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弗作為馬格蘭家族的主心骨,說話自然不同凡響。


    他就像一個樸素的老頭,一名普通紳士。


    招待晚宴上,菜肴並不比果剛準備的尊貴。


    但是韋弗十分會講故事。


    “你是說,這道蒜焗蝸牛出自海邊漁民之手?”喬安娜好奇地看著桌子前的菜品。


    韋弗微笑說:“當然,在我年輕的時候,總是幻想著當海盜,那是每個少年都有的夢想,但是我水性不好,好幾次都翻船,差點就淹死在海裏,於是那次我被一個漁民救了上來,他教了我這道菜,我取名為‘夢幻奶蝸’。”


    韋弗的話風趣優雅,充滿成熟男人的幽默和感性。


    這很難不讓人對他產生好感。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對於喬安娜等人的目的和經曆,他一字不談,就好像對待多年的老朋友,訴說著自己多年來的趣事。


    在場沒有一個人不會感到放鬆,有時候喬安娜甚至為韋弗淵博的知識折服。


    晚宴結束,韋弗還邀請眾人一同參加歌劇。


    馬格蘭家族甚至把歌劇團都請到了莊園中,這可是一筆不菲的錢。


    “尊貴的客人,我多麽希望能夠與大家多聊聊天,不過天色太晚,我可不能耽誤大家,那麽,今天就此謝過,我們明天見。”


    老紳士行為幹淨利落,沒有絲毫的拖遝和急促,整體節奏讓人感到無比愉悅。


    仆人們早已安排好了房間,在樓道上也撤退侍女,隻是提醒:“如果想要幫助,隻需要按鈴即可,我們會立刻上來。”


    看著韋弗的離去,格娃沃茲急不可耐地問:“這個家夥可不能信,他十分的狡猾,像雪地裏的野狼。”


    喬安娜睜大眼睛,扁扁嘴巴,說:“是嗎?可是我覺得他很有趣,我問什麽,他總是能夠耐著性子回答。”


    “所以,單純的你會被他看穿的,喬安娜小姐。”姬如雪悠悠地說,她看向窗外,冷笑道,“我想他看出了一些東西。”


    “怎麽,怎麽可能?”喬安娜吃了一驚。


    自己的禮儀很到位,雖說從小在家族裏長大,真正男爵是什麽樣,她接觸的很少,到底是接受過宮廷禮儀課的。


    格娃沃茲同樣不服:“這個老東西算什麽東西?當初爭奪魔靈時,我一槍蹦過他的馬!”


    周淩風歎氣:“冷靜點諸位,這才是韋弗的高明處,隻有一個人放鬆狀態下,才會流露更多的習慣,至於目的,他根本不需要親自開口,隻需要問果剛或者納瑞即可。”


    喬安娜如夢初醒,她開始惴惴不安,自己始終不是男爵,剛才聽故事聽的認真,不知道露了多少馬腳。


    姬如雪說:“其實沒關係,他隻會看出我們的不凡,但看不出東西來,因為他始終肉眼凡胎。他撤開侍女,也是在告誡我們,不用耍花樣,知道我們每個人地位都不一般,所以才每個人都開好房間。”


    “嘖嘖嘖,真是可怕,所以連同我和萊昂恩,他也看出了不凡?”格娃沃茲有些驚訝,這可是來自貴族的敏銳目光。


    周淩風點頭:“大概率是看出來的,不過他注意力應該還是在姬如雪身上,你的氣勢還是太過強勢,好在喬安娜也不差,但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遇到了一些困難。”


    周淩風很快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姬如雪和鳳凰神鳥同時皺眉,其他人則是反應平靜,因為他們不知道,周淩風已經有半個神格。


    “你是說,連你也無法輕易破除?還有,那個俄麗絲小姑娘,就封印在這裏?”鳳凰神鳥問。


    周淩風苦笑回答:“簡直讓人不敢相信,擁有命運之矛的她,真的在裏麵,我不能魯莽,害怕會傷到她,我得去尋找鑰匙,在辛基國王身上。”


    “那麽計劃有變,格娃沃茲,你熟悉辛基國王,對吧?”


    格娃沃茲本來在發呆,聽見周淩風叫喊自己,回神過來,支吾道:“其實......我玩過他的妃子。”


    “什,什麽?”


