這樣沒了。


    換了誰也是不服氣的吧!


    ‘‘我沒有公報私仇,更不會針對你!’’大隊長這輩子都沒有幹過公報私仇的事情。必須否認!


    而且,他也不覺得跟自己這個便宜弟弟有什麽仇怨。


    家是爹做主分的。跟他沒有什麽關係。


    當時家裏是什麽樣子,不止他清楚,這個便宜弟弟也是清楚的。


    這麽多年了,老是拿著當初分家不公平的事情來說事。


    他一直沒有怎麽搭理過。


    當年分家的時候,田躍強的確沒有分到什麽東西,可是他自己也沒有分到什麽啊。


    唯一就是當爹的把家裏的老宅分給了他。


    他是長子,分老宅不是應該的嘛。他是給爹娘養老的人啊。


    除此之外,他也沒有多分得些什麽東西啊。


    田躍強自從被分出去之後,可從來沒有給爹娘孝敬過什麽東西啊!


    生養死葬全是他接手的。


    就這他還一直忿忿不平。大隊長自覺是沒有什麽辦法了。隻能不去理會。


    ‘‘你說沒有就沒有啊!那你現在把我們家那塊宅基地給劃進去我就相信你。’’田躍進趁機提要求。


    ‘‘不可能!’’大隊長斷然拒絕。‘‘現在規劃的地方已經足夠了。不可能再多加地皮了。’’


    大隊長也是後來才知道,這擴建廠房的錢還是綿綿丫頭和秦知青先墊付的呢。


    廠子一下子要擴建那麽大,占了差不多十戶人家的宅基地。這又是加蓋廠房的,又是要給人家蓋新屋子的。


    那可是一筆老大的錢了。


    反正他這輩子是沒有見過這麽多錢的。


    他還想讓他們考慮考慮是不是不需要一下子搞那麽大的地方。怎麽可能還往裏加塞。


    別說田躍強隻是他弟弟了,就算是他親兒子都是不可能的。


    見大隊長拒絕的態度明顯,田躍強立馬就換了一個思路,‘‘不加也行。那就換。把我們家隔壁的資格換給我。’’


    ‘‘我跟你可是血親,我那隔壁的人家不過隻是一個破落戶。這種好事,你必須向著自家人!’’


    他這套胡攪蠻纏的功夫,在早幾年的時候,對付這個大哥還是有點用的。


    開口要十,一番糾纏之後,最少也能得到二三。


    隻是,隨著自己的年紀的增長,這套方法已經有些年頭沒有用過了。


    畢竟,多少也得要點兒臉。


    ‘‘也不可能!’’大隊長依舊拒絕。


    當初選地方的時候就已經勘察過了。


    現在囊括進來的宅基地加上原本的嘉禾廠正好是一個相對比較周正的矩形。


    這要是真的把田躍進家和他家隔壁的換了,那就是硬生生的這邊凹進去一塊,那邊凸出來一塊。


    怎麽看都是別扭的,而且之後無論是蓋廠房還是蓋倉庫都是比較麻煩的。


    ‘‘你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你是不是就從來沒有想解決問題!’’一連被拒絕了兩次。田躍進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解決問題?!這算是什麽問題?!這隻是你個人的問題!跟整個向陽大隊跟整個嘉禾廠都沒關係。嘉禾廠的擴建沒有任何的問題!’’大隊長現在真的是煩不勝煩。


    ‘‘你要是不給我解決,我就去找阮綿綿!’’田躍進一時也沒有想好,這要是死活不答應,後麵應該怎麽辦。


    腦子裏麵想到了阮綿綿便直接說了出來。


    ‘‘你去!’’原本還在犯愁怎麽把這個煩人的東西給打發走,現在聽見他想去找綿綿丫頭。一下子就來精神了。


    田躍進被大隊長這麽一噎,一下子沒接上,人就卡在那裏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接著道,‘‘你別不信!阮綿綿她現在雖然是嘉禾廠的廠長,可是,說到底她不還是個小姑娘嘛!你就不怕我對她做點什麽?!’’


