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海詭異的安靜,卻又像暗水在偷偷湧動。


    海浪上的煙霧越發的濃重,可周淩風卻不敢動作。


    這裏有人,有很多人,他們隻是一堆煙霧,可是哪有人形的煙霧?


    海風突然有些大了,卻吹不散海浪上的煙霧,反而將他們“吹”到了船上。


    船隻搖晃,就像有人登了船,可是所有人看到的,隻有煙霧。


    那若有若無的歌聲再次響起,明明近在咫尺,又仿佛飄渺遠方。


    周圍寂靜極了,約瑟妮朝著周淩風使眼色,而周淩風隻是麵無表情的看著那對煙霧。


    煙霧很快包裹了整艘船,就像被焚燒而冒出的煙,濃鬱的讓人窒息。


    煙白化暈,也不知道是月光的緣故,還是煙本身的緣故,就像那些人,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虛幻。


    噠噠噠。


    船上的甲板有了腳步聲,可是周淩風等人並沒有動作。


    船上的霧氣散了不少,可是白芒的光華反而增了不少,隻因有一位白色少女悠悠走了過來。


    天上的月亮挽上了一層紗,而白色少女也挽上了一層紗,一時間,周淩風無法分清到底是天上的是月亮,還是少女是月亮。


    少女全身上下都是潔白無瑕的,不論是她的頭發,她的皮膚,還是她的衣裳,就連她赤著的雙腳也和白玉石沒多少區別。


    強盛又不覺刺眼的光環,似乎掀起了海上的波浪,一層又一層的蕩漾,不僅蕩漾在了海麵,也蕩漾在了眾人的心中。


    白衣少女閉目繼續走著,她似乎隻是在散步,也似乎隻是來遊玩。


    這裏明明沒有酒,卻所有人都醉了心。


    許久過後,周淩風猛的打了個機靈,看著海上升明月,放佛剛才的如夢如幻,就像做了一場美麗的夢。


    他回頭看見其他人都在熟睡,趕緊叫醒。


    清風徐徐,卻讓所有人感到驚悚和好奇。


    雪莉臉色凝重,她的額頭上竟然冒出了幾滴晶瑩剔透的汗水:“這種力量,不一般。”


    歌聲餘韻,其實不覺得多好聽,可是周淩風卻深深的刻印在了內心深處。


    約瑟妮伸出機械臂,幽藍的電子熒屏出現在麵前,快速閃過幾道畫麵後,終於定格在了其中一張。


    “大海賊,海妖!資料顯示,他們隱藏在濃霧深處,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根據地,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勢力,一直都被世界各國通緝,已有一千年,賞金千萬晶石,排名第七。”


    咚咚咚。


    一個木桶滾了下來,裏麵鑽出來一個人。


    普裏斯狼狽的喘氣,然後手裏拿著一個棒棒糖說:“嚇死我了。”


    俄麗絲瞪眼道:“你不是最討厭糖麽?怎麽現在又喜歡了?”


    糖五顏六色,小巧玲瓏,隻是棒子上麵還有一個符號,這個符號詭異多端,就像一個妖怪拿著號角。


    俄麗絲不說話了,普裏斯早就不敢說話了。


    糖果是海妖海賊團給的,可他們隻是一堆煙霧而已。


    難道對於煙霧而言,即便藏在木桶裏的普裏斯,也是一覽無餘?


    月亮又被烏雲遮蓋,但周淩風心裏的月亮卻久久不能停息,他歎了口氣,道:“恐怕這兩天還有許多大海賊會上岸。”


    他搖了搖頭,朝著皇宮的方向看去,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來源於那裏。


    皇宮森然,地麵鋪滿了鮮花。


    鮮花如血,包裹了重重屍體。


    從月亮升起時,就有人在廝殺,等到月亮落下時,還有人在廝殺。


    皇宮的一角,有一台燭火,被血濺射了一身,燭台上的火焰瞬間熄滅,冒著白煙,可是很快它又點亮,甚至越來越亮。


    女士從燭火裏鑽了出來,她輕輕攤開手,掌心裏躺著一枚銀色的戒指。


    戒指散發著祥和的光芒,仿佛吸收了月光,也吸收了殺氣。


    此時無數的目光都落在那枚戒指上,它似乎這一刻比全世界最動人的女人還要美麗,沒全世界最嬌豔的鮮花還要嫩麗。


    王戒!


