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涼的無垠沙漠中,風卷起陣陣塵沙,天穹大日無情地炙烤萬物。


    在地平線上,一道煙塵升起,隨即便傳來了如同千軍萬馬奔騰的震天撼地之聲。無數妖獸跟隨在妖皇之後,向著漠北第一綠洲銀月灣殺去。


    奔襲的路途之中,不時有妖獸因脫水、脫力等各種原因倒下,它們在失去行動能力後,會立即被附近的妖獸吞噬一空。妖獸大軍就這樣,吃著同族的肉,飲著同族的血,帶著同族不甘的恨,日夜不間斷地衝向銀月灣,為的就是希望堵住人族撤離,將人族盡可能多的殺死,為同族報仇雪恨。


    當一抹綠色出現在妖獸的眼中時,它們饑腸轆轆的胃發出空響,催促著主人加快步伐,去尋找,去吞噬一切可以吞噬的食物。


    當妖獸大軍殺至銀月灣時,這座鼎鼎有名的沙漠綠洲早已人去樓空。所有人都在大雷音寺僧眾的保護下,向著漠北深處撤去。


    朱厭一腳踩碎了一座佛寺,氣憤之時,他也發現了部分未來得及帶走的食物。看著身後麵有菜色的妖獸大軍,朱厭也隻得命令大軍就地修整,讓渴的去喝水,餓的去翻找食物。


    得了命令,整座銀月灣霎時間就被妖獸大軍給攪了個底朝天。所有的佛寺都被搗毀,一切沒來及帶走,或者是埋藏起來的食物都被嗅覺靈敏的妖獸給刨了出來,部分食草的大型妖獸更是差點把銀月灣給啃成荒漠。還有大量妖獸直接跳進銀湖,張口痛飲清澈甘冽的湖水。


    不得不說,銀月灣物資豐富,在倉促之下,有很多物資都沒來得及被帶走。妖獸大軍一頓飽食之後,個個龍精虎猛。


    朱厭有心繼續追逐,但考慮到距離下一個城鎮還有上千公裏的路程,已經不眠不休奔襲了幾個日夜的妖獸此刻雖然士氣旺盛,但身體說實話已經吃不消,隻是剛飽餐了一頓,才讓麵色沒有那麽難看。


    “全軍休憩半日,待日落後,再行奔襲。”朱厭讓手底下的妖皇發布命令,給大軍半日的修整時間。


    此時正值正午時分,是一天中最熱的時間,妖獸大軍紛紛找了一些殘垣斷壁的背陰處開始呼呼大睡。它們也明白,接下來就是攆著人族殺的時機,必須要好好恢複體力,到時候才能痛痛快快地宰殺那些根本沒有它們強,卻占領了它們故土的凡人。


    ……


    在荒漠深處,一條長長的隊伍正在蜿蜒前行,數千匹駱駝背負著各種物資,在主人的催趕下,不情願地加快步伐。


    在隊伍的前頭末尾,或是兩側都不時有佛門弟子經過,但大都行色匆匆。


    大雷音寺不停地加派人手趕赴邊境綠洲,在預測出朱厭的行進路線後,讓靠近路線的綠洲人們全部撤離,向著偏遠的綠洲先遷徙過去。


    不過像銀月灣這種大型綠洲,其人數眾多,不管塞到哪個綠洲裏,都會超出那個綠洲所能承載的上限,進而會直接破壞綠洲的根基。


    所以他們隻能沿途不斷分流,將部分的居民分配到不同的綠洲中去。饒是如此,這支隊伍還有近萬的人數,這讓負責保護民眾的佛門弟子很是頭疼。


    主要原因還是行進速度太慢了,一旦被妖獸大軍追上,以他們的防備力量,不過是讓妖獸多吃幾口肉而已。


    隨著時間推移,夕陽西下,空氣中的灼熱正在逐漸消退,黑暗亦隨之而來。


    長長的隊伍點起火把,即使黑夜降臨,他們也將前行。就如古人,在群妖的環視之下,艱難成長,最後成為這片土地上新的主人。


    但敗退的妖獸顯然沒有放棄,黑夜中,一雙雙幽綠的眼眸打開,在休憩了半日之後,妖獸大軍再次啟程。


    一些體型巨大的妖獸將還未吃完的糧食馱在身上,土螻更是運使搬山倒海之神通,將整片銀湖挖走,作為移動水源使用。


    妖獸大軍浩浩湯湯,再次晝夜不停地奔襲,不過這一次,它們擁有了少量的物資,以及沙漠中最為珍貴的水資源作為儲備,傷亡率大大降低。


    終於在經過了三天奔襲之後,妖獸的前頭部隊找到了人族遷徙的蹤跡。這一消息大 大鼓舞了士氣,所有的妖獸都摩拳擦掌,準備大肆屠戮一番,好叫人族知道誰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全軍聽令,全力出擊!”朱厭飛上高空,雄渾的嗓音傳徹千裏,這話不僅是對妖獸大軍說的,也是對人族說的。


    果然在聽到朱厭的聲音後,原本暮氣沉沉的遷徙隊伍頓時慌亂起來,每個人都拚命催趕座下的駱駝,生怕落後一點,成了妖獸口中的晚餐。


    維持秩序的僧眾手忙腳亂地來回奔走,告誡民眾不要慌亂,這樣隻會給妖獸更多的可趁之機。不過這樣做顯然是無用功,特別當黑壓壓的妖獸大軍從一處沙丘後衝鋒下來時,整個遷徙隊伍就徹底崩潰了,所有人都慌不擇路地亂跑。


    僧眾們隻得聚在一起,結成一個又一個一百零八大羅漢陣,抵禦妖獸的第一波衝鋒。


    一尊尊羅漢虛影拔地而起,對著妖獸怒目圓睜,其中有九名羅漢虛影異常高大,正是當初跟傲日其郎一同出戰的九大羅漢。


    “傲日其郎就留你們幾個來斷後?”朱厭飛至上空,他雙手抱肩,對於這幾個人來說,根本不值得他出手。


    僧眾沒有理會朱厭,隻是沉心誦經,維持羅漢陣運轉。


    “真是無趣……嗯?”朱厭扭頭看向南方。


    “殺!”浩浩蕩蕩的黑色洪流奔騰不息。


    正是從漠北王庭出發的天下第一騎兵,疾風勁旅!


