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當,重傷的幾人也都恢複到了能正常行走的地步,夢魂也就不再耽擱。


    一行人浩浩蕩蕩往老豹子所在的高山行去。


    期間,天地再一次異動,不過有三名陸地神仙境的強者在場,自然能夠保得眾人無虞。甚至三者合力,開始頂著空間亂流,一步步走向高山。


    在這毀天滅地的景象中,高山巋然而立,絲毫不受空間亂流的影響,仿佛獨立於世。


    “讓我看看,我們聯手,能不能安全走到那座山裏。”夢魂發笑,帶頭承受空間亂流的轟擊。


    白蓮輕哼一聲,叮囑好孩子別亂跑,也是一臉無懼地迎上空間亂流。


    異域生物自小便努力吸納靈氣,匯聚在體內,不停錘煉筋骨,其體魄之強健,遠超夢魂所在世界的程度。


    加上白蓮可是仙人後裔,它的血脈之強大,毋庸置疑。


    慕容雨自然是在後方支援統禦,她的法則不適合正麵進攻,所以夢魂讓白蓮跟她簽訂契約,這樣對雙方都有好處。


    一名神機妙算的持刀人,配合一柄無堅不摧的好刀,所能產生的效果,夢魂在天斷山脈已經見識過了。


    那個舉族覆滅的隱世部族就是最好的證明。


    在小世界之外,天崩地裂,貫通天地的虛空大裂痕產生恐怖的吸力,將一切不牢固之物吸納進其中,時不時就有惡獸咆哮著飛上高空,被大裂痕撕扯成碎片。


    這方天地愈發動蕩,除了真正的仙人外,就連陸地神仙也僅僅隻能自保。


    在高山的入口處,一名強大的惡獸首領仰天嘶吼咆哮,它展開了它的世界,其中是它的族群。此刻,它神情悲切,似乎是在懇求老豹子能拯救它的族群。


    然而,高山靜默,任由惡獸首領如何卑微的請求,始終都沒有給予回應。


    惡獸首領獨自展開大範圍的世界領域來庇護整個族群本就吃力無比,在求助無門後,它回頭看了一眼族群,決然地自裁。它不願看見族群在它麵前死去,所以選擇了最為慘烈的方式結束自己的一生。


    隨著惡獸首領地倒下,它的族群發出悲鳴,小世界的力量在消散,但它們沒有一隻想要逃亡,隻是在靜靜地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悲涼的低嚎在天地異動中宛如石子投進水湖,除了一聲輕響跟些許漣漪外,什麽都不會留下。


    在一陣風後,整個族群被虛空大裂痕撕成了碎片,追隨著它們的首領而去。


    夢魂一行人目睹了這一幕,全部都沉寂了下來。那名首領比在場任何人都強,但在這等危機下,依舊護不住所有人,最後更是絕望地自殺。


    “你明白了吧,如果我不逃,總有一日,我會像那頭家夥一樣,連孩子都守護不住。”白蓮平靜地開口。


    “你是老豹子的後裔,他不會對你見死不救吧?”夢魂問道。


    白蓮聞言,露出了一個自嘲的笑容,“他就在這顆星球上,就是為了讓所有生靈給他陪葬!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所以也不會救這些將死的生靈。仙道無情,特別是在他明曉了所謂的真理之後,那種頹喪就愈發明顯。”


    “真理嗎?”夢魂自語,他在跟老豹子聊天時,對方多次表示,在他飛升仙界,並達到至高境界後,就能明白一些常人所不了解的秘辛,那個應該就是所謂的宇宙真理。


    能讓一名極境仙人頹廢成這樣,那個真理到底是什麽呢?


    夢魂沒有多想,老豹子說他境界未到,那現在胡思亂想也沒有用,現階段還是以回到他所處的世界為第一要務。


    走進漆黑的甬道的一刹,虛空大裂痕時刻侵蝕世界的壓力頓消。夢魂鬆了口氣,他還真怕老豹子在最後關頭反悔,把他們也關在山外,任其自生自滅。


    帶著眾人一連走了數個時辰,一道光門出現,其後是一個生機盎然的小世界,老豹子一如之前,懶洋洋地趴在地上打盹。


    “前輩,我們來了。”夢魂上前,輕聲呼喚。


    老豹子抬起一隻眼,看著麵前一堆人,以及站在最後方的白蓮,與他年紀最小的子嗣。


    “去吧。”老豹子沒有多說什麽,或者說該說的都說了。


    利爪劃過虛空,法則擴散,老豹子輕而易舉地開辟出了兩界通道。


    夢魂抱拳謝過,讓慕容雨等人先走,他留下最後離開。


    眾人魚貫而入,他們早就受不了這種靈氣枯竭的地方了。


    當白蓮叼著它的孩子走向光門時,老豹子的眼中閃過一抹溫情。那是他的子嗣,體內流淌著他的血,將會繼續替他而活著。


    白蓮在離開的最後一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老豹子。這一眼後,今生便再無機會相見。


    “前輩,告辭。”夢魂一步退入裂隙之中,身形消失。


    老豹子久久凝視著裂隙,仿佛還能看見白蓮。


    “當一顆大樹的根係死去了,那些枝葉又如何能幸免呢?”一個聲音在老豹子的小世界中響起,“白暮,一別多年,你可還好?”