    至少外麵是這麽稱呼的。


    光影斑駁,有的人的內心也和影子一樣,蠢蠢欲動。


    原本正在鬥毆的人,瞬間停止了爭鬥,可是暗中的爭鬥,卻越演越激烈。


    漢彌頓孤傲的站在城堡的頂端,他冷峻的看著底下的一切,嘴角帶著無限的嘲諷。


    人群渺小若蟻,他也帶著對螻蟻的不屑看下麵的人。


    “明顯是個圈套,竟然還在爭奪。”


    漢彌頓眼睛犀利如鷹,很快察覺到外圍還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引動。


    城牆外,古道邊,紅色的光芒將人的臉映射的十分的可怕。


    這個人拿著一本奇怪的書,他張開嘴巴,正在低聲的閱讀,隨著碎碎叨叨的聲音,地麵上卷起無數的騰浪。


    黑氣波動,於中央卷起一陣火光,裏麵鑽出女士的倩影,她含著笑容,就像花兒一樣含苞待放:“計劃完成。”


    閱讀家點頭,輕輕合上書本,眸子裏因為自己結下的結界而被染紅,就像嗜血的狼群,又像捕獵的毒蛇:“很好,那些觀戰的人大概沒有想到,戒指不是重點,重點在他們身上。”


    女士玉手揮動,出現一定紅色的漁夫帽,帶上頭頂上,好像優雅的少女:“這次絞殺,不知道會獲得多少魂器。”


    閱讀家笑道:“不僅僅是魂器,還有使者的序號!”


    睡夜的花醒了,就像女士上揚的嘴角一揚,隻是她隱藏的很好,閱讀家也沒有看到。


    黑夜還沒有結束,最是黎明出現時,才是最黑暗的時候,裏麵有一道暗影躥出。


    漢彌頓陰沉著臉,他聽見了女士和閱讀家的對話,看著高高在起的結界,觸目心驚。他伸手想要阻止,卻發現身後有一隻手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冷夜結霜,驟然的風雪差點爆開,幸好周淩風眼疾手快的出現在麵前。


    他們動作太快,女士和閱讀家兩個人竟然也沒有發現。


    漢彌頓壓低了聲音:“你怎麽在這兒?”


    周淩風摸著下巴,神秘兮兮的說:“我是來看戲的,今天我跟你打了個賭,裏麵的不是獵物,而外麵的才是。”


    皇宮裏,與黑夜不符的熱氣散發了出來,畢竟這裏的人比平時都多了一倍。


    可是很快,那點熱氣也成了涼意。


    剛才還有一眾廝殺的人,現在有一半竟然化作了灰燼,落在地麵上。


    風刮了起來,將地上的灰燼吹散,可在場所有人的內心,卻揪緊成一團。


    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也不知道是誰先叫了一聲,然後不少人瘋狂的朝著外麵逃竄。


    有使徒,也有使者,還有不少守魂人。


    這些人大多都是存著熱鬧的心態來看,沒有想到最後自己成了熱鬧。


    那裏有一個若有若無的結界,散發著紅色的微芒,閃閃爍爍,就像含羞的少女在眨眼睛,不過落在這些人的眼裏,卻比撒旦還要可怕。


    他們出不去了!


    這個結界堅硬無比,無數人第一反應便是鼓足力氣攻打結界,可任憑如何使力,都無法成功。


    色彩絢爛,就像煙火一樣在結界上綻放,落下的星星一點又一點的帶給他們絕望。


    他們突然發了瘋,開始狂暴的自相廝殺,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這時候得幹點什麽事情。


    “安靜!”一個帶著破舊帽子的老人嗬斥道。


    他的聲音不大,卻震的每一個人耳膜嗡嗡響動,很快,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我的名字叫安尼斯,你們可以叫我老頭,不過現在不是殺人的時候。”安尼斯濃厚沉重的音讓人十分安穩,一眾人竟然真的聽從他的指揮。


    安尼斯道:“這個結界的確了不起,不過,對方算錯了步驟,他們忘記了,我們個個不凡。”


    所有人一聽,的確如此,自己好歹也是覺醒者,沒理由會害怕。


    安尼斯道:“好啦,我們嚐試集中力量,隻打一個點。”


    不少人猛的拍了一下腦門,暗想:我為什麽沒有想到呢?


    結界上的煙火再次綻放,美麗的瞬間,讓人感到窒息,隻是這次略有不同,它隻在一個點綻放,而且越來越大。


    安尼斯略微皺眉,伴隨著攻勢的猛烈,那層結界仍然沒有動搖。


    “完了,我們都得完了。”


    “王戒是個全套,我們上當了!”


    “我們都會死在這裏!”


    悲傷的氣息突然蔓延開,好不容易穩定的人心,再次發生錯亂。


    安尼斯冷笑一聲,總覺得與這些人為伍實在掉身份,他歎氣道:“我們並沒有輸,既然地麵上無法出去,那麽我們為什麽不從地下出去?”


    眾人一聽,仿佛喜從天降,各自歡呼中,拚命的挖掘土地。


    “能出去,我看到了洞口!”其中一個人驚喜叫道。


    其他人更加的有勁,瘋狂的刨土,瞬間就挖了三米深。


    正當所有人都看見希望時,耳朵裏又傳來一陣囈語,這聲音絮絮叨叨,好像有人在閱讀書。


    紅芒如血,空中的結界閃爍間,開始朝著地麵滲透,剛才好不容易挖到的洞口,現在又被結界填滿。


    “奶奶的,大家快挖!”


    “我希望那個人有兩個頭,這樣我可以看下他兩個頭顱!”


    眾人又驚又怒,可是他們掘土的速度卻遠遠比不上結界的滲透速度。


    大家越來越絕望時,突然聽見安尼斯大聲喝道:“大家集中力量,攻擊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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