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淩風一直覺得“命運之矛”是命運女神的,因為命運女神也並沒有否定。


    但是記憶碎片裏,它是來自一個叫“金火妹”的女人。


    到底是記憶的虛假,還是封塵的記憶,周淩風已經徹底的糊塗不清。


    眼前的畫麵再次煙消雲散,周淩風猛地驚醒過來。


    他發現自己跌跌撞撞中,莫名闖入了某個奇怪的地方。


    這裏似乎並不是在宮殿,倒像是某個沙丘中。


    腳下柔軟的沙子散發著溫暖的氣息,四周卻佇立著無數像劍一樣的石頭。


    這裏是石林麽?


    周淩風用手去撫摸,確定有著堅硬的手感,這些都是真的,不是幻象。


    但是眼睛裏的恍惚卻越來越明顯,仿佛每個石林都要活過來一般。


    石頭在不停的說話,聲音很小,和蚊子嗡嗡聲差不多。


    周淩風捂住耳朵怒吼:“不要叫了!”


    石林一瞬間安靜下來。


    周淩風抬眼看向四周,發現石林裏多了幾塊石碑。


    石碑上麵刻畫著許多圖像和文字。


    明明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文字,周淩風卻能夠輕易地讀懂。


    石碑上方畫著一個人像,旁邊本來有名字的,被人抹掉,隻有一個“神”字。


    下麵還有三個女人,分別是:金火神、冰神、雪神。


    在冰神的下麵還有一個名字:菲歐娜。


    周淩風瞪大眼睛,在恍惚中死死盯視石碑上冰神的畫像。


    那栩栩如生的模樣,分明就是菲歐娜公主本人!


    “她,不,祂竟然是神麽?”周淩風感到吃驚不已。


    可是仔細一想,似乎並不覺得意外,因為菲歐娜公主實在太神秘了,神秘到每次自己進步後,以為起碼能夠看透她一點本質,卻依然如同大海,深不見底。


    周淩風眼睛移動,看向金火神,一個女人手持著長矛,身姿婀娜卻威風凜凜,颯爽的英姿,瀟灑的笑容,這讓周淩風想起一個人。


    俄麗絲?


    周淩風揉了揉眼睛,再看雪神,她手持著一本書,似乎是個安靜的女人,恬靜的神色給人無與倫比的親和力。


    “祂也很熟悉,好像我見過的人。”周淩風自言自語,反觀石碑上麵那不知名神的畫像。


    這才令人最驚訝的,因為祂和自己有三分相似。


    周淩風深吸一口氣,努力找出破綻,卻越看越像,仿佛石碑的畫像就要從裏麵走出來。


    他趕緊別開眼睛,喘息了好幾口氣,內心雜念瘋狂滋生:那個月神,安德莉亞叫我是哥哥,難道我真的曾經是神?


    可我即便是神,又與菲歐娜公主有什麽關係?


    俄麗絲又是怎麽回事?


    難道俄麗絲是金火女神的轉世?


    那麽雪神呢?


    周淩風再看兩眼,內心好像被人重重錘了一下。


    他知道像誰了——這不就是雪莉嗎?


    “不,我不信,不可能,我不信!”周淩風越嚷越大聲,最後險些發瘋。


    這算什麽?


    這一代的事情,其實和上一世是糾纏的輪回麽?


    周淩風瘋狂許久,忽然想起什麽,趕緊抬頭尋找有沒有無雙模樣的。


    好在石碑上並沒有。


    他微微鬆口氣,又感覺奇怪,如果真是幻境,為什麽沒有無雙?


    如果不是幻境而是真實,自己為什麽沒有絲毫關於神的記憶?


    周淩風內心忐忑不安,他繼續閱讀石碑文字。


    石碑記載的是神的一次重大盛典,在盛典裏,無名神與三個妻子參與舉行活動。


    祂們手中持著神樹樹枝,向著人類囑咐,而人類們均跪地膜拜,其中還有不少人接過樹枝,成為神與人連接橋梁的神使。


    這一天被稱為使徒祭祀日。


    周淩風又繼續看下一個石碑,這個石碑上描述的是關於無名神與各個神靈的聯絡交談事件。


    隻不過石碑並不完整,似乎缺了很大一截。


    但是周淩風還是從邊角看到了天神沃克的名字,下麵還有一段文字隻寫了“眾神王”。


    應該缺少的還有眾神王圖像和文字記錄吧?


    周淩風托著下巴沉思,那麽曾經的自己究竟是什麽神呢?


    為什麽還會被人抹掉自己的名字?


