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能不能先找點吃的東西啊。我真的是太餓了。’’阮家寶對著他爸哀求道。


    ‘‘你先忍忍,我跟你媽說好了,她一會兒做好飯會給我們送來的,現在趕緊去上工,順便把你媽的假給請了。’’阮金福也餓啊,隻是現在他也沒有什麽辦法。隻希望自己媳婦動作快點手腳麻利點。


    ‘‘你今天可要好好幹啊,萬一把大隊長惹急了,他真送你去公安局,我看你怎麽辦。’’阮金福自己的工和阮家寶的並不在一起。


    分開的時候,他忍不住再次叮囑道。這個時候可不能犯渾啊。就算是要偷懶,那也得等風頭過去了之後再說,絕對不是現在。


    ‘‘知道了知道了,煩死了。’’阮家寶心裏的氣被饑餓感衝散的七七八八了。生氣也是需要力氣的,他現在就想,他媽趕緊給他送吃的過來。


    阮家寶走到他今天要上工的地方,看見劉小虎,柱子和大黃牙他們已經在那裏了。


    三個人看著他,麵色都不好。


    劉小虎最是沉不住氣,看見阮家寶走近了。上去就給了他一拳。


    其他兩個人看見了也沒攔著,就站在旁邊看著。


    阮家寶一下子就被打翻在地,捂著自己挨揍的左臉,喊道,‘‘劉小虎,你有病啊,你打我幹嘛?’’


    ‘‘你才有病呢!’’劉小虎不甘示弱的罵了回去,‘‘你是不是沒長腦子啊,你自己惹出了事兒,你往哪兒跑不好,你往老楊頭那兒跑。你特麽是不是故意的啊!’’


    他們昨天回去之後,誰也沒有逃過被家裏人修理一番的下場。就連大黃牙的娘都拿起笤帚狠狠地抽了他一頓。


    這都怪誰?!


    都是阮家寶這個王八蛋。誰特麽惹了事兒不往沒人的地方的跑啊。他倒好,跑到了老楊頭那兒,而且還一個字都沒吱。


    還能繼續跟他們一起玩牌。


    這特麽是傻啊,還是缺心眼啊。


    要不是這樣,他們怎麽會被一鍋端了,還要被罰來上工挑糞。


    三個月啊,挑三個月的糞,那人不是都被醃入味兒了嘛。


    而且還不敢不來,大隊長現在揪著他們的小辮子,村裏那麽多的人都看到了。要是敢不來,回頭大隊長直接再給捅上去,他們就慘了。


    就算是大隊長不敢,但是昨天那個秦知青,他肯定是敢的,昨天就是他說要報公安的。


    想起來,劉小虎就感覺自己的拳頭又硬了。


    真的是想打死阮家寶這個王八蛋。


    他又想衝上去再給阮家寶兩拳,這次卻被大黃牙攔住了。


    ‘‘大牙哥,你拉我幹嘛,我就是想打死這個害人不淺的王八蛋。’’劉小虎憤憤的說道。


    ‘‘你把他打死打傷了,他的活兒誰幹啊,你來幹嘛。’’大黃牙也是想狠狠的揍阮家寶一頓的,但是轉念一想,揍一頓隻能出出氣,其他什麽也沒有。


    但是,誰說出氣隻能用一種方法了。


    在大黃牙的引導下,阮家寶真的是感受到了什麽是極致的痛苦。


    他們三個,隻是負責把糞水從化糞池中挑出,然後全部都由阮家寶一桶一桶的往外運輸。


    站在化糞池邊上,雖然臭,但是用布條子堵住口鼻,能好很多,而且自己注意一些的話,髒東西基本上是弄不到身上的。


    但是阮家寶就慘了。別看他是個十七八歲的大小夥子。但是常年的遊手好閑以致於他既沒有體力也沒有技巧。拎著糞桶往外送,那真的每一步都是坑啊。


    那三個人故意每一桶都舀的滿滿的,這一趟走下來,別說半桶吧,晃出四分之一來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阮家寶的每一步都在與糞水做鬥爭,但是顯然,他是失敗的一方。


    可是,阮家寶不敢反抗,他一個人可打不過他們三個人。


    現在他隻求著,他媽趕緊來,他媽來了,這三個人就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欺負他了吧。


    也不知道是他想事情想出神了沒注意,還是他體力透支了,突然他腳底下一滑,他整個人,連人帶桶,就順著坡滾進了化糞池裏。


    咚的一聲,濺出的糞水沾到了大黃牙他們三個人身上。


    ‘‘臥槽!’’三人忍不住罵了出來。然後同一時間的往後躲。


    阮家寶被嚇得也想張口就喊,可是他一張口,差點沒給自己送走。


    隻能自己亂撲騰。


    幸虧這個是個小池子,不深。阮家寶撲騰了好幾下,好不容易才站直了。糞水堪堪到他胸口。


    ‘‘你特麽別在裏麵撲騰了,趕緊自己爬上來。’’柱子被濺了一身,心裏是真不想管他死活,但是又不能真看著他死裏麵。隻好忍著氣,把糞舀子遞給他。好讓他能借點力爬上來。


    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被臭的,阮家寶試了好幾次,他都爬不上來。


    這時,大黃牙也遞過去一個糞舀子,跟柱子一起用力,給他拖了上來。


    從糞坑裏爬上來的阮家寶,什麽都顧不上,隻是張大了嘴巴嘔吐。


    有那麽一瞬間,他甚至覺得自己不如直接死了算了。活著太受罪了。


    ‘‘家寶?!’’劉翠芬的聲音有點不敢確信的想起。


    這個渾身都是糞水的人,是她的兒子嘛?


    她不太敢認,可是看了一圈,劉小虎他們三個都好好的站在一邊,那麽剩下的這個隻能是家寶了吧?


    聽見劉翠芬的聲音,阮家寶感覺到自己有救了。他猛地抬起頭來,朝著劉翠芬看去,嘴裏喊道,‘‘媽!’’


    他想起身朝自己的媽媽撲過去,但是,他真的是沒力氣了啊。隻能在原地趴著,一邊哭一邊喊媽。


    劉翠芬看著阮家寶的樣子,心都涼了一半了。這孩子咋弄成這樣了啊。


    她想上去扶他的,但是卻被一股強大的臭味給熏退了。


    她隻好把手裏的籃子放下,然後往一邊的田井跑去。


    為了方便澆水,田地中間,每隔一段距離都會挖一個儲水用的田井,水不深,而且旁邊有水桶。


    劉翠芬跑到最近的田井邊,提了水去給阮家寶衝洗身體。


    整整衝了五遍,阮家寶看起來才沒有那麽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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