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春棣見過的美女不少,且不說出身李家的太子妃何等名傳燕國,單單當代燕皇在獨寵東妃前搜羅入皇宮的美人就足以讓當初年幼尚在母親懷抱中成長的他目不暇接。更別提他的妹妹一個比一個出色,本以為秦南袖能冠以明珠之名號已經是他諸多兄妹裏最是絕豔的那一位,直到他聽到了‘傾城’之名,知道自己有了一個叫做秦東籬的妹妹。


    明珠心中自有溝壑,筆走龍蛇間勾勒出她幼時西向於秋城求學的誌向所在,那是父皇也為之稱讚的氣象,說她有其姑的氣象。自己的姑姑是怎樣一個人?孤身外出求學,其封地成為父皇登位時的臂助之一。明珠有輔龍之誌,可惜她心有所屬,年幼求學與槍魁結下的情緣既成為她被父皇青眼的緣由之一,亦是她難以掙脫南地泥淖的根源之一。


    南地,有這麽好碰嗎?


    想到亂成一鍋粥的南地,想到那些或多或少為南地人事牽絆的兄弟姐妹,秦春棣忽的有些慶幸自己一直專注整合國內資源,獲得巨大話語權,在軍部甚至可以代表世家發聲,自己摘下太子之位泰半源自於此。李家根基在白省,常年與離恨交戰讓李家上下都有一股鐵血氣息,李家向來是軍部鐵血一派的代表,自己那位名傳燕國的太子妃人美,卻剛強不下自己,唯獨很大度。


    燕國作為環大陸航線的重要樞紐之一,受到天下各地風俗之衝擊,養就不遜色周都海納百川氣魄的另一種萬花齊放之景象;又常年視西麵均國為問鼎山北之蓋世大敵,對均國盛行的話本小說影劇亦是保持相對的關注,自然接受了不少來自均國那片精神沃土的奇特思想。男女一事上,秦春棣與太子妃李雨玫的觀念也異於世俗。


    超凡脫俗者的婚姻關係依舊會受到世俗的影響,意氣衝霄血濺五步又讓雙方之間關係與世俗婚姻有所不同。從小經受皇室教育的秦春棣更注重這場婚姻會帶給自己什麽,甚至若是壁虎斷尾能否求生、是否反噬。


    他愛美人,更愛江山。


    他知道未婚妻有一位竹馬,更知道偶爾她的閨蜜會借著請客吃飯的由頭讓二人見麵。世俗的影響清淨脫俗者也難以斷絕,除非斷絕因果。她和她的竹馬也隻能保持這種發乎於情止乎於禮的程度,再進一步,世俗不容,再脫俗者亦會沾惹塵埃墜入世俗。


    世俗之羅網束縛往往流於表麵,更深邃陰私的他看不見,就算有,那也隻能信奉‘眼不見為淨’。一如眼前他對寧任曦很感興趣,若是李雨玫沒有見到他與其他女人睡在一張床上,她也不能因風言風語限製自己。


    我不限製你的交友自由,你也不能限製我的交友自由,你我各有不曾交集涉及的圈子,那都是你我應當為‘自己’所保留的部分。


    他們之間的結合與風月無關,與風雪相關。他們之間的情分還不如秦春棣出於秦東籬幼時的可愛知趣而產生的喜愛之情,他第一眼看見女嬰那靈氣有神仿若看透世情的眸子,他就自然而然地對這個妹妹產生兄妹之間的喜愛之情,那是對於明珠乃至其他兄弟姊妹所沒有的情緒。


    可惜,秦東籬誰也不親近。或者說,隻有燕皇能抱她。


    秦東籬出生時,東妃當場香消玉殞,母親的哺乳是她從未擁有的經曆,幼時乳娘試圖喂她奶水,在她啼哭不吃寧願喝獸奶後,燕皇開玩笑說“與其母風骨一脈相承。”也隨之默認了獸奶哺育她的方式。似乎也源於母女的相似,燕皇把對東妃的感情轉移到她唯一的女兒身上,甚是溺愛秦東籬。


    燕皇從未對任何一個子女表現出如此深厚的舔犢之情。由於外人一靠近秦東籬她就啼哭,換尿布什麽的都是燕皇親手親為,女嬰也伶俐,隻有在燕皇在場時她才會發聲示意要吃喝拉撒,燕皇忙於政務時,她都安靜地躺在床上,等燕皇的到來。因東妃逝世的朝陽宮絲毫不因女主人的離去而冷清,甚至還因為小主人的到來,讓燕皇造訪地更為頻繁,可以說秦東籬是燕皇唯一一位親手拉扯大的孩子。


    秦春棣不清楚其他兄弟姐妹是否會嫉妒,不過他確實嫉妒了,相對於太子乃至九五之位,這份嫉妒又隻是清淡如天邊流雲,風一吹就散了,倒因此對秦東籬更加在意。


    秦春棣在舊棠停留時,經常會帶秦東籬出宮遊玩。初時,燕皇甚是不情願,仿若自己珍愛之物被人搶走,那段時間還引發一場小小的廢儲風波,若不是秦東籬開口說:“東籬也想體驗下小孩子才有的生活呢,皇宮太大,小孩子卻太少了,我想生在皇宮,活在京城。”讓燕皇默認了秦春棣的行徑,指不定當初他會因此丟掉太子之位,自此他對這個妹妹愈發上心留意。


    莫愁湖有觀人骨肉生發之機理畫出其今後模樣的畫技,東妃與楚夢焚之師四十九代湖祝有過逢麵之緣,也因此大略知曉其中一二門道,結合皇城藏書殿的其他類似玄術,燕國亦能觀人作將來畫。秦東籬無愧傾城之喻,當初所作畫卷中那人竟比東妃還幽美宛然三分已驚豔舊棠,待到眉眼逐漸長開,先天的深厚底蘊與後天的精細雕琢下,年僅十歲的她已有了容色傾舊棠的風華。見過楚夢焚的燕國人都說她將是莫愁湖的湖祝,可惜燕皇不願其女遠赴莫愁湖,拒絕了當初莫愁湖的邀請。


    容色僅是傾城公主桂冠上的一枚明珠,秦東籬還天成靈秀。秦春棣和她接觸時既被她遠迥於其他孩童的嫻靜性子吸引,又為她獨到的眼光、千回百轉的心思、對人心的把握所傾倒。在她八歲時,秦春棣就開始與她探討封地政務上的打理,國內勢力關係的處理,他毫不避諱地宣稱秦東籬秀外慧中天成美玉的才情,讓秦東籬尚未出閣就已有了成千上百的追求者。超凡者的年齡確實不是事,但也不看看以父皇對傾城的寵愛,豈會容許她嫁給一個老梆子?每當看到那些追求者送花送禮物時,秦春棣無不惡意地想到。


    秦春棣與秦東籬的接觸讓他的眼光高上不少,麵對寧任曦,以他挑剔的眼光來看,這女子依舊有讓他著迷的地方。其容色或許不如秦南袖,更別提傾城楚夢焚一流,卻自有一番風情,更讓人著目的緣由全在於其眼中的那一抹清冷。


    不是寒冬臘月飛雪連天的冷白,亦非自作清蓮不與塵泥同流的疏冷,而是一種看透紅塵紫陌千姿百態後人事再難縈繞於心的清冷,是煙花落盡後的清冷,是盛宴之後的清冷,一如她的歌聲。她不同於東妃、秦東籬那種讓人忍不住親近、憐愛的幽美嫻靜之美,是一種想讓高貴變得墮落、疏離變得熱切、清純變得嫵媚的征服之美。


    他想征服她,很俗氣老套的男人征服女人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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