    整整十萬人,每一名都是精心挑選的強壯戰士,再合胯下異種龍駒,以及身上裝配玄鐵打造的盔甲,這支軍隊莫說是天下第一騎兵,就是天下第一軍隊的名號都可爭上一爭。


    領頭者年紀不過二十出頭,身上的氣勢卻是極為霸道,他倒拖一把斬 馬刀,一騎當先衝在隊伍的最前頭。


    在他身後的黑色洪流麵對恐怖的妖獸大軍卻無一絲懼意,座下的龍駒更是不凡,在奔跑中發出似龍吟一般的響鼻聲,氣勢極為駭人。


    不過隻是十萬人的軍隊還不足以讓朱厭轉移注意力,真正讓他轉身,認真對待的則是一名背負雙手,一襲青衣的老者。


    從老者身上散發的氣勢來看,赫然也是一名陸地神仙境的強者。


    “怎麽稱呼?”朱厭拱拱手,雖然他討厭人族,但對相同境界,且第一次會麵的強者,他還是保持了一絲最基本的尊重。


    “老朽,龍天起!”老者開口,虛空中似有萬劍鳴動之聲。


    “底下那些軍隊你是派來的?”朱厭努努嘴,不過並不在意,他對自家的妖獸大軍也有自信,並不輸於這支勁旅。


    龍天起搖頭,道:“不過是我家那徒兒說什麽要遵循遠古的盟約,聽從警鍾的召喚,來此地平息魔潮。”


    朱厭眼神一眯,“那這樣看來,我們沒什麽好談了。”


    “大荒霸主朱厭之名,我早有耳聞。我有一劍,以性命交修,不知你能否奪控?”龍天起話落,領域打開,其中乃是一座荒山,名曰劍塚。


    “你一試便知。”朱厭依舊雙手抱肩,但法則兵主已開。


    龍天起抬手一揮,劍塚荒山震動,萬千長劍拔空而起,組成一頭張牙舞爪的巨龍,向著朱厭殺去。


    “這種無聊的試探就免了,祭出你的劍吧。”朱厭淡漠地開頭,殺來的劍之巨龍突兀地停頓在空中,仿佛被一隻無形大手拿捏,在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中,被硬生生揉成了一團廢鐵球。


    “那就獻醜了。”龍天起單手貼在身後的脊柱大龍處,隨著“噌”的一聲,絕世寒光耀起,無匹的劍芒在虛空中凝聚為一柄氣形長劍,刺向朱厭。


    直到此刻,朱厭臉上才露出幾分感興趣的神色,才一出鞘便有此等威勢,這劍了不得!


    朱厭自天靈蓋處衝起一股氣血,化作本相虛影,對著劍氣就是一拳轟出。


    龍天起還未出招,高傲如他自然也不會率先出手。


    “我自幼習劍,如今已過百年,登臨陸地神仙境時,曾有感,自創劍式龍子九劍,今日請君一試。”龍天起的龍皇劍始一出鞘,虛空中響起陣陣悠揚的琴聲。


    龍子九劍第一式,囚牛音律!


    作為第一龍子,囚牛好音律,時常蹲在琴頭欣賞彈撥弦拉的音樂,所以古人便在琴頭雕刻其雕像。


    囚牛性情最是溫和,不嗜殺好鬥,所以這一式並無殺力。但龍天起以此式起手,自然有他的考量。


    朱厭不懂音律,隻感覺這悠揚婉轉的聲音讓他十分不得勁,還不如自家大荒晚上那一聲又一聲的獸吼。


    隨手一揮,朱厭的血掌截斷音律,這一式也太過……


    正當朱厭感覺這起手一式實在無甚亮點時,琴聲一轉,暴烈殺伐之氣噴盈。囚牛好樂,性情溫順,這是建立在無人打擾它賞樂之時。若是有人敢打擾,那就拿出身為龍之長子的威嚴,鎮殺無禮之人。


    無形的音波化作無盡的劍刃,從四麵八方劈斬而來。


    朱厭隻出一隻手,往虛空處一敲,震碎天穹,將囚牛的音波盡數打碎。


    在黑暗中,一點寒光閃耀,暴虐的殺氣毫不掩飾地襲向朱厭。


    龍子九劍第二式,睚眥銜劍!


    所謂一飯之恩必償,睚眥之仇必報,這第二式正是龍子九劍中最重殺力的一劍。


    睚眥者,豺身龍首,嗜殺喜鬥。古人常以嘴銜寶劍,怒目而視狀來描繪,也常被雕刻於刀環,劍柄吞口處。


    擾音之仇,睚眥必報!


    起手囚牛音律,就是等朱厭幹擾,以此便生仇怨,方能將第二式的殺力拔高。


    睚眥之仇,必要血償!


    龍天起這一劍太快,從起勢,到迫近朱厭不過眨眼之間。


    “心胸狹隘,小題大做,蕞爾小事,也敢拚命?”朱厭雙指捏住劍尖,隻一搓,龍天起連人帶劍在空中打旋。


    見識過兩劍,朱厭撇撇嘴,道:“想來不過如此,還是吃我一拳吧。”說罷,血意拳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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