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夏夜拉著她往宗祠的裏屋走去,在避開人群後樂又淘瞄了眼跟上來的皇甫烈他們,偷偷地在夏夜的耳畔問道,“喂 ̄ ̄ ̄夜子,你該不會是逼婚不成,惱羞成怒,然後故意姍姍來遲,還……還弄得臉上髒兮兮的來表達自己的抗議的吧?”


    “說什麽呢!夜子!你是個藥劑師,又不是編劇,拜托你想想力能不能這麽豐富啊?我是去了……”


    夏夜用手掌拍了下樂又淘的腦門,哭笑不得。


    “去了哪裏?”


    淘子眨著美眸,好奇地追問。


    “就……哎喲,也沒去哪裏啦!儀式快開始了吧?烈,不是說你要念什麽宣言之類的麽?要不要先提前背背台詞什麽的?我陪你去屋後頭準備準備好不好?”


    夏夜抓著皇甫烈的手臂,有意不想要透露自己的行蹤。


    這時,身穿朱紅色布衫的管家步履匆匆地走了過來,麵露焦急之色地道,“大少爺、大少奶奶、孫少爺,可把你們給找到了!吉時已到。馮嬤嬤已焚香做著準備,小少爺也已從黑曜堂趕回,大家都在等著大少爺您作這次典禮的講話呢!項公子、項夫人,你們怎麽也在這裏?負責為貴賓區的丫鬟還到處找您二位呢!小小姐哭著吵著要找爹娘。溪兒你也真糊塗,怎麽明知道吉時快到了,也不留心些。”


    責備地睨了眼皇甫烈身後的溪兒,溪兒低垂著頭,接受訓話。


    在皇甫家多年,幾乎都受皇甫家古代教育的賀管家一出口就都是古人的架勢。


    “糟糕,怎麽把念念都給忘了,亦揚,我們快回去吧。”


    “嗯!不好意思啊!賀伯伯,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們這就隨你出去。”


    “項公子說得哪的話。這都是我們這些人的分內的事。那大少爺您……”


    管家轉向從頭到尾都沒有表過態的皇甫烈。


    “知道了。我們這就去。”


    宗祠的裏屋和大堂之間僅用灰黑色幃布隔斷著,在皇甫烈應承的功夫,生怕還會被逼問的夏夜迫不及待地掀簾而出。


    “等等。”


    追到外頭的皇甫烈一把揪住開溜的夏夜,大堂內的人聽見動靜齊齊地看向他們。


    “笨女人。這裏都還沒擦幹淨呢!”


    無視屋內所有人目光的注視下,大掌覆上夏夜的臉頰,拇指輕輕拭去她臉頰上的汙漬。


    “大少爺、大少奶奶還真是伉儷情深啊 ̄ ̄ ̄”


    “就是呢 ̄ ̄ ̄瞧他,多溫柔啊 ̄ ̄ ̄”


    “他們兩個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可不是 ̄ ̄ ̄”


    在場的來賓裏有人七嘴八舌地說著。


    由於皇甫烈常年都不在家,所以關於他的婚姻狀況人們並不了解。馮奶奶給出的說辭是,皇甫烈和夏夜兩人多年前有過誤會,夏夜一氣之下隱瞞了項遇的存在。直到重逢後誤會解除,於是認祖歸宗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一件事。


    眾人也都信了。


    現在親眼看見皇甫烈對夏夜這麽溫柔,更是對馮奶奶的說辭深信不疑。


    無論男女,都由衷地羨慕這男才女貌的一對璧人。


    紅暈悄悄染上夏夜自詡厚過防彈衣的臉皮,鴕鳥般地把頭埋進皇甫烈的懷裏,不敢迎向眾人善意的目光。


    **********************************


    “撲哧 ̄ ̄ ̄娘親羞羞咯 ̄ ̄ ̄”


    項遇掩嘴偷笑,壞心地取笑媽咪罕見的羞怯。


    樂又淘靠在項亦揚的臉上,也不由地紅了臉。


    這個皇甫烈,和亦揚還真不愧是“青梅竹馬”,做事情都這樣不顧他人眼光,我行我素的。


    但同時也替好友覺得開心。


    皇甫烈能夠在大庭廣眾做出如此親昵的舉動,代表夜子在他心裏,還是有些地位的吧?


    管家露出欣慰的笑容,看見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感情和睦,他也替大少爺、大少奶奶開心呢!