    田躍強這時候突然想到,自己家裏還有兒子啊,他兒子可是還沒有結婚呢。


    看見田躍進那張臉,就知道他沒憋著什麽好屁。


    不過,他並不擔心。他現在知道綿綿丫頭跟秦知青已經在正式的處對象了。


    但凡田躍進敢動什麽歪心思,秦知青肯定不會饒了他的。


    秦知青的本事一直都隱藏的挺深的。不過,這一次處理徐虎他們,能看出來,他絕對是他們這些泥腿子惹不起的存在。


    田躍進真要是招惹上了,吃虧的肯定是他自己。


    再說了,綿綿丫頭那是能讓人隨便算計的人嘛?她有多厲害,這麽久了,這些人都還是看不清楚嘛。


    普通的女娃子能全須全尾的從家族裏麵出來嘛?!


    而且出來了之後能把自己的日子的越過越好嘛?!


    不光是寫文章掙稿費,而且還能把一個廠子給辦起來,把攤子鋪開來。


    還有那個廣交會,那是一般人能辦成的事兒嘛?!


    這十裏八村的,有一個算一個。除了秦知青能跟她比肩之外。還真沒有別人能辦到。


    想要去找她的麻煩,那也得看看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不過,看在田躍強的身上留著跟自己一樣的血的份兒上,他多嘴提醒一句,‘‘你想做什麽事情,想找什麽人的麻煩,我管不了你。但是,你做事情之前,最好想清楚了。這人是不是你能招惹的。仔細想想,那些招惹了她的人,現在都是什麽下場。’’


    言盡於此,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他要是真的頭腦犯抽,他也沒辦法了。


    一會兒,他得去跟綿綿丫頭通個氣去。


    ====


    阮綿綿自從把蘇珊夫人和威爾遜夫人定做的兩套首飾做完之後,心裏也就隻記掛著一件事情了。


    那就是積分啊!


    她現在窮的要死,積分隻有出的沒有進的。


    原本,她還想像之前那樣用郵票兌換的,不過兌換的比例並不好。


    第一次她用郵票的時候,一枚普通的2分錢麵值的郵票,是可以兌換出2000積分的。


    可是現在,同樣的郵票,隻能兌換出20積分了。


    早在之前每一次兌換積分都會降低的時候,她就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了。


    同一種東西,頻繁的兌換,積分的價值就是會越來越低的。


    除了那種最最基礎的,本身就不太值錢的東西,無論兌換多少次都是不會變的。


    比如,她最開始在山上弄的荒草還有那些河邊的渣滓。


    莫斯名那邊她還答應了要給童華老師弄藥呢。


    這眼看時間可快到了,她真的有些著急了。


    一著急,她就不想待在大隊上。


    村子裏已經沒有什麽能薅的東西了,所以她又想出去了。


    ‘‘阿阮,你開門。’’


    門外傳來了秦錚的聲音。


    阮綿綿有點恍惚,他們兩個人好像有很長時間沒有見麵了。


    她忙的飯都不太記得吃。


    每次做東西做到餓的不行的時候,她也懶得去廚房裏麵煮飯,直接找9527給她兌換一些麵包之類立馬就能吃的東西來墊吧對付一下。


    ‘‘阿阮,開門。’’


    秦錚又喊了一句,阮綿綿才起身去開門。


    看見阮綿綿的一瞬間,秦錚扯起了嘴角,但是,很快,那還沒有上揚到它應該到達位置的嘴角又落了下來。


    沒有別的原因,就是看見了阮綿綿臉上的疲憊之色


    ‘‘你沒按時吃飯也沒有按時睡覺。’’不是疑問句,而是十分的肯定。


    說著,他錯身進門,然後反手把院子門給關上了。


    回身一把拉住了阮綿綿的手,把她給拉進了屋子裏。


    ‘‘那個,我···’’


