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之下,齊格奇龍行虎步,拳勢大開大合。羅漢拳已被他練至大成,一招一式都有著莫大的威能。


    不過夢魂也並非是好相與的,他亦身懷多種絕技,尤其是憑借歸虛術與補天術這兩門功法,他完全可以做到跟齊格奇以傷換傷。


    不過佛門獨有的療傷心法也算是當世有名,如此消耗地打下去沒有必要,而且夢魂還有任務在身,自是不想跟齊格奇多做糾纏。


    雪蓮聖火自左眼中飄落一絲火星,刹那化作一片火海,將齊格奇逼退。


    夢魂得空,手中訣印已成,赤金洪流奔湧而出,無數道力凝聚的刀劍咆哮著撞擊在齊格奇身上。


    一道天術境的陽術根本無法對齊格奇造成多大的損傷,更何況他此刻有金剛不壞之軀,道力刀劍撞在他身上,不是崩斷,就是被彈飛。


    齊格奇頂著刀劍,一步步上前,纏鬥到此時,他下意識認為夢魂已經手段盡出,再也沒能力使出新花樣了。


    “施主,停手吧。”齊格奇開口,聲如洪鍾,震得人雙耳嗡嗡作響。


    夢魂的確收手了,但在之前,驚天碎片已掩藏在浩浩蕩蕩的鋼鐵洪流之中。


    無數被震開的刀劍中,唯有一抹黑光,筆直向前,破盡萬物。


    “噗!”


    齊格奇有些難以置信地低頭看著胸口,一柄不起眼的殘兵戟刃破開了他的金剛不壞身,在他的胸前開了一個前後透亮的傷口。


    夢魂一個閃滅,人來到齊格奇的身後,冷漠道:“你的法身告破,我想殺你易如反掌,但我說過我跟佛門頗有淵源,而且我觀你麵相,不似奸惡之輩,這次就放過你,好自為之。”


    “阿彌陀佛,施主你執念太重,為何……”齊格奇單手豎掌於身前,還要再行勸說。


    夢魂直接一掌拍在齊格奇後頸,將之打暈,“阿彌陀佛你個頭,小爺我信我的道,不信你的佛,講再多也沒用。”說罷,揚長而去。


    接下來幾天,夢魂跟慕容雨很安穩地走著,一路上欣賞著大漠的風光,嗯,就是無邊的沙漠。


    直到眼前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抹綠色,座下的駱駝不用催促便主動加快了腳步,它也知道到了那邊,它就可以歇息幾天了。


    作為進入漠北的第一站,沙漠綠洲有個好聽的名字,銀月灣。


    作為沙漠明珠,銀月灣自然是因為其中心有一塊形似彎月的湖泊,每到夜晚,月光灑落在湖麵,反射出瑩白的光芒,才得名銀月灣。


    而作為銀月灣中最為出名的地點,自然是天龍寺。這座寺廟曆史悠久,香火鼎盛,往返於大梁漠北的商客都會在此處落腳。


    夢魂一步入銀月灣,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這種氣息,他在西方聖廷也感受過,那是純正的信仰之力。


    一陣陣若有若無的禪唱從天龍寺中傳出,帶著洗滌人心的力量飄蕩在銀月灣的每一個角落。


    夢魂揮揮手,道力隔絕了禪唱對他的影響。


    “今天時候也不早了,你先找個地方落腳吧,我還有些事要辦。”臨走前,夢魂擔心慕容雨沒帶錢,特意遞過去一個錢袋,招來了對方的一陣白眼。


    夢魂不以為意,不顧屁股底下駱駝的抗議,騎著它繼續在銀月灣裏走著。


    按照紅蓮業火給夢魂的信息,當年夢溪來漠北時,曾在銀月灣的一座寺廟中參禪悟道過一段時間,之後也是留下了點滴感悟,飄然離去。


    兜兜轉轉,夢魂離開了人流密集區。銀月灣有很多寺廟,但天龍寺吸引了絕大部分信徒,剩下的寺廟基本靠著一些年老的信徒貢獻的微薄香火錢過活。


    甚至有些寺廟因為再無信徒,其中的和尚也紛紛離開,最終導致寺廟荒蕪破敗。


    夢魂最後在一家門可羅雀的寺廟前停下,在百年前,夢溪正是在這裏開始了參考佛法的第一步。


    夢魂從駱駝身上下來,安撫似的拍了拍它,順手把路上喝的水囊取出來,拔了塞子丟給它,算是獎勵它帶自己來這。


    駱駝伸出舌頭舔舐 著從水囊中流出的清水,安靜地跪坐下來,不再吵鬧。


    夢魂推開了眼前這座名叫枯葉寺的寺廟大門,其內冷冷清清,不見僧眾,仿佛已經廢棄多年。


    夢魂一路走過,不少房舍都落滿了灰塵,顯然很久都沒有人來打掃了。


    轉過一個彎,夢魂愣了一下。


    先前認為寺廟已經荒蕪的猜測出現了偏差,一名年老的和尚拿著掃帚,一下一下緩慢地清掃著堂前的落葉。


    而老和尚也沒想到會有人來拜訪這座基本上算是死廟的枯葉寺,故而在看到夢魂的時候也愣在了那裏。


    “大師,我是來寺裏上香的。”夢魂反應很快,他打了個稽首,表明自己是道教弟子的身份。


    老和尚一臉古怪,一名道教弟子來到漠北,還跑到他這座籍籍無名的枯葉寺來上香?