    “或許自己也叫周淩風?唉,這名字也不像啊,萊昂恩更像,可是又沒有神的逼格。”周淩風撇撇嘴,他發現自己好像精神沒有那麽恍惚了,隻不過記憶碎片還是在腦海中飄蕩。


    接著他又連續看了好幾個石碑,均描述的是神靈的活動。


    直到最後一塊石碑時,上麵字跡非常潦草,畫像也逐漸開始扭曲。


    因為這一塊石碑記錄的是,眾神大戰!


    “天神沃克發起進攻,向眾神王發起王位的挑戰,諸神分為兩派,彼此僵持不下。眾神王不願出手,天神沃克卻心急如焚,誰也不知道兩者到底因何事發動。戰事一共進行了七天,當第七天時,智慧女神發生叛變,祂一分為二,一麵光一麵暗,光者隱匿在神域裏,暗者扶持天神沃克,與眾神王大戰於天河之上,大勝,眾神王隕。”


    短短的幾個文字,讓周淩風讀的觸目心驚,隻是可惜上麵隻描述了眾神王和天神沃克,並沒有提及自己。


    自己究竟站哪一隊也不清楚。


    周淩風摸摸鼻子,忽然嗤笑自嘲:“那還用說,肯定站眾神王這邊了,誰叫天神沃克祂要追殺我呢?”


    周淩風還想要繼續看下去,發現石碑上麵文字逐漸模糊,到最後好像近視眼一樣看不清楚。


    他強行開啟“心眼”,也不過多看了兩個字。


    看樣子是自己力量不足的緣故,不過自己得到的信息已經足夠多了。


    周淩風癱在地上,怔怔發呆,不知道為什麽,腦海裏那句“菲菲”一直回蕩,怎麽都甩不掉。


    他站了起來,努力地去回憶。


    眼前菲歐娜和黑影再次出現在眼前。


    菲歐娜公主握著黑影的手在哭泣:“為什麽你要這樣?你明明可以阻止天神沃克?”


    黑影虛弱無比地說:“一切都是注定,誰來都一樣,菲菲,我即將陷入沉睡,可能醒來時已經出現大變化,又或者根本就醒不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菲歐娜公主痛苦地說:“不,金火妹和雪妹都陪你去了,為什麽卻讓我留下來,這太痛苦了,難道你要讓我孤獨一人,度過這漫長的黑暗麽?”


    “聽話,菲菲,你要尋找祂們,別讓祂們受到欺負,我......我......”黑影聲音越來越模糊。


    菲歐娜公主撕心裂肺地叫喊:“別這樣,求你,別丟下我!”


    周淩風聽得昏昏沉沉,他忽然鼓起膽子衝了過去,他想要抓住這個黑影,並且真的抓住了他!


    “是誰?你究竟是誰?”周淩風瘋狂叫喊著,手中的血氣怦然爆開,騰騰的血氣如同血龍衝著黑影怒吼。


    黑影頓住了身體,他終於回了頭,微笑道:“你終於找到我了。”


    周淩風瞳孔頓時放大,他驚駭地看著眼前的黑影,這個和自己長的一模一樣的人。


    “你!”周淩風後退兩步,看見黑影和菲歐娜公主像木偶一樣死死盯視著自己,他們似笑非笑,僵硬地像恐怖電影。


    “你!”周淩風再次後退兩步,卻看見漫天都陷入黑暗之中,裏麵撕裂出無數雙眼睛。


    這些眼睛都是自己的還有菲歐娜公主的。


    它們有的是憤怒,有的是可憐,有的是笑意,有的悲傷。


    一瞬間,無數的聲音紛至遝來,周淩風承受不住,隻能捂住耳朵大叫。


    他的七竅開始流血,身體關節好像被無數針刺穿著。


    “不!”周淩風痛苦叫喊著,直到有一雙溫柔的手摟住了自己。


    他茫然抬頭,眼淚朦朧中,似乎看到了一個女人正抱住自己。


    她顫抖著聲音說:“別害怕,我一直都在。”


    周淩風努力擦拭眼淚,定眼看去:“菲歐娜公主?”


    菲歐娜公主含著淚水,死死抱住他,就好像多年的戀人,用著哄好的語氣說:“不要害怕,一切都好起來了。”


    在菲歐娜公主的聲音下,周淩風逐漸睡了過去。


    他好久沒有睡的這麽香甜了。


    夢裏,他夢到了很多事情,但是就好像流沙一樣,每次想要仔細抓時,它們都會從自己手指縫隙裏流出來。


    等到他睜開眼睛時,天空已經大亮。


    周淩風從床上起了身,看見有一個背影正在忙碌。


    他心頭一動,立馬張口叫喊:“昆蒂娜?”