    ......


    明珠莊園臥廳裏,果剛和納瑞正膽戰心驚地站在韋弗麵前。


    韋弗一改剛才的平庸,整張臉十分嚴肅,翹著二郎腿,陰沉地看著手中的報紙。


    旁邊仆人遞來一根香煙,韋弗剛剛點火,沒想到香煙掉在地上。


    仆人嚇的魂飛魄散,趕緊跪下。


    韋弗微笑道:“我是伯爵,不會因為這點事情生氣。”


    仆人重重鬆了口氣,可是接著下一秒,他的腦袋就被韋弗扭斷。


    看著仆人屍體被拖拽出去。


    果剛和納瑞各自存著複雜心思。


    “說吧,今天到底是什麽情況?為什麽巴夏國的男爵過來,沒有人第一時間通知我?”


    果剛瞳孔微縮,刹那間思緒萬千,頓時想要張口時,韋弗再次開口:“納瑞,你說。”


    納瑞身體明顯顫抖兩下,比起果剛,他其實更害怕父親。


    “回父親大人的話,今天我閑著無聊,正巧遇上自稱是巴夏國的男爵,想要來談生意,我想著對方男爵親自登門拜訪,誠意滿滿,就準備召開宴席等待父親到來,沒想到大哥果剛急不可耐,不禁搶走了尊客,還讓我保密。”


    韋弗目光移到果剛身上:“哦?”


    果剛深吸一口氣,平靜道:“首先,父親大人事情很多,不是任何事情都能夠打擾。其次,我並不確定對方是不是真正的貴族,起碼得驗明身份,這才通知父親不是?”


    “哼,你分明就是想要自己去談判,把功勞都累在自己身上!”納瑞率先開口,把髒水潑在果剛身上。


    果剛變了臉色,冷冷道:“或許你才是這麽想的,你可有驗證的想法?”


    “驗證?我當然驗證過,那是男爵的榮譽勳章,我看見過,裏麵蘊含的貴族氣息十分明顯,不是作假。”


    果剛立馬反駁:“勳章並不能說明什麽,隻要是個人都可以搶奪,我們真正在意的是,來的人究竟什麽身份。”


    韋弗忽然拍手,每拍一次,果剛和納瑞的心就沉一分。


    韋弗拍了三次手,果剛和納瑞臉色明顯蒼白了不少。


    “那麽,有什麽發現嗎?”


    納瑞張嘴,頓時結舌,他根本沒有這個機會去驗證,因為客人被截胡了。


    果剛略微長臉色,說:“大概率是真的,隻不過與描述的不太一樣。”


    “哦?”韋弗略微揚眉,表現出興趣。


    果剛冷靜分析:“這群巴夏國人給我一種不和諧的感覺,那個喬安娜有著貴族的禮儀,是貴族無疑,但是性格表現膽怯和懦弱,不像一名男爵應該有的氣魄。”


    韋弗點了點頭,用手敲敲椅子,示意果剛說下去。


    果剛大起膽子說:“那個舉止不雅的中年男子,似乎就是奧摩人,還是魔槍士,應該充當保鏢一類的角色。我最在意的是,那個手捧著鳥的女人。”


    納瑞側目,他目光一直都在喬安娜,此時才開始回憶姬如雪。


    “那個女人並沒有表現出侍女應該有的卑微,她身上帶著與身俱來的高貴,口吻和目光都表現著她無比尊貴的身份,這個我在所有貴族......咳咳,包括父親,似乎都沒有看到過。”


    果剛的話讓納瑞大吃一驚。


    韋弗沉默不語,他雖然坐在沙發上,昏暗的燈光讓他半截身體隱入黑暗,隻有那雙鋥亮的皮鞋異常顯眼。


    果剛嘴角抽動,他低頭說:“我懷疑,來的不僅僅是女男爵,還有可能是巴夏國的......皇室。”


    “這!”納瑞瞬間鼓大眼睛,此時內心一萬個後悔。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要是自己把握好,不要說馬格蘭,就是背叛了都不足可惜。


    韋弗深吸一口氣,緩緩站了起來,悠悠道:“我有三個孩子,第一個是你,果剛。你繼承了我的城府和算計,可惜手段太過於殘暴和直接。第二個兒子是馬爾羅,他繼承了我的張揚和社交手段,但是過於陰險讓人討厭。第三個是納瑞,你擁有我的忍耐,但是卻擁有著懦弱。”


    “今天這場遊戲,並不在乎誰是男爵,也不在乎是不是皇室,而是在對方的目的和實力。”


    “你們了解過他們的目的麽?”