    “你是誰,想對師父做什麽?”突然,一道聲音從一旁的樹上響起,一名光頭少年在枝葉間探出頭來,帶著幾分謹慎。


    “香客莫怪。”老和尚此時也反應過來,他先是對夢魂道了一句,然後轉頭對著樹上的小和尚道:“休要胡鬧,還不下來,整天沒個正形,成何體統?”


    被老和尚訓了一頓,小和尚悻悻地從樹上爬了下來,但依舊有些不服氣地盯著夢魂。


    “香客,枯葉寺許久未有人來上香,還請容我前去打掃一番,再讓香客上香。”老和尚雙手合十,麵容慈祥。


    “無妨,大師身子多有不便,還是我來代勞吧。”夢魂單手捏出一個訣印,一股旋風憑空升起,將地麵的落葉灰塵等雜物一並卷起,向著遠處吹去。


    這下輪到在一邊的小和尚目瞪口呆了,他在更小的時候可是在天龍寺看過一些有法力的僧眾展示過種種奇術的,因此對這類東西極為感興趣。


    老和尚輕咳了一聲,道:“玄真,還不快去取來木箱?”


    小和尚抬著頭,想了一下,脫口而出道:“師父,錢箱在上個月被我們砸了,拿來燒火取暖了。”


    “咳咳咳。”老和尚聞言,一通咳嗽,他到底是上了年紀,居然把這事給忘了,倒是在香客麵前出醜了。


    “無妨,孩子,你且上前來。”夢魂倒是不以為意,他此番前來是為了追尋夢溪的道,那按照夢溪的性格,想要參透佛,必然要融入佛,是以他也要以虔誠之心來對待這些事宜。


    玄真有些忸怩地上來,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


    夢魂一手托起玄真的手,一手拿出一個空袋子放在他的手上,道:“現在有了。”


    玄真捧著空錢袋,有些高興道:“不知香客可要供養什麽呢?”


    夢魂沉吟片刻,吐出一個字,“道!”


    這一刻,整座枯葉寺在夢魂說出這個字時顫動了一下。


    夢魂取出身上僅剩的幾枚金幣,全部丟進了錢袋中。


    玄真呆呆地看著夢魂手中落下的金幣,這可是小和尚這輩子僅在天龍寺才見過的大手筆。那黃澄澄的金幣互相碰撞,交織出了玄真這輩子聽到過的最美好的聲音。


    老和尚也沒想到夢魂出手如此闊綽,這些錢,節約一點,都夠他們師徒倆用個一年半載了。


    “不知,可如法?”夢魂的聲音將玄真跟老和尚的思緒都拉了回來。


    “如法,如法,香客稍等,我這就為香客去取香。”老和尚連忙應承下來,開玩笑,誰會和錢過不去。


    過了半晌,老和尚有些尷尬地走過來,他翻箱倒櫃,才堪堪搜出了三支香,不過這三支香長短粗細皆不一致。最粗的一根,在表麵還隱約能看見雕刻的痕跡,是供奉時用的頭香,而最細的那根甚至已經燃燒掉了一半,隻餘短短一截。


    夢魂眼角抽動了一下,他花這麽多錢,就是在天龍寺估計也能拿到不錯的香,結果在這,就這麽不倫不類的三支,饒是他心裏有了足夠的準備,也是一陣無語。


    罷了,夢魂伸手一拂,指間陽火點燃三根香。他雙手持香,神情肅穆,一步一頓來到寺廟香爐前,將香舉至齊眉,深深一鞠躬,然後將最粗的那根香插在了香爐的正中間,此供養佛,覺而不迷;第二根正常的香插在右邊,此供養法,正而不邪;最後一根短香插在左邊,此供養僧,淨而不染。


    上完香後,夢魂麵朝佛像,肅立合掌,恭敬禮佛。


    整套 動作嚴絲合縫,根本看不出夢魂是個道家弟子。


    “今日多有叨擾,還望大師明日能去購置一些上等香回來。”夢魂隱晦地提點了一句,隨後離開。


    玄真看著錢袋裏的金幣,他感覺這一刻仿佛握住了整個世界,心裏是滿滿的安全感,果然有錢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老和尚上來毫不客氣地拍了一下玄真的頭,道:“愣著幹啥,今天我們去吃點好的,然後買些香,那人明日還要過來。”


    “還來?”玄真顯然沒搞懂,為什麽這樣一個人會特地到他們枯葉寺來上香。


    “是啊,為什麽他還要來呢?”老和尚看著落灰的佛像,心裏也有著疑問,但來人出手闊綽,他沒有理由不好生招待。


    夢魂此刻騎在駱駝上晃悠著身子,整個人好像喝醉了一樣,半眯著眼,方才他禮完佛後,冥冥中有什麽東西流進了他的心間,那是夢溪曾經留下的一部分感悟。但是這些東西很有限,且是殘缺的,完整的感悟肯定還留在寺廟中,他明天還要再來,到時候仔細查看,肯定能找到夢溪留下的完整感悟。


    不過就是這部分的感悟也讓夢魂受益匪淺,他一邊品味著師尊留在世上最後的饋贈,一邊回想著與夢溪相處的點點滴滴。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快三年了,他終於成長了一些,完成了對支係的清算,也有了跟其他勢力對話的資本。接下來他會走向更高處,成為像夢溪一樣,無敵於天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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