    老豹子似乎對其他人的到來,一點都不感到驚奇,他慢條斯理地合攏了裂隙,淡淡道:“一別多年,我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跟你們碰麵了。”


    “你的子嗣很有天分,為什麽要送她走?還是送到乾元的宇宙去?”來人的聲音愈發清晰,最後逐漸凝聚成了一道類人的虛影。


    “她還想多活一段歲月,那我就讓她多活一段,反正最後都是會走向滅亡的。”老豹子重新趴在了草地上。


    “你知道的,我們……還有機會。新生代已經成長,我們還可以反攻,我們還有機會拯救祂。隻要祂還在,我們就可以繼續生存下去。”來人開口勸說道。


    老豹子隻是疲倦地打了一個哈欠,“我為了祂,把我的整個族群都搭上了,你能明白這種痛苦嗎?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就讓我伴隨著我的星球,一同逝去吧。”


    “白暮,我此番來,是為了跟你告別的,我雖然沒有族群,但是為了祂,我願意獻上性命。”來人的虛影漸漸淡化,最後消散。


    老豹子歎了口氣,五隻眼睛中浮現緬懷的神色,他真的老了,他的心已經無法驅動他的軀體繼續去戰鬥了。


    “我們都是時代的餘孽,就讓我們各自選擇死法吧。”老豹子一爪劃過,高山被剖開,他直麵那顆暗紅色的星體,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


    回到現世的夢魂幾人,在落地的一瞬間就感覺被充盈的天元地氣所包圍。


    “還是我們的世界好啊。”妖雲亂伸了一個懶腰,滿足地深呼吸了一口氣。


    其餘幾人雖然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也是認同妖雲亂的。畢竟在那個世界,想要補充一點元氣,都需要靠運氣。


    白蓮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全新的世界,沒有荒蕪,入眼滿是鬱鬱蔥蔥的樹林,它猛地衝天而起,放眼望去,是一望無際的林海,跟它幼年時見到的母星如出一轍。


    淚水瞬間湧出眼眶,它忍不住放聲大哭,它終於逃離了那個牢籠,它終於給孩子找到了一個完全的環境。這裏不會有天地異動,不會因靈氣枯竭而走向衰敗,這裏是一個欣欣向榮的世界。


    “怎麽樣,我們這邊的世界不錯吧?”夢魂來到白蓮的身邊,遙遙指向東方,“在那裏,有著更為絢爛的文明。”


    白蓮的臉上浮現期待的神色,它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去探索這個全新的世界了。


    “別急,我們的時間還有很多。”夢魂笑了笑,同樣看著東方。


    ……


    在遙遠的東方,這個世間最高的山峰之上,無窮的暴雷湧動。


    而在暴雷雲層之上,雷家上城正處於落日的餘暉之中。


    雷蛇正躺臥在柔軟的錦榻之上,在她身邊擺著精致的糕點與清香的花茶,她本人正拿著一卷古籍在翻閱。


    微風吹動,雷蛇的一縷秀發垂落,她將目光從古籍上收回,“天鳴已經閉關多日,也不知走到哪一步了?隻要成就陸地神仙,他就能最大程度地發揮神通驅雷策電,就連雷劫也能驅使,到時候天下還能有誰是他的對手?”


    雷蛇如此想著,臉頰微紅,不禁將手探向自己的私密之處,她又開始渴望起雷天鳴,又或者說,她在渴望夢魂的身體。


    雷家密室之中,夢魂的軀體靜坐,體內真氣鼓蕩,一輪震雷卦在他腦後沉浮。內五雷,他即將修煉圓滿,隻差一步便可踏入陸地神仙境。


    “妖羅,等著吧,我必會親自手刃你,一雪之前慘敗的恥辱。”雷天鳴的神魂在夢魂的識海中打坐,元神小人天庭飽滿,神光熠熠,周身更有雷電法則環繞,極具神異氣象。


    突然,識海中傳來一陣隱約的轟擊聲,將雷天鳴的元神驚動。


    “是什麽東西?”雷天鳴雙目掃過,夢魂的識海中極為駁雜,存在著各種東西,並且它們都自我封閉,拒絕與雷天鳴溝通。


    “轟!”擊打聲更加響亮,還伴隨著破碎聲。


    雷天鳴這時才鎖定了源頭,一道被大鎖封閉的門戶。


    鎖鏈震動,那道門戶上蔓延開一道又一道裂痕,其中仿佛有什麽即將要衝破牢籠。


    雷天鳴皺眉,他揮手取來翻雲戟,雷公法則繞身,靜靜等著門後的“怪物”出來。


    門戶在一陣轟擊後徹底碎裂,一隻有力的大手抓住了還掛在空中的鎖鏈,猛然一扯,鐵鎖變形扭曲,最後斷裂。


    “喝!”門戶內的人發出一聲長長的吐息,白色的煙氣飄出。


    雷天鳴神色變動,因為眼前這個蓬頭垢麵的男人出來後,原本寂靜的識海正在複蘇,一紅一白兩朵雪蓮散發微光,直接綻放,其內兩名角色女子相繼睜開了明眸。


    懸掛在天穹頂端的天命盤傾泄下滿天星河,將識海點綴。虛空八臂恢複轉動,流雲鍾也發出悠揚的撞擊聲,鍾聲回蕩。


    雷天鳴的手臂微微顫抖,他握著的翻雲戟也在掙動,最後脫離了他的握持,在空中一個打轉,戟尖亮起一點猩紅血光。


    “我的身體,你用的還習慣嗎?”男子開口,整片識海轟鳴,轉瞬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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