    “管家,我讓你去尋人,你怎麽在這裏看起戲來了 ̄ ̄ ̄”


    盛裝的馮奶奶在丫鬟的攙扶下,精神矍鑠地走來,秦少遊雙手環胸地跟在身後,戲謔地道。


    “老賀知錯。”


    嘴裏說著知錯,蒼老的麵容上卻綻出淡淡的笑紋。


    “嗬嗬,甚好甚好 ̄ ̄ ̄”


    馮奶奶的臉上也露出和藹的笑容。


    “奶奶 ̄ ̄ ̄你怎麽也取笑人 ̄ ̄ ̄”


    夏夜抬起頭嬌嗔地抗議,哪裏還有在辦案時英姿颯爽的警官模樣。


    馮奶奶笑而不應,曖昧的眼光在兩人身上來回逡巡。


    “咚 ̄ ̄ ̄咚 ̄ ̄ ̄咚 ̄ ̄ ̄”


    鑼鼓響了三聲,是祭祖典禮正式開始的訊號。


    大家停止了說笑,項亦揚、樂又淘兩人重回到貴賓席上,念念一見到麻密、爸比就停止了哭聲。


    抱念念坐到自己的大腿上,項亦揚的目光密切注視著大堂裏的情況,樂又淘從桌上盤子裏給念念喂了顆葡萄後,也專心地看著大堂裏的動靜。


    大堂上,丫鬟上前遞給皇甫烈三炷香,皇甫烈雙手接過,轉身筆挺地走到祖宗靈位前,拜了三拜,覆又插上。


    小廝呈上一個錦盒,裏麵盛著一份卷宗。


    皇甫烈打開這份由管家事先準備好的卷宗,通俗地來講,也就是這次開篇儀式的演講稿啦!


    還好古文大都是以短小精悍,總算念完了之乎者也,估計在場的也沒幾個聽得懂,通篇都是文言文的發言稿,皇甫烈鬆了口氣。


    倒不是怕遇見生僻字不會念出糗,實在是,按照他的經驗,管家準備的文稿大多是洋洋灑灑地近上萬字。那念下來不口幹舌燥才怪。


    這一次總算有所改進,可喜可賀啊!


    念完發言稿,接著就正式進入正題,一言概之,倆字精華,曰:磕頭!


    秦少遊現在是一家之主,所以由他先帶頭磕起,接著是皇甫烈、夏夜兩人叩首,再是項遇叩首,最後才是三朝元老的馮奶奶低頭朝拜。


    按理,在叩拜祖宗時,是要說些什麽的。


    比如今年幹了幹了哪些事,接著準備要做哪些事,希望祖宗庇佑神馬的。


    但秦少遊不在皇甫家出生,接受的古代傳統教育最少。對這種磕頭什麽的最煩了,於是這次拜祖先,也是敷衍了事,走個過場。一個屁都沒給祖宗放一個,就起身,next了。


    皇甫烈叩拜的動作倒是標準、完美,就是,無神論的他也是一個字兒也沒跟祖宗說,就拉著夏夜起身。


    那爹地、媽咪、叔叔都“沉默是金”了,小屁孩一個的項遇自是也有樣學樣,小胳膊腿往蒲團上一跪,就準備著站起。


    大的是沒指望能改正了,小的再教育教育,或許還是能“成材”的!


    輪到馮奶奶給牌位叩首,老人家雙手手掌交疊於蒲團上,再動作到位地低頭叩拜在交疊的手掌位置,如此反複三下,最後雙手合十道:“小姐、姑爺,太太在天之靈保佑,沒想到大少爺不僅辦事能力過人,就連……就連生娃娃都高人一籌。不到三十歲的年紀,就給皇甫家添了個七八歲的男丁,真是祖上顯靈……”


    馮奶奶的話還未講完,觀禮的人們就因為她一句“辦事能力過人”忍不住笑出生來,都轉過頭看站在一旁的皇甫烈和夏夜。


    皇甫烈臉上依舊是微笑的表情,似乎馮奶奶的這番帶著取笑的說辭對他沒有造成任何的影響。


    反倒是夏夜猛點著頭,好像很讚同馮奶奶的言論,遭到皇甫烈的一記“板栗”警告。


    “來,小遇兒,給你爺爺、奶奶再磕個頭。”


    項遇學著馮奶奶的動作,乖巧、聽話地給爺爺、奶奶的牌位磕了個頭。


    “禮成!”


    隨著管家沙啞但洪亮的聲音響起,祭祖典禮就此圓滿結束!


    “恭喜你們咯!小遇,總算是如願以償咯!”


    典禮一結束,項亦揚就抱著念念和樂又淘一起,前來向皇甫烈和項遇道恭喜。


    其他的嘉賓也都一一向馮奶奶、皇甫烈、夏夜和正式改名為皇甫遇的皇甫家的孫少爺賀喜。


    馮奶奶也都一一地向前來的人道謝,“老身特地請了戲班子來助興,各位若是不趕時間,就請移駕後院來聽戲吧。當然啦,年輕的孩子們大都對這傳統國粹沒多少興趣,老身也請了幾個小品演員在前院候著了,管家,年輕的孩子們就交給你了。”


    管家微笑著點點頭。


    “來來來,想聽戲的,都請跟老身來。”


    在場的有不少都是聽著皇甫家培養的戲班子長大的仆人,聽馮奶奶這麽一說,許多都來了興致,紛紛跟著她老人家往庭院走,對小品感興趣的則跟著管家去往前院。


    人人都真心為這一次祭祖大典的成功結束而打心眼兒裏開心。


    此時已是晚上九點,後院隱隱約約傳出戲劇演員的清亮的唱聲和觀眾們的鼓掌之聲。


    在這歡慶的氣氛裏,沒有人注意到躲在宗祠柱子後頭的,一雙飽含落寞、、惆悵又有些嫉妒的眼神。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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