    “昆蒂娜”聞言,卻咯咯笑了,回頭看去,卻是菲歐娜公主。


    “呃,是菲菲,不,菲歐娜公主?”周淩風臉一紅,怎麽自己會看錯呢?


    菲歐娜公主端著藥走了過來,微笑著說:“還是叫我菲菲吧,我愛聽這個。”


    想起石碑裏刻畫的故事,周淩風內心忐忑不安,他看著眼前無比美麗的菲歐娜公主,就好像天上的仙女......不,她就是天上的神女,哪怕就是凡人裏雕刻師刻畫一輩子,也不會雕刻出這麽美麗的女人。


    而這個女人,似乎就是他的......


    周淩風有些難以想象。


    菲歐娜公主披著長長的、帶著微卷的淡金色秀發,她還是戴著王冠,就好像第一次見到的那樣。


    可是她那雙仿佛可以洞察一切的眼睛,一如既往地看穿了他的心思。


    “是的,我就是你的女人。”


    周淩風吃了一驚,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這麽的直接。


    菲歐娜公主卻說:“我對你的愛意,從來沒有變過,哪怕經曆了時間的考驗,我的心一如既往地為你跳動。”


    周淩風卻忽然垂下了頭,他根本不記得這些,他甚至懷疑菲歐娜公主找錯了人。


    他是誰?他隻是一個穿越者......或許隻是命運女神黛麗絲的玩笑而已。


    菲歐娜公主卻神情地注視著周淩風,她微笑著拿出一對耳環。


    耳環閃閃發光,精致無比。


    周淩風看見這對耳環,趕緊從懷中掏了出來。


    這是昆蒂娜的耳環,它和菲歐娜公主的耳環一模一樣!


    “怎麽,你......”周淩風說不出話來。


    菲歐娜公主輕輕吹了一口氣,被周淩風隱藏起來的昆蒂娜魂魄出現在空中,最後化作一縷煙霧消散。


    “昆蒂娜?”周淩風叫喊著,卻忽然被菲歐娜公主拉了過去。


    她親吻了他!


    周淩風瞪大眼睛,起初他想要掙紮,但是熟悉的味道讓他流連忘返,最後忘乎自我。


    這一吻,好像上一世的苦澀,這一世的甜蜜。


    好像久旱的大地,忽然得到了甘露,好像冬天的野草,得到了春風的沐浴。


    這一吻,仿佛就是一生一世。


    一吻作罷,周淩風眼睛迷離,他癡癡地問:“你,就是昆蒂娜?”


    “確切的說,昆蒂娜才是我。”菲歐娜公主嫣然一笑,隨後發出咯咯咯地笑聲,好像銀鈴一般叮叮當當很好聽。


    周淩風紅著臉,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菲歐娜公主卻輕輕撫摸自己秀發,笑著說:“昆蒂娜就是我因為思念你化作的思念體,她就是我的一部分,後來安插在了神皇巴魯托的手下,也是為了保護你。”


    “隻是我沒有想到,我還沒有把你搞定呢,這個思念體竟然就把你吃的死死的。”菲歐娜公主抿嘴笑道,“那天你說的情話,還有那些事情,我可是難受了很久。”


    “難受?”周淩風很快就明白過來,頓時滿臉通紅。


    菲歐娜公主悠悠說:“雖說是分離出去的思念體,但是她的一舉一動,我可都是身臨其境呢。”


    她帶著笑意看向周淩風,周淩風更加羞愧難當。


    菲歐娜公主卻忽然抓住周淩風的手,玩味地笑了,壓低聲音說:“興許,這麽多年的思念,也該有個結果,不是嗎?”


    “什麽結果?”周淩風還沒問,菲歐娜公主就撲了過來。


    外麵明明還是白天,卻忽然有些暗淡,熾熱的太陽也盡量變的柔和,宮殿白的透亮,屋子裏的花兒們瞬間驚醒。


    它們嬌羞地搖曳著頭,邊搖邊偷聽裏麵喘息的人兒們,又是奇怪又是疑惑,隻好委托風發出“呼呼”聲,仿佛在追問:“為什麽你們渾身發燙地在打架呢,偏偏又痛苦地歡愉?”


    許久之後,兩個人都停了下來。


    菲歐娜公主用美麗的臉輕輕摩擦周淩風的胸口,她低聲喃喃:“我曾經問過自己,愛情能夠持續多久?看來你給了我答案。萬年的時間,磨損了一切,但是它磨損不了愛情,連一點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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