    韋弗的話讓果剛愕然,他皺眉道:“當然,他們的目的顯而易見,就是想要尋找奧摩國值得信任的家族,合作鋼鐵方麵的產業,我們奧摩國附魔技術是世界第一的,對方的想法很合乎邏輯。”


    “那麽實力呢?”


    果剛忽然語塞。


    對方還能有什麽實力?


    自己這邊還沒有調查清楚,就連對方身份也隻是猜測,怎麽會清楚對方實力?


    果剛低聲說:“我們會盡快調查清楚的,這件事情應該不難。”


    “需要多久?”韋弗問。


    果剛有些納悶,還是回答:“大概一個月。”


    “一個月,哼,如果我是貴族,我會選擇馬格蘭還是芙蘭朵?”


    韋弗的話讓果剛瞬間驚醒:“這......”


    韋弗冷笑:“你們想要爭奪我的位置,也要有實力,否則我隨時可以廢棄你們。讓我來教教你們,喬安娜有著貴族禮儀,但有時候總會語出驚人,如果說是男爵,氣勢稍顯弱,如果說不是男爵,又太過於武斷。”


    “那個手捧著鳥的女人,她當然是這場戲裏重要的女人,我承認她的高貴,甚至她可能是擁有皇家正統血脈的人,但是你們這幫沒有長眼睛的家夥,好好想想還有一個人你們忽略了!”


    果剛和納瑞對望一眼,還會有誰忽略?


    “那個......年輕仆人?”果剛愕然。


    “呸!”韋弗忽然一口唾液吐在果剛的臉上。


    納瑞頓時心頭暗爽,隻要是果剛被罵,他總是很開心。


    韋弗怒道:“長長你的腦子,果剛!不要沉迷於女色,喬安娜優雅,那個女人高貴,那個中年男人是魔槍士,那麽這名年輕人沒有表現出絲毫的膽怯和恭敬,你們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嗎?”


    果剛滿臉通紅,趕緊低頭。


    韋弗沉聲道:“我們在試探對方,對方也會試探我們,目的是次要的,我們要先搞清楚對方的來頭,即便是那高貴的女人,你難道沒有發現在不經意間,她就像喬安娜一樣,在尋求他的意見?”


    “有這回事?”果剛和納瑞驚呼。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那位少年的身份是......


    “等等,父親,他並沒有宮廷禮儀,而且我有一個手下叫文森特,他並沒有看出對方的特別。”果剛還想要挽回局麵。


    韋弗譏諷道:“我們尊貴的奧摩國國王也不會宮廷禮儀,站在高處會被耀眼的光芒遮擋,隻有在不起眼的地方,才會看清楚一切真相,所以你們給我放尊重一點,別的國家皇室有神庭撐腰,我怕到時候美夢變成噩夢。”


    果剛和納瑞會聽進去嗎?


    當然沒有,他們各自都有著打算。


    “對了父親,我已經封鎖了這個消息。”果剛說,這是針對芙蘭朵家族。


    目前芙蘭朵勢力龐大,如果來見麵,馬格蘭沒有任何力量抵禦。


    韋弗卻搖頭:“不,放開,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巴夏國的客人來馬格蘭做客。”


    果剛愕然,隨後明白,這是在向眾人宣告“主權”的意思。


    這樣一來,芙蘭朵就不敢明目張膽地搶人,即便想要攪生意,也得掂量掂量名聲。


    “真有你的,父親大人。”


    韋弗冷哼一聲,沒有接受這個馬屁,他招了招手,讓孩子們都出去。


    自己一個人在屋子裏靜坐,隔了一會兒,“彭”地打開金屬打火機,點燃一支香煙,吞吐許久,又點燃一根。


    “馬格蘭家族風雨多年,希望列代祖宗保佑。”


    韋弗說完,從衣服裏拿出一塊黑色的吊墜。


    吊墜上麵,是一個死神拿著鐮刀的圖案,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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