    ‘‘你先別說話,先吃東西。’’秦錚製止了阮綿綿的辯解,直接從他帶來的大兜子裏往外掏東西。


    隻見他從兜子裏掏出一個棉布包住的東西。


    打開外麵的棉布罩子,裏麵是一個鋁製的飯盒。


    飯盒打開,裏麵是油汪汪的紅燒肉和雪白晶瑩的大米飯。


    因為有棉布罩子包裹住,一直保著溫,所以現在打開也還冒著隱隱的熱氣。


    秦錚把飯盒和筷子往阮綿綿的手上一塞,說道,‘‘快點趁熱吃。這是縣裏國營飯店買的。你這盒裏麵是雙份的紅燒肉。我跟大師傅說了,肉給你挑的是瘦多肥少的。保證不膩人。’’


    秦錚觀察過阿阮吃飯,發現她不愛吃現在很多人都喜歡的大肥肉,所以給她買肉的時候,他都是挑三肥七瘦的買。


    這樣的肉吃起來又不柴又不膩,是正正好好的。


    ‘‘你這是專門跑縣城裏給我買飯?!’’阮綿綿一邊問著一邊挑了一塊紅燒肉塞嘴裏。


    太香了。


    不止是肉香。就連那雪白晶瑩的大米飯也是很香的?


    她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正經吃飯了。


    這一整盒的飯菜,她覺得自己肯定能全部吃完,一粒米都不會剩下的。


    秦錚見她開吃了,便沒有再管她,而是順手把兜裏的其他東西全都掏了出來。


    還順手給她歸置好了。


    一點也不亂。


    ‘‘不是專門跑縣城給你買飯,我就是從縣城回來的。路過國營飯店的時候,正好看見大師傅的紅燒肉剛出鍋,就順便買了給你帶回來。’’


    ‘‘那這些也是順便買的?!’’阮綿綿吃著飯,嘴裏有些含糊不清。不過,她的眼神卻十分的清明。


    瞄著那些剛剛才被秦錚給歸置好的東西。


    包括但不限於奶粉,桃酥,筆記本,畫圖用的白紙和鉛筆。


    ‘‘嗯。都是順便買的。’’秦錚說的臉不紅氣不喘的。


    阮綿綿翻了一個白眼。


    她一個字都不信。


    臨時去買的紅燒肉能有鋁製的飯盒裝還有專門保溫用的綿罩子?臨時去買就能買到需要憑關係才能買到的奶粉?臨時去買的可以買到裝訂成冊的畫圖專用白紙?


    ‘‘專門給我買的就說專門給我買的。幹嘛要說是臨時順便買的。我又不會不收。’’阮綿綿大概能猜到他的心理。


    這是怕自己心裏有負擔,專門去弄的和順手買的,那種感覺會不一樣。


    這下秦錚反而是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之前想為她做一些事,總是被拒絕。搞得他現在都習慣性的說順便了。


    ‘‘你也沒吃飯吧,過來一起吃。’’兩口紅燒肉下肚。阮綿綿就已經解饞了。她餓倒是不怎麽餓的,麵包那些東西也是能管飽的。


    單純就是饞。


    清湯寡水的東西吃多了,自然會想吃一些濃油赤醬的東西。


    剛剛看了手表,才發現現在正是吃午飯的時候。


    他拿了這麽多東西過來,這個時間肯定沒吃飯。


    ‘‘我就不用了,陳昭中午肯定做飯了,我一會兒回去吃一口就行了。’’


    不是他摳門舍不得多買一份飯菜。隻是,他當時隻找到一個飯盒。


    害怕回來遲了錯過飯點,就沒有仔細的去找。


    ‘‘我吃不完,你來幫我吃點兒。’’


    這種老式的鋁製飯盒尺寸還是很大的,緊緊實實的壓緊了的話,是足夠兩個正常飯量的人吃的。


    說著,阮綿綿就用筷子夾了一塊紅燒肉送到了秦錚的嘴邊。


    動作十分的自然,沒有一絲的強迫。


    秦錚隻是怔愣了一瞬間,就張嘴把那塊紅燒肉給咬進了嘴裏。


    真好吃!


    秦錚發誓這塊紅燒肉是他兩輩子加在一起吃的最好吃的一塊了!


    ‘‘傻了?’’阮綿綿看著他的樣子有點好笑。


    隻是一塊紅燒肉而已,他那樣子好像是吃到